唯特小说>都市异能>镜子游戏[无限]>第119章 无脸女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女性, 杏仁眼小翘鼻,身上还穿着黑白条纹的运动校服。

  (涂涟涟,17岁, 莫顿小镇居民, 在校学生。失踪那天是周六,距离期末考还有五天, 她和朋友结伴去了教堂喂信鸽, 晚上七点半两人在面馆分开后从此杳无音讯。我是涂涟涟的母亲,希望有她消息的朋友能立刻联系我!联系电话是:13779384762, 提供价值线索者重重有谢!)

  第三张照片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只不过她的照片被划破了一截, 剩下的那半截掉进了公告栏的缝隙里,看不见黑体字。

  剩下的五六张相比是寻人启事,更像是一种警告,同时他们的身份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们不再是莫顿小镇居民, 而是游客。

  棕褐色的大染发, 穿着酷酷的红白卫衣,年纪只有二十来岁左右。

  (江小辉,年龄不详, 前来旅游的游客。据他的同伴描述,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别墅群的花园里, 他刚刚从超市买完烟出来,过了一个拐角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有人在花园座椅下找到了他的尸体)

  “拍下来发部落问问有没有人认识。”

  谢迟将这些照片上传帖子后, 一些真有点东西的能人异士在下面迅速跟帖。

  1L:查到了其中一两个人,时间紧迫没有全部查出来,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他们的死亡根本无人追究,连报案都没有。

  2L;不止如此,李贺已经失踪了好几年了,他们家的亲戚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葬礼也是草草了事。

  3L:对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都是同一批进入莫顿小镇的游客,特定的时间点在某个地方会合,从监控显示表明,他们互相不认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或许跟我们一样,也是诅咒参与者。

  4L:(吃瓜)这么牛这都能查到?咱们这队伍里到底藏着什么卧龙凤雏?

  5L:妈的卧龙凤雏是什么好词吗?

  6L:(大笑)看个人理解了,我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7L: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失踪的好像不止这几个,而且他们的尸体其实在莫顿小镇都登记在册,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介入调查过,按照这个小镇这些年的流传来看,似乎小镇居民统一默认此乃奇闻诡事,若不遵守小镇怪谈规则,那个不听话的人就会死,只有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而且人死的多了他们就习惯了。

  8L:擦,这么邪乎的吗?我还以为这里民风淳朴,没想到是封建迷信啊!

  9L:也不算是封建迷信吧,毕竟这里说不定真的有鬼呢?

  10L:刚才我听我们的导游说晚上八点之前就别出门了,尽量在家里待着,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寻人启事上的死亡时间都是八点左右?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本地人对这些会更加了解吧?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11L:话说,看照片的背景,拍照的大哥就在花园里吧?心大胆子肥的,我都要替你捏把冷汗,还不抓紧点回去?

  11楼的话一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放大图片看背景,那小白花点缀的灌木丛有人那么高,不是花园是哪儿?

  全都盖楼喊谢迟快回去,以免陷入所谓的小镇怪谈。

  谢迟发了一个‘谢谢关心,马上回去’的消息后收起手机和手电筒,提起袋子跟温影继续往回走。

  “没有规律的死亡顺序,受害者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甚至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面,不止有像我们一样的外来游客,还有小镇本地居民,如果真的是人为,你觉得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这么多人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还能抹去所有痕迹吗?”

  温影并肩走在谢迟身侧,踩着对方的影子徐步向前,花园中喷泉淅淅沥沥的水声融进夜幕。

  “的确不像是人能做到的,死者数量庞大,死亡时间接近,刚才我看到有两个人死亡时间前后只间隔了五分钟,死亡地点却是相隔三公里左右,即便是团伙作案,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干脆利落。”

  谢迟低头看时间,忽然道:“你说,马上就要到九点了,我们会不会遇到小勇说的无脸女?”

  温影斜睨他一眼:“怎么?想把她的照片拍下来发到部落让人都来看稀奇货?”

  “如果她真的是恶灵,能不能拍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来你是真想这么干啊。”

  “为人民服务,不寒碜。”

  温影低声笑了笑,随后道:“要是真遇上了,我会先感应到,到时候我得找个借口骗你回家,否则若你那见义勇为的劲儿上来了,冲上去跟她合照都不一定。”

  谢迟冲他颔首:“多谢一番好意了,温大仙,有你在我都安心许多。”

  “那就牢牢跟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这怎么行,又不能事事麻烦你。”

  话毕,谢迟感觉身边的那人停了步伐。

  他回身看,温影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那张他瞧了数年的脸被晦暗的夜色藏了半面,竟叫他看不出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了,真要留下来偶遇无脸女?”谢迟先勾起笑打趣儿,可温影半点没有要笑的意思,眼底清清冷冷。

  然而当他返回几步朝温影走近了些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原以为的冷清神色,其实不然,那分明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只是路灯的光线太过暗淡才会轻易混淆了他的判断。温影的那双眼睛里,都是难以忍耐的疼,是从一颗泵血的鲜红色拳头沿着血管冲进颅顶,在末梢神经狂癫作乱,却只敢在模糊的背景里表露出来的情绪。

  似乎发觉谢迟在打量自己,温影垂下眼,半晌过后他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说罢,温影越过他往前走去,竟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谢迟有些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温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让自己看见,总是在自己快要窥到关键处时抽身离开,那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愧疚每次都在瞬间藏匿无踪,和他默默吞进不见的痛苦并无两样。

  谢迟微微皱眉,心里头划过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三两步跟上去,只不过没有走到温影的身边,而是默默吊在后面一两米的距离。

  这是谢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瞧着温影的背影。

  明明是已经注视了这么多年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以及不愿让他知晓的陌生的一面。

  于是这时候谢迟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算作懂他了。

  相伴二十多年的挚友,从小到大没分离过太久,就连寒暑假报的冬夏令营都要一起,双方父母不仅是旧识更是好友,什么样的兴趣爱好,什么样的生活习惯,彼此之间了如指掌。知根知底到什么程度才能默契无间?默契到什么程度才能心有灵犀?不论是什么答案,他俩都能诠释得一丝不苟。他跟温影两小无猜,有着深刻的竹马发小之谊,和谐共处多年早已把对方视作家人般重要的存在,本应该是毫无保留,毫无猜忌。

  但现在有些不同了,或许男生蜕变成男人最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有了自己必须封锁的秘密,数以万计的不可言说和不得已,都将在时间和年岁的增长中逐渐沉淀下来。

  “怎么走这么慢?”

  温影回头看他,淡然自若。

  “有点重。”

  谢迟颇为苦恼地掂了掂手里的袋子。

  重,是不可能重的,能被他轻易地掂起这样的高度,就决定了这个谎言会被温影一眼看破。

  更何况相比温影手里那袋满满的饮用水沐浴露和瓶瓶罐罐的柴米油盐,谢迟手里的这袋衣服就轻多了。

  但温影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很顺手地从他手里接过袋子。

  十分自然。

  即便是一手提一个,温影也没有露出半点为难的表情,步伐更是跟之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见他这么轻松的样子,谢迟双手插兜仍然慢悠悠跟在后面。

  而后温影不得不放慢速度,不动声色地重新和谢迟并肩走在一起。

  于是谢迟颇有种挑衅的意味说道:“不行了?”

  男人最大的忌讳,是不行了。

  这就像是个禁词,谁要是没眼色提了,那他可能就要惨了。

  果不其然,温影唇角没忍住抽了抽,沉着脸加快脚步,很快就把乌龟散步的谢迟甩在后面。

  谢迟一直憋着笑,看着温影的身影渐渐消失才恢复了常色。

  他走进所住的别墅花园,这里种了一排的银边吊兰,被挂在红色的矮墙上。

  而他刚踏进这里便一眼被那株巨大的枫树吸引了视线。

  四五人环抱的树身下有一个雪白色长椅,纹案复古雅致,座椅上落了两片火一样的红枫,它们相依在一起,却又破损在一起,大抵是被昨夜剧烈的暴雨砸穿了身上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