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异能>镜子游戏[无限]>第83章 死亡唱片

  除此之外, 谢迟还梦到了好多片段,这些零碎的片段虽然换了一场又一场,但是主人翁从来没有变动过,那就是他和封裕景。

  这场梦的最后一个片段, 是滂沱的雨夜。

  被雨重重拍落的玫瑰花瓣湿哒哒地坠落到地面,看起来又残忍又凄冷。

  一个男人站在院落中浑身淋湿得狼狈不堪, 手中的钥匙攥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最后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被泥泞的土卷埋了起来。

  那是房子的钥匙。

  谢迟下意识就是这么觉得的。

  看见那个男人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颊背影颤抖, 谢迟突然也感到喉咙有些堵涩。

  他想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可‘封裕景’三个字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他的耳边逐渐出现了一道道悠远的声音。

  直到眼前变得漆黑,他的意识才慢慢回归。

  耳边已经能听清楚这些声音是什么了。

  李芸在说,他的脸色很苍白, 额头上全是冷汗, 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温影说他应该没事,很快就要到家了。

  贺洲没有说话,车窗紧闭, 只有空调的暖风不断吹在他的身上。

  从座椅抖动的程度和鼻间熟悉的皮革味道不难猜到,他们在车上, 已经返程准备回家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全身而退了么?温影有没有受伤?封裕景……怎么样了?

  谢迟睫毛微微一动,李芸惊喜地说:“谢组要醒了!?”

  温影紧紧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枕着他脑后的胳膊加重了圈住他肩膀的力道。

  谢迟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重影一片,李芸开心地握住了他的手:“太好了, 谢组,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怎么了,你没事就好!”

  聚焦后,他定睛看着温影良久。

  “怎么了?”温影面色沉重:“怎么一直看我?”

  “我在看你有没有少两肉。”谢迟仍然十分虚弱,回答得也很勉强:“你没事吧?”

  “我没事。”温影说:“救我们的人是封裕景。”

  提到封裕景,李芸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她眼眶里不免泛出泪光:“关键时候是他阻止了温影,然后自己摘下了面具,谢组你也知道诅咒内容,摘下面具的人都活不成了,他在我们面前被那只恶鬼抓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为我们争取到了活下来的机会。”

  温影没有阻止李芸说这些,而谢迟闻言胸口猛然钝痛,梦中喉间的血腥味仿佛一并带到了现实,他强忍着不适艰难地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李芸擦了把脸,抽泣道:“有,他说,你是违背契约的小人,是空口承诺的骗子。”

  谢迟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而若细致看,能发现他的面色已经近乎惨白。

  “他还说,他会把你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会想起你,以后他不欠你,你欠他的也不用再还了。”

  窗外月影逐渐萧条,太阳破开云层投来第一抹金色。

  车内响起不断的惊呼声,雪白的纸巾沾上赤色,谢迟终于没再咽下喉间的那口血,全都尽数吐了出来。

  这一次的昏睡不知又是何时才醒来。

  好像验证了李芸的那番话,他欠的还不了了,他再也没有梦到过封裕景,从此梦中只身陷入苦卷又冷涩的黑暗,光影不再,风景亦不再。

  可是对于过去的回忆,却一点点出现,慢慢变成喷泊的泉眼愈来愈多,终日在脑海里盘踞不散,仿佛这就是对先遗忘者的惩罚。

  又入冬了。

  银白的雪花落在窗台和城市的街道里,青绿的松树也银装素裹,自那天诅咒结束后,谢迟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

  直到第一场冬雪如约而至,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他侧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外景,逐渐装饰起来的商店门口都不约而同摆放了跟圣诞节相关的东西。

  而这些画面在不断提醒着他,圣诞日将近。

  温影给谢迟找了医生,医生摇头说没什么大碍。

  但只有温影知道,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迟目前的身体状况。

  原以为谢迟还会再沉寂一段时间,谁料谢迟在圣诞节那天早早起床,穿着打扮一丝不苟,微笑地跟他说:“我们去买束花吧。”

  温影没有拒绝:“好。”

  下楼的时候遇到邻居,井玉凤刚从电梯迈出来看见二人,一脸诧异:“唷,谢先生这是怎么了?一脸病容,看起来好像生了好长时间的病。”

  不止是谢迟没有出门,其实井玉凤也很久没有出现了,温影这段时间出入公寓也没有和她碰过面,而今天谢迟刚打算出去转一圈他们就碰上,实在过于巧了些。

  “我没什么大碍,多谢关心。”谢迟依然温和道谢。

  井玉凤上上下下扫了他好几眼,这才转身推开自家门:“穿这么少的病号就少出去,就算出去也穿多点,你这个跟班小弟到底怎么照顾你的?他要是不会照顾人,你就过来跟我一起住,我能保证你的身体健康。”

  没等回答,井玉凤就关上了门。

  温影和谢迟同时收回视线迈入电梯中。

  这次井玉凤说的不无道理,温影也觉得还是得给谢迟多穿点,于是道:“你在楼下等我,我上去给你拿件厚外套。”

  “不用,不冷。”谢迟回言:“直接出发吧。”

  彼此静默不言,看着电梯楼层渐渐变低。

  谢迟突然想到,井玉凤已经搬过来很长时间了,但刚才不经意瞥见虚掩的门缝后,陈设简单,甚至玄关处空荡荡,没有摆放鞋或装饰物。

  即便是只留宿一晚的宾馆也会放一次性拖鞋和衣架还有烧水壶。

  不过谢迟也没有多想,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

  花店附近就有一家,温影在门口等他,卖花的姑娘从店里抱出一束刚扎好的鲜花递给他:“是送给朋友吗?”

  “送给一个故友。”

  “啊,我还以为是送给外面那位先生。”

  谢迟顺着姑娘的目光看去,温影站在店外和他对上目光。

  末了他收回视线:“包一束红玫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