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室的住户养了条雪纳瑞，因为体积小所以平日是不会栓绳的。谢迟偶尔会在进楼梯口的时候被突然冲出来的它狂吠，一些陌生人进入这栋楼时它也会大叫发出警示。
今天是跨年夜，除了外卖员小区里应该不会再有外来人员走动，但楼下又响起了尖锐的狗叫声。
电影进度条拉到一半正好卡在女鬼从抽屉里爬出来的画面，谢迟看向温影，发现他面色全无波澜。
这就是你昨晚说的...害怕？
电影里的演员都表现得比较怕一点。
“你先看，我去炒料。”
“我帮你。”
温影正起身被谢迟一把摁住：“你是客人，我来就好。”
进入厨房谢迟拿出电磁炉准备好食材，炒好火锅底料装进锅里后。
门铃响了。
温影开的门，他礼貌地喊了声：“阿姨。”
“小温啊，哎呀不用客气快坐快坐。”谢母换完鞋转身去搬东西。
“妈，你买的什么？”谢迟从饭厅探出半个身子，看见温影从谢母手里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物件。
“一面镜子。”谢母说到这事儿还满脸喜悦：“我今天上古玩市场淘东西，结果被我淘到个大宝贝。”
谢迟擦手笑道：“你不要被骗了就好。”
“这说的什么话，我淘的这可是古董，他们不识货，我不一样。”
听到动静的谢父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墙上钟表后突然怪叫道：“哎呀！怎么一不小心都睡到这个点儿了，明明上一秒我才跟小温聊天来着。”
谢母撸起袖子骂道：“你这爹怎么当的？晚饭还要让儿子准备，昨天是谁怪我来着？”
谢父连连赔不是，赶忙去准备碗筷。
一家人坐上饭桌后，谢迟看着谢父空空如也的碗担忧道：“爸，今天你怎么也不吃米饭，火锅汤底是辣的，对胃不好。”
“我这不喝着酒嘛，喝酒不能吃米饭。”谢父义正言辞说完旋即凑到谢迟耳边悄声道：“平日你妈管的严，逢年过节我难得喝一杯，别再说老爸了哈。”
“...行。”
过年饭热热闹闹吃完，温影主动系上围腰去洗碗，谢迟则去切水果。
谢母和谢父商量着铜镜要放哪个位置，最后决定挂在谢迟的卧室里，正对着他的床铺。
谢迟和温影忙完后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发现电影一直缓存卡在那个界面。
“算了，看会儿跨年晚会吧。”
此时是晚上八点，某个电视台正好刚开始直播跨年晚会。
画面中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正满脸微笑地面相全国观众诉说节日贺词。
“今年的跨年晚会还有刘涵主持？”谢迟看见电视上熟悉的脸孔时有些奇怪：“去年他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温影道：“每年演出事故还不少，你待会儿可以看看，第一个节目左边倒数第二排有个小女孩跳舞的时候会摔倒。”
没过五分钟，一群穿着绿裙子的小朋友依次上台随着歌曲缓缓舞动起来。
谢迟下意识注意温影所说的位置，果不其然，在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孩儿动作失误摔坐在地，但导播画面很快就切掉了，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
“这是直播。”谢迟侧过脸看向温影：“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影靠在沙发上半开玩笑道：“兴许我会算命，掐指一算就算到了。”
谢迟配合地笑了笑：“温大仙，下回教教我。”
温影直言不讳：“你没这个天赋。”
“好吧，我就不抢温大师饭碗了，我先去洗澡，身上有火锅味。”
说罢谢迟起身朝卧室走。
以往些年这个时候已经能听到有人放烟花和炮仗，大老远便可以闻到火药的味道。
人们把这种味道称之为过年和团圆。
然而今年却有些奇怪，时间走到十点还没有半点声响，谢迟站在窗台往外看，小区里一片漆黑，几乎没几家住户开着灯，连野猫野狗都没有叫唤。
没过一会儿，刚洗完澡的温影走到他旁边：“在看什么？”
“对面那栋楼不仅楼道一盏灯没开，就连住房都没亮灯，你不觉得奇怪吗？”谢迟蹙着眉道：“最上面那户家里住了十来个人，以往过年都会在顶楼吃烧烤，今年却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温影正要开口说什么，卧室门突然被敲响，外头传来谢母的声音：
“儿子，跟小温出来吃点汤圆？”
谢迟和温影对视一眼。
“你刷牙了吗？”
“刷了，你呢？”
“我也刷了，怎么办？走吗？”
“走吧。”
二人出去又各自吃了大碗汤圆，旋即在浴室里聚众刷牙。
晚上十一点，谢迟躺在床上，温影睡在他右侧。
他刷了会儿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准备关掉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
“2020年12月31日晚上19点05分，江阳市北齐路1029十字路口发生一起连环交通事故，该事故共造成8人死亡2人受伤，据调查事故起因是一名外卖骑手逆行......”
“过年发生这种事情......”谢迟叹了口气关掉手机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以前老人家总说，过年前有一道坎，有的人跨不过去，除夕夜都等不到就撒手人寰，一旦跨过去了，就能活了。”
温影翻了个身：“信他们说的话不如信我，我说要你活到九十九，你就能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少一天都不行。”
谢迟笑道：“当温大仙有瘾是吧？况且活那么久有什么用，亲朋好友都不在了，一个人也没意思。”
温影道：“不是还有我吗？我肯定会守着你。”
“你还是跟你老婆去过日子吧。”
此话一出温影便没再接话了。
今晚谢迟睡得非常安心，兴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他一觉就睡到了早晨七点。
谢迟换衣服的时候温影也醒了，他看着谢迟道：“今天还要上班？”
“嗯，没有休假。”
温影坐起身看着谢迟对着铜镜系领带，不咸不淡道：“你今天就算不去上班，你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那我大概率会收到辞退信。”
“不信的话，我陪你去公司一趟。”
“你去干什么？”
“我们去炒老板鱿鱼。”
谢迟笑了声转身走出卧室。
谢母很早就做好了早餐，桌上摆着油条和豆浆。
洗漱完毕后谢迟走到玄关处换鞋。
“怎么不吃饭啊？”
“快迟到了，今天就不吃了。”
“你这孩子...”谢母无可奈何：“带个包子路上吃？”
“不用，我先走了。”
晚上八点。
谢迟下了班回到楼梯间，突然发现一楼住户养的雪纳瑞浑身僵硬地躺在草坪上，像是死了有段时间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跟一楼住户发了消息便上了楼。
奇怪的是，昨天这个时候还有听到它在叫，白天上班的时候就没见到它了，这么长时间一楼住户都没有发现？
走到二楼转角处时谢迟的公文包不小心刮到了202的铁门，他换了个角度背包，却发现刚才被刮的位置留下了很重的灰痕。
谢迟停住脚步看向202户的门锁，只稍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全是灰。
不止202室，201室也同样如此，陈旧的防盗门上猫眼被堵死，两边的对联一看还是去年的，似乎是打算继续沿用，生锈的锁孔处被一层灰尘覆盖，地板上的脚垫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清洗。
他抬起脚缓缓向上走去，路过三楼，他没有停下步伐。不过却有注意到301室门口仍有两处地方是有影子堵住的，这就说明还有人在偷窥着楼道里的一举一动。
路过四楼，他提前打开了手机电筒功能，借助勉强的光线贴靠着墙壁走。
期间手机顶端又有一条最新消息弹了出来，虽然跟那天晚上的APP不同，但风格却出奇地一致。
同样是暗黑的边框加上白得刺眼的字体，用一种恐吓的语气进行宣传：
“它看得见你，但你不一定看得见它”
消息条的右下方是快速进入按钮，只要点进去就会转进该APP，是一种常见的引流手段。
这回谢迟点了进去，画风一转，卡通的人物在手机屏幕中心蹦蹦跳跳，旋即一行Q版字体由浅变深：陌陌剧本杀。
小人在字体旁边卖萌，冲手机用户招手，还有一堆小字附在下面：快点进来玩呀！新人用户有99天的VIP试用权限，能够畅玩线上多人剧本，免费匹配高手车队，带你爽快通关！绝对不要错过哟～
谢迟随手一关，看来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广告。
此刻他已经到了第五楼，谢迟站在黑色的塑料袋前定住。
从外表来看，塑料袋被各个硬物顶出不规则形状和边痕，里面大概率装着一些废弃的家用小玩意儿。
比如一些废弃的灯泡或者相框，可能还有儿童的玩具之类的。
不过无论装着什么，都不应该会出现在五楼。
谢迟蹲下身，将手机握在了左手。
他要打开这个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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