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言哥……你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言晏:“……”
言晏从会走路以来没有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本来想把傅百川推开,但是想着他大半夜的一个人被鬼追了半天, 的确好像有点惨, 就耐着性子虚虚揽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行了行了, 没事了。”
傅百川像个树懒一样整个人都扒在言晏身上开始告状:
“那个饺子皮……今天从网里跑出来的那只鬼,她偷偷抓我脚脖子还咬我!你看!”
他一脸悲愤的抬起脚想给言晏展示自己的伤口。
言晏在他的示意下往后撤了一点身,垂眼看向傅百川的小腿。
浅咖啡色的工装裤裤脚垂着,把小腿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裤脚上密密麻麻的溅着猩红的肉泥,米白色的马丁靴下半个靴子都像在血糊糊里泡过一样猩红,还沾着看不出原始形态的人体组织。
傅百川:“……”
言晏:“……”
言晏松开揽着傅百川的手,默默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两步。
傅百川弱弱道:“我是正当防卫……”
言晏:“我看你像刚杀完人。”
傅百川:“嘤。”
言晏:“……”
言晏皱眉问道:“怎么整的这么恶心?”
傅百川把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跟言晏讲了一遍。
言晏点头:“不错, 看来给你开的那个天眼还是有用的, 鬼能直接触碰到你你也能直接触碰到鬼。”
言晏感慨道:“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啊。”
傅百川:“……”
傅百川问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言晏言简意赅:“我半夜听见你鬼哭狼嚎的, 就起来找你了。”
傅百川瞳孔地震:“过程这么简单?”
言晏不解:“不然呢?”
傅百川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追我的鬼……”
他看见言晏之后精神猛然放松,竟然都忘了还有两个鬼在虎视眈眈地追他!
傅百川回头环顾四周, 却发现哪里还有鬼的踪影。
不应该啊……
言晏一出来就被他抱住了,应该没有工夫料理那两只鬼才对。
言晏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
“他们看见我过来跑了。”
傅百川:“?”
傅百川:“怎么还这么双标呢?凭什么看见我就在后面狂追,看见你就跑?”
言晏笑道:“欺软怕硬呗。”
傅百川炸毛:“你才软呢!我看就是厉鬼也怕你这个嘴里没一句好话的恶人!”
言晏直接免疫他的攻击,敷衍道:
“嗯嗯嗯你说得对,下次你再看见鬼了别喊我也别喊救命, 就指着它的鼻子骂,看能不能把鬼骂得掉头就跑。”
傅百川的脾气已经被言晏磨的臻入化境, 闻言感慨道:
“头的确是掉了,那只鬼也的确是跑了,可惜是冲着我跑的。”
言晏:“……”
心态还挺好。
言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说话。”
傅百川一愣:“不先把鬼抓起来再说吗?”
言晏给傅百川看手机:“现在该是凌晨2:48分。”
傅百川:“所以呢?”
言晏气笑了,伸手薅了一把傅百川的头发:
“生产队的驴都该睡下了,小傅总。”
傅百川:“好好说话!你揪我头发干什么?”
言晏没理他:“走了,回13602。”
傅百川一边絮絮叨叨地抗议着,一边跟在言晏后面下了楼。
言晏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想薅傅百川的头发,就是莫名觉得他像个大狗狗,而且那一头嚣张飘逸的白毛也太扎眼了,不注意到都难。
中庭的一弯冷月已经移到了西边。
傅百川紧绷的神经在离开那栋鬼影幢幢的寝室楼之后才彻底放松。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打了个带有浓重困意的哈欠。
言晏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三番五次撺掇乙方凌晨上班的资本家是不会困的。”
傅百川笑了,垂眼看着身侧的言晏:“这么记仇?”
月光清清冷冷地落在傅百川身上,发丝好像都在发着光。
下颌、脖颈和鼻梁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清晰又柔和,就这么笑着看过来,竟然温柔得让人恍惚。
言晏别过脸:“没有。”
他的肩膀被傅百川摁住了。
言晏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双手摁着他的肩膀,然后微微放轻了一些,顺着言晏颈肩的线条滑到了前心的衣领。
“扣子没系好。”
傅百川的声音沉沉地从后边传来。
如水的月光下,言晏领口微敞,锁骨上的红痣有些扎眼。
傅百川的手覆上了言晏领口的扣子,言晏突然往旁边迈了一步和傅百川拉开距离:
“谢谢。”
言晏干脆利落的把扣子系好:“我自己来就行。”
傅百川讪讪地收回手:“噢。”
两人没再说话,沉默着绕到十三号宿舍楼上了楼梯。
言晏抬手覆上心口。
……好奇怪。
傅百川面无表情地跟在言晏后面,内心一片山呼海啸:
啊啊啊啊他刚刚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想捻言晏锁骨上那颗红痣!!!
想就算了为什么他还真的伸手了!
他没有霸总标配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但是有事后自己都想抽死自己的行动力。
傅百川心乱如麻,最后得出了那个无数人甩锅和懒得理清心理活动时偷懒用的结论:
都是月亮惹得祸。
闲得没事干瞎在天上照什么照。
*
两人直到回了住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门口,傅百川时灵时不灵的小脑瓜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言晏……”
傅百川弱弱开口:“就那个……”
言晏:“有话直说。”
傅百川:“那个摄像头,是不是还开着啊?”
言晏:“……”
草(一种植物)。
他把这茬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言晏沉默地走过去开始翻直播间的弹幕:
[还有没睡的姐妹吗,来聊天来聊天。]
[太晚了我准备睡觉了,这也没啥看的。]
[卧槽卧槽那个白毛帅哥怎么起来了?]
[大半夜地上个厕所很正常吧?]
[但是我看着这个样子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有没有人听见好像有什么动静?鬼哭狼嚎的。]
[诶诶诶眼镜帅哥醒了!]
[他也出去了!感觉好急。]
[所以那个白毛帅哥到底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言晏翻看着,有新的弹幕弹了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
[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出去那么久?]
[该不会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出去处理的吧……]
言晏开始面不改色地胡扯:“没有。小傅总出去上厕所了,时间久是因为有点便秘。”
傅百川炸毛:“我才没有……”
言晏抬手把他摁了回去,低声道:“去把裤子和鞋子换了。”
傅百川:“……行吧。”
弹幕开始刷问号。
言晏强行解释:“他上完发现忘带纸了,喊我给他送。”
“我没及时看见消息,他脚蹲麻了,掉坑里沾了好多……不干净的东西。”
傅百川悲愤地抗议从门口传来:“言晏你造谣!我没有!!!”
言晏非常顺手地关上了门。
弹幕一排排飘了过去:
[完了,以后直视不了小傅总了……]
[感觉帅哥臭臭的QAQ]
[集团继承人便秘算豪门秘辛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晏道:“现在也不早了,我把直播关掉让小傅总处理一下,大家早点休息。”
跟直播间观众礼貌道别之后,言晏推开门,倚着门框看正在换裤子的傅百川:
“那只鬼把你带出去是想干什么你知道吗?”
傅百川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你出来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言晏垂眼看着他。
傅百川泄气道:“行行行。我不知道,怎么了?”
言晏抬头看着天上了月亮,声音很轻:“它体内的血肉是会损耗的,所以把你当成了捕食的目标。”
傅百川想起那个饺子皮的确吸食过他腿上的伤口。
言晏:“记得被你拧掉头的那个干尸吗?”
傅百川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是说……”
言晏颔首:“那具干尸就是被它吸干的,不出意外的话,那具干尸生前就是娄翔和梁兵中的一个。”
傅百川:“韩盼娣跟他们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把人害死之后还不……”
“不是的。”
言晏突然开口打断道:“那不是韩盼娣。”
傅百川猛地抬头看着言晏。
言晏神色平和,语气清淡:“她那具皮囊里至少有梁兵、娄翔、苏淼三个人的血肉,撑着韩盼娣的样子伪造出她还在这个学校里的假象。至于控制这句身体的意识是谁的,我觉得不好说,但大概率是苏淼。”
“我不知道她这一招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但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似乎就是为了让替身承受自己害人的业障,然后金蝉脱壳离开。”
言晏低头,将傅百川那双沾满血渍肉泥的鞋子远远踢开:
“真正的韩盼娣,早就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