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夜悬黎>19、莫伤感

  躺在床榻,我细细回想些与尽欢的事,记得最多的是她的笑——眉眼弯弯,唇角勾起,聪黠得没边。

  像今日这般的感伤,却是头一回。未及我想明白些什么,尽欢便端了砂锅煲进来与我分食。

  移近暖炉,将砂锅搁到暖炉上,取了夹袄披在我身上,扶我靠坐在床头掖好被。她方取了碗勺来,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喂我,边说着:“你先喝口汤,尝尝味道,看还犯恶心不?我做得很清淡。”

  这回月事疼得紧,我无甚力气,也就依着她喂我,喝下那口汤。味道很好,并未如上午那般把姜糖水也给呕了出去,便道能吃些。

  瞧她只顾喂我,我想自己动手,让她也赶紧着吃。尽欢摇头道:“是给你喂些吧,边喂你我也能吃!”说着她舀了一块豆腐吹了吹,咬下一个角试过不烫了,递送到我嘴边。

  我并未嫌弃她,只觉羞人,咬着吃下了。

  吃下几口就催她自己也吃些,尽欢就着手中碗勺吃了几口。这……这样,自己与她不就……不就同用一副碗勺了……生生吃得脸烫极了。

  尽欢,这,与自己太亲密了。

  她瞧了瞧我,问我是否觉得热,我勉强点头,她便起身去把窗开了一半。

  微微的凉风吹入,我方歇了些许的羞意。

  这一整日便不曾下榻,一应事都是尽欢打理,晚膳后她提了水,问我能不能自己擦洗。我恐她又说些她要给我帮忙的话,赶紧点头,热烫着脸擦洗后,换了干净的亵衣裤,赶紧躺回了被窝。

  尽欢每日都得沐浴,问我是否介意她在卧房沐浴。唔,我自然不说介意,转身对着墙那侧,闭起了眼,就差拿被子把自己蒙住。好似脱光在尽欢面前的是我一般,羞窘难言。

  大抵过了一刻钟,她便钻进了被窝。感觉背后沐浴后的水汽靠近,自己就落入了那温软的怀里,那只手却是轻车熟路般,钻入了里衣贴在了我肚腹处。

  软软的,烫烫的,缓缓地揉着我的肚腹。

  每此时都觉得尽欢的手很不一样,私下曾也揉了揉自己的肚腹,却不是尽欢揉时这般感觉,或者说自己揉时并无一点感觉。

  胡乱想了一阵,就转过身面对着她,窝在她暖和的怀里,按住她的手,示意不用揉了。虽舒适,却不想累着人。她,是女子,亦不可操劳太过。

  尽欢今日讲的是豌豆公主的故事,一听就知是哄我入睡的,我闭了眼,嗅着熟悉的淡花草香,渐渐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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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之中感觉身前有一处酸酸涨涨的疼,抓住手边的物什无意识往那处送。随着些动作,疼的感觉缓解下来,又似吃到了甜甜的东西,好想咬住那软滑,那物什却如鱼儿般溜滑,我捉不住,心焦急起来,咬住些,忽而鱼儿溜走……

  周身滚热得紧,似被一团火紧紧包裹着,灼得难受极了,便被那火灼醒了。醒后方知自己被尽欢勒得紧,且尽欢身上好烫。

  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也是滚烫还带了些汗,往背后去摸尽欢的手腕,欲要给她把把脉,瞧瞧她是否是风寒了。

  “文元,莫动了!”尽欢沙哑的声音响起,听到她嗓音沙哑,我也急了:“尽欢,可是发热了?我给你把把脉,你许是染了些风寒。”

  她搂我更紧了些,嗓音还是微哑着:“我无事,只是有些热,你身上凉,让我抱会儿就好!莫要动,乖。”

  咯噔!心忽而好似停止跳动了——乖……尽欢这语气,酥到骨子里去了。

  ……我,动弹不得。

  我亦不敢动。只觉过了两刻钟,尽欢的身体热度才下去。刚要松口气,听得软糯得不像话的声音:“江文元,你抱我会儿吧!”

  听话地抱了她,在她背上轻抚着,拍着。

  “尽欢,你这怎地了?”疑问很甚。

  “好像做了个梦,就觉得身子热得厉害!”她又埋头我脖颈处,说话之音有些闷闷的,很是与往常不同。

  梦?被吓着了么?便温声抚慰哄着她:“只是梦罢了,莫想了。天还早,再歇息睡下吧!”

  “文元,我,我想……”她犹豫迟疑说不出。

  “嗯?”黑夜里看不见她的神色,不知她想什么。过了会子才听尽欢道:“我能不能亲一亲你的脖颈?我想尝尝你。”

  有些犹豫了,尽欢的语气不似顽闹,我有些紧张。上回被她“吃了豆腐”尝过脖子后,酥酥麻麻了感觉很久都下不去,以至于失控了些也咬了几口她的脖子。

  也许是半刻钟,也许更短些,说不出话,只摸索着托着她的脑袋,送往她想要去的温软地方。

  我终是妥协了,为着她的伤感。

  尽欢顿了一下,忽而气息粗了许多,我只觉细细密密的软润一寸寸婆娑吸.吮着我的颈,她略往下吻着,轻咬着。

  自己身下很是不适,夹紧了腿,央求地唤她:“尽欢!尽欢!”……停下。还是不停下。我茫然了。

  尽欢大抵感受到我的慌张,停了下来,把我抱在她怀里,拍着背连声哄着:“我在!我在!”

  身体很奇怪,有些期待又害怕,有些满足又有些空虚。尽欢也很奇怪,这回之事,似与以往不同。我拉着她的衣襟恳求着:“尽欢!我有些怕,你……往后莫要这般了!好么?”

  尽欢拍抚着我的背,过了半晌才道:“莫怕!我,我若是想了,定先问过你,好么?”

  我想,她若问我,大抵我总无法拒绝她。

  理由,我说不上来。

  想不明白,还是问道:“可你为何总喜欢与我……总喜欢亲我?”亲得浑身酥软的痒,好难过,又奇怪的舒服。

  “我哼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尽欢不答反问。

  听着耳边哼出的乐曲,是我从未听过的曲调,悠扬又绵长,心里似乎住进了一只调皮又孤独的——“宠物”。

  尽欢她,似有孤独。而我,却不知她为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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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事的尽欢与以往不同,虽仍是明眸带笑,我却总是觉得她身影瑟然了些许。

  她这样,我很不欢喜。很忧心。

  白日里冷得紧,又被她抱到腿上坐着。这……其实很羞人。只是,勉强搂了她,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尽欢喜欢顽闹,耳边传来她的话:“文元,你说,你我二人同吃同住,同床共枕,嘿嘿,你还日日被我抱着睡,像不像我的小媳妇儿呀?”

  “不害臊!你一个姑娘家也能娶媳妇儿了!”戳她脑门后,手被她无赖地缚住了,瞅她傻兮兮得意笑开,我气急了,一低头咬到那青丝发间露出的莹白小耳上。

  尽欢嗯的一声,搂着我腰的手收得很紧。

  咬疼她了么?羞意多些:“让你胡说八道!”

  “你再这般,我,我就控制不下了!”尽欢粗气糯声。

  这般?哪般?咬她么?还是得问清:“控制甚?你说错话不该被罚么?”

  她沉默半晌不语。我揉揉她被我咬了的耳朵,正心疼时,却听她道:“文元,要不,你嫁给我吧!”

  “再胡说!你个姑娘家,我嫁你不被人笑话死!”成日里口无遮拦。忽而念及昨日似乎因着说了嫁人之事,她就不甚开心,她或许是不愿与我分开吧!斟酌一会儿,温言了些:“尽欢,你莫担心,未出孝期之前,我是不谈婚嫁的!便是有一日要嫁人与你分开,也是明年七月之后才会说亲,到纳彩出嫁也需一年半载。你我二人还能在一处很久呢!”

  说罢自己并未开心起来。很莫名。

  尽欢望着我,明眸闪了闪,却不说话。

  “你不许不开心!”我捧起她的脑袋,“威胁”她道:“你若不开心了,我便,便也不开心!”

  尽欢闻言笑了起来,附到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我脸烫得紧,讷言问:“大白天的,作甚,又要亲……那处?”

  她终是体贴,亲了我的脸颊,就不再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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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了腊月底,三伢子家宰了年猪,请我与尽欢去吃年猪,算作辞年。

  嗯,我已有几年未去其他人家吃过辞年宴了,理由不必多说,孤身一人后与他们打交道不多,唯恐自己的命被人不喜。

  不过,今年,似乎很不一样。我知,这些皆因尽欢之故。

  她调皮只在我面前,性子宽,在村里有许多好人缘。因着猎杀野猪那会,村里人知她身手好,多唤她“欢哥儿”,算是一种称赞。

  去吃辞年宴前,我一遍遍嘱咐她“不许牵我手,不许说胡话,更不许抱我”,唯恐她人前让我陷入困窘,即使从未有过,却莫名担心。尽欢笑道:“是是是!遵命!”

  宴后归家途中。

  “文元,为啥咱们刚刚吃的都是猪的心肝肺什么的?”尽欢很是不解地问道。

  “那你觉得好吃不好吃?”你方才可没少吃。

  “好吃是好吃,没吃着正经肉,都是猪杂。”

  知大小姐必没吃过别人家的年猪,耐心与她解释:“吃年猪便是如此,上好的肉都需做成腊肉,正月里要待客的。猪杂与亲朋分食,为来年家畜兴旺讨个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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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忙,辞年是都需做的。

  我需去嫡亲的大伯三伯与二姑母家辞年,这是晚辈礼。因家里有尽欢猎捕的野物,带去的辞年礼比往常丰厚了许多,大伯母三伯母笑意多些,没说些我不怎喜欢听的话,倒也夸了尽欢能干之类的。

  归家后,尽欢缠人得紧,非要我允她吻我脖颈。自上回与她那般说后,她每回问到时,我都未答应她。心意未明之时,羞与惧,占了上风。

  许是瞧她扑闪着眼,定定看着我,心头一个不忍,点了点头,允她这回吧。

  这日约好去县城打年货,出发前,尽欢支支吾吾让我围上围巾子。我方知她昨夜做了好事,铜镜勉强能照出脖颈上一块一块的玫红印子,耳后亦有。

  羞与惧,瞬间成了恼与怒。……揪了那发间雪耳狠狠拧了一圈。

  她怯怯说,年货她去打,让我莫要生她气。话一落地就跑出了院门,风里还传来她一句话:“我会顾着自己的,会早些回来的。”

  谁……谁要管你是不是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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