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温以慕秋波盈盈，就那么凝眸望下来，如同秋山上一泓秋水，清澈干净，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气，看一眼就沁人心脾。
似乎是因为刚刚跳过舞的关系，她的脸色带着些许绯红，看上去生动活泼，多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而是触手可及。
林宛只是瞥了一眼，就心动神摇，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去抱温以慕。
手还没伸出来，温以慕就伸出指尖轻点她刚刚画完的线稿，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林宛莫名有些心虚，双颊控制不住地烧红了起来，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她下意识就要把画稿往背后藏，被温以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上下打量了一通，若有所思地问她：“画的又是你那小主播？”
林宛抵赖不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温以慕轻咬下唇，再次认认真真审视了一遍这幅画。只是最简单潦草的线稿而已，看起来甚至有些混乱，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个轮廓。
不大的舞台，炫目的灯光，底下看客匆匆，多半只有个轮廓，舞台正中间的女人有着尖尖的猫耳和长长的猫尾，隐匿在灯光交界处，借着面具遮掩，肆意舞蹈。
深夜酒吧里的神秘猫娘舞女……这创意倒是不错。
温以慕有些满意林宛的创作灵感，又转念一想，她的小朋友这么认真给别的小主播画画，就连懒觉都不睡也要起来看直播。
怎么想，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她咬了咬牙，漫不经心道：“怎么那么早就起来看直播？”
林宛虚情假意：“正好醒了没事干，随手看见的。”
“就那么喜欢画她吗？”温以慕终究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有些酸溜溜地蹦出一句。
当然，她立刻扭转了情绪，强行改口：“大早上的，也不睡个觉，平时也没见你那么用心。”
话一出口，温以慕就知道糟糕，她还是在无意间暴露了太多情绪，甚至来不及遮掩，到了欲盖弥彰的程度。
林宛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地看向温以慕，凑近了些许：“姐姐吃醋了吗？”
温以慕顿了顿，轻声道：“才没有。”
她从小就被夸不争不抢的，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其他小孩子还在为玩具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她就像温婉的大姐姐一样公平分配，对什么东西都是淡泊如水的。
吃醋什么的，她也尽量避免，生怕触及自己心底不可告人的那部分。
只是……只是好像真的有些掩盖不住的酸意，跟喝了一坛子酸醋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从心底浮上来。
温以慕看着眼前少女带笑的眼睛，终于败下阵去，轻声承认：“嗯，有点。”
“傻瓜。”林宛穿着睡衣从床上起身，抱住温以慕的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只喜欢姐姐一个。”
温以慕语气拈着三分酸：“你给她画画。”
尽管吴玉梅就是本人，但就是不爽。
林宛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因为吴玉梅跟你很像啊！”
这话一出口，林宛就知道自己要完，毕竟凉的很彻底。
她连忙试图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跟你有点相似，所以比较有好感……”
温以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你就是当替身是吧？”
她敏锐的目光看向林宛，轻描淡写道：“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么狂野的？”
这哪跟哪啊，一下子就牵扯到了替身梗，这简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宛直呼冤枉，但又确实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小主播这么关注，给她砸礼物，给她画画，每场不落看她的直播。
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温以慕说完，就径自出去了，没来几天，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林宛赶紧匆匆套上件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外跑，终于气喘呼呼地追上温以慕时，她已经在桌前坐下吃早饭了。
林宛有些忐忑地在温以慕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看见自己的餐盘上放了一个溏心蛋，还冒着热气的那种，显然是温以慕特意放自己这边的。
林宛心头一暖，低头把煎蛋吃了，礼尚往来地给温以慕夹了块南瓜蛋糕。
温以慕看也不看她，慢慢咀嚼着，并没有拒绝她的善意。
她的眼睫轻垂着，双唇轻抿，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林宛忍不住去拉她的胳膊撒娇：“姐姐，别生气了嘛~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声音又软又娇，莫名的，听起来让人更加想欺负了。
或许人就是被惯坏的，本来温以慕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得不应该，但听林宛一服软，好像自己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她并没有理林宛，只是自顾自挑拣自己爱吃的东西。
好像真的生气了一样。
林宛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吃早饭了，一个劲地拉温以慕的手，软着嗓音哀求：“姐姐，姐姐，姐姐……理我一下好不好？”
不知道喊了几声姐姐，看上去怪可怜的，温以慕一下子就听得心软了。
她还是忍不住反身抱住林宛，柔声道：“没事，不生气。”
“喵。”林宛乖乖趴在温以慕怀里，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你要是真的介意的话……我就不看直播了，好不好？”
她不想让温以慕有哪怕半点的难过，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以慕轻轻抚摸着林宛的脊背，安抚受惊的小宠物一样，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轻声道：“其实……这就是我。”
几乎没有停顿地，林宛快速接上：“我知道，姐姐。”
“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关注的是你，姐姐。”林宛抱紧了温以慕，双唇轻吻上她的面颊，“姐姐跳舞真的很棒，我很喜欢。”
“无论是什么样的温以慕，都能让我一眼心动。”林宛看向温以慕的眼睛，近乎虔诚地说道，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向游刃有余的温以慕，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眼里似乎有些许难得的晶莹，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到了。
温以慕仰着头，辗转承接林宛的吻，莫名的就有点想哭，尽管她也不知道哭什么。
她向来坚强，但此时此刻，整个人却好像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娃娃，有着难得的脆弱，不为人知的一面尽数展现。
“抱抱。”温以慕跟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林宛怀里，轻声要抱。
“抱，我一直在，姐姐。”林宛认认真真地说道，用力把温以慕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黑色的长发。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胸前有点凉飕飕的，好像湿了一小块。
林宛心惊，轻声喊温以慕：“姐姐，你哭了吗？”
温以慕慢慢抬头，轻咬着下唇，一张脸上泪水盈盈，眼角泛着红。
本就是绝世的美人，此刻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
林宛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去给温以慕擦眼泪，柔声哄她：“哭什么啊姐姐？”
温以慕摇摇头，强撑着：“我没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就好像有水从眼睛里掉出去了，拦也拦不住。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管是温婉清淡的模样，还是妖娆媚态的模样，都是被深深爱着的吧。
只需要做自己，不管什么样，都有人喜欢，就足以令人泪流满面。
这几个月来的每一次徘徊，每一次深夜里的彷徨，都没有被辜负。
自己爱的人，她看着，她认可，她伸手抱住了自己。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温以慕深吸一口气，头一次感觉自己身子都是软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林宛怀里。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好像所有重担都被一下子卸下了，那些纠结了很久的，终于变成了没有意义的胡思乱想。
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她。
林宛紧紧抱着温以慕，感受着她的心跳。尽管并不能明白温以慕为什么哭成这样，但她好像又能够体会温以慕的心情。
或许能够被肯定，就足以让人开心吧。
林宛有些疼惜地更加抱紧了温以慕，从心底心疼姐姐。
从小到大，在她人的赞誉下，她一直戴着面具吧，一定很辛苦吧。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温以慕。”林宛轻声对怀中的温以慕说道，声音小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没关系，只要天空听见了就好。
温以慕静静在林宛怀中躺了一刻钟，顺便欣赏了一刻钟别墅顶部的装饰，随后指挥林宛把她扶起来，掏出手机，给很久没联系过的人发了条消息。
然后平静地跟林宛宣布：“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林宛：“！”她没想到温以慕的转变如此之快，但既然姐姐想，那她就没什么不同意的。
龙潭虎穴也愿意陪着去闯闯。
“我陪你去。”林宛毫不犹豫道。
“嗯。”温以慕点点头，以光速下单了两张vip票，催着林宛吃早饭。
林宛很少看见温以慕这样有些急切的样子，像是小朋友春游前一天睡不着觉一样，有几分少女的生动活泼。
看起来很是可爱。
林宛一时间看得忘了手中的早饭，盯着温以慕傻笑起来。
被温以慕轻轻敲了一记脑门，示意她赶紧吃。
林宛乖乖吃东西，心里也有些兴奋，以及莫名的忐忑。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姐姐给谁发消息？
嗅到了完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