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熊孩子在家里找了一圈, 都没找到什么能捉弄人的工具，毕竟家里就俩小孩，除了烟花外, 大人也不敢买那些炮仗单独拿给一孩子玩。南嘉想了想，便让乐乐领着她和余惜楠去村头的小卖部看看。
农村不比城市规定多，是允许放烟花爆竹这些东西的，到了过年这几天，小卖部都会进一点货, 尤其是小孩子玩的窜天猴、摔爆仗、擦爆仗……这些东西最受小孩欢迎，卖的也好。
南嘉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 看得新奇，一边心痒痒, 一边也是顺道捉弄人，一挥手每样都买了几份。
出门南嘉先试了那个摔着玩的，用力往地上一扔, 便啪地一声炸开，声响颇大。
头回弄这个，南嘉没准备，被吓了一跳。回神后她立即转头看旁边的余惜楠, 对方脸上还带着一点残留的惊慌。
南嘉心下愧疚, 忙揽着对方的肩懊恼道，“对不起, 吓到你了，我该离远点的。”
“我没事。”余惜楠摇摇头，想起站在她旁边的小表弟, “乐乐, 你……”
本想为对方吓到没, 打算安慰一番，谁知她看到的却是一张铺满兴奋的脸，嘴边的话硬是让她给憋了回去。
“表姐，我也想玩。”
南嘉低头，看了看扯着自己衣摆的小孩，略思索半秒后提条件道，“想玩可以，不过必须得在我看着的时候才能玩，知道吗？”
毕竟是危险物品，要是因为她的疏忽造成什么意外，南嘉心里必定过不去，因此有些事必须提前说好。
好在乐乐也不是不听话的小孩，他连忙保证道，“嗯嗯，我只玩几个，不会背着表姐偷偷玩的。”
见对方答应，南嘉这才拿了几颗给他，自己也在一边看着小孩扔，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看乐乐玩得开心，南嘉不由把目光又转到余惜楠身上，“小鱼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你和乐乐玩吧。”余惜楠连忙摆手。
虽嘴上拒绝，但南嘉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一点跃跃欲试的神色，一边恐惧一边又忍不住好奇。
余惜楠脸上的纠结南嘉看得分明，但她偏偏坏心眼地不戳破，还故意拿着东西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真的不玩吗？”
余惜楠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拒绝，“不玩。”
“那好吧，你不玩的话我就……”
南嘉故意拖慢语调，一边说一边观察余惜楠的反应，待瞥见对方咬着下唇，一副想说又不说的模样，立即反应迅捷地转向道，“那我就只好带着你玩了。”
南嘉说完，从盒子里拿出一颗新的，掰开余惜楠的手指，摆弄了几下，将东西压在她的食指与大拇指中间。她自己则站到了余惜楠身后，用自己的手覆在对方手背上。
“好了，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扔。”南嘉贴着余惜楠的耳朵，语气轻柔道，“我陪你一起，别怕。”
跟哄小孩儿似的。
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还要人这样无微不至的引导。
余惜楠心里暗暗反驳道，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一点。
就两人时，多亲密的动作都可以，但当着外人的面抱在一起总觉得影响不好，尤其旁边还有一小孩。
瞄了一眼旁边正盯着她看的乐乐，余惜楠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肩膀，试图离对方远一点，“我可以自己来。”
南嘉装听不到，自顾地喊道，“一、二、三，扔了。”
听到声音，余惜楠本能地放弃挣扎，跟着对方的口令动作，直到响声过后她才回神，忙从南嘉身前退开。
余惜楠本就有些羞赧，旁边盯了许久的乐乐这时候还要来一句火上浇油。
“小表姐，表姐刚刚为什么要抱着你啊？”
原本还只是有些薄红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一片，对上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她心里总有一种带坏小孩的错觉。
南嘉看不过去，主动替对方解围道，“你小表姐胆子小，不敢自己玩，我教她呢。”
乐乐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看着余惜楠道，“我胆子大，我也可以教小表姐。”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又流露出一点苦恼来，“可是我太矮了，小表姐，你蹲下好不好？”
余惜楠闻言窘迫不已，忙道，“不用了，我已经不怕了。”
“对，你太小了，我帮你小表姐就好了。”南嘉也道。
被拒绝后，乐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过去，重新恢复兴奋表情，拉着南嘉要试其他的。
南嘉看了看，也只敢拿了几根小烟花给他点着玩，至于其他的窜天猴这类危险性过大的东西，都是她去点，剩下两人躲在一旁看着，或是南嘉拉着余惜楠的手，一起过去，点火后一起跑，当然，乐乐也体验过几次。
余惜楠原先还有些收着，但谁让她身边有两个人来疯。在这两人的影响之下，她也放下心里的顾虑，跟着一起疯玩起来，到最后甚至玩得比南嘉还要开。
最后一颗爆仗扔出去，余惜楠转头看着南嘉，双眼亮晶晶的，里面明晃晃地写着“还想玩”三个字。
虽然南嘉很想给她，但之前只想着先试一试，她买得不太多，在三人可劲地造作下，没多久就造完了。这会儿面对对方渴望的眼神，她也只能无奈地摊手道，“没有了。”
“啊！”
一大一小两人同时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南嘉瞧着余惜楠脸上的表情变化，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对方这幅活泼灵动的模样比平日的恬静还要可爱数倍，她的心也跟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动个不停。
碍于身边还存着一个小电灯泡，她只能按下心内不合时宜的念头，隐晦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认命道，“我再去买。”
这般玩了一阵，三人都玩得尽兴了才终于想起她们原本的目的。
南嘉虽记仇，但要报复的对象就一群小孩，她也不好玩的太过。
对方扔炮仗吓余惜楠，她也扔，不仅扔地上，还扔水里，扔烂泥里，溅起水花和泥点落一身，不明真相的人也只会以为是小孩子自己玩过头，家长免不了要骂几句。
对方驱赶大白鹅追余惜楠，南嘉便逮着机会往鹅群里扔一颗爆竹，巨大的响声惊得鹅群慌乱不已，赶着回家的几个调皮蛋正好遭殃。。
三人躲在树后偷看一群熊孩子胡蹦乱窜的倒霉样，心里直乐，就连一直不主张的余惜楠也在抿唇偷偷笑。
南嘉余光瞥到她的模样，心里大为满足，更觉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是正确的。
她偷偷凑近余惜楠耳边悄声问，“开心吗？”
“嗯。”余惜楠矜持地点点头，眉眼里的笑意更浓。
她顿了顿小声说，“其实，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也不在意他们，但现在看他们倒霉，我好像又有点点开心。”
这小傻子。
南嘉一边感慨，一边摸了摸她的头眯眼道，“好，那我替你记着。”
顺便再讨回来，以前欺负她的人她都要一一报复回去。
余惜楠不是个记仇的人，很多事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她或许没有任何报复的想法；可南嘉不同，她这人护短还记仇，无论隔多久，她都要对方还回来。
注意到对方开合的口型，南嘉立即出言道，“不许说不。”
她的态度坚决，登时制止了余惜楠将要出口的话。怕过会儿对方回神又提起，南嘉想了个主意转移她的主意力——故意将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的后脖颈上。
冷不丁地被她这么一冰，余惜楠控制不住地颤栗了一下，缩着脖子转头抓住那只恶作剧的手，看着南嘉，眼里既无不满，也没有控诉。
“好冰。”
她熟练地将南嘉另一只手也抓住，一起拉倒胸前包住，一边哈气一边轻轻地搓着，试图让对方暖起来。
包住她的手暖乎乎的，哈出的气体也带着热意，融在手背上，润泽湿软。南嘉盯着余惜楠沉静清淡的眉眼，脑子里的思绪不由跟着飞走，开始回忆，出门前她嘴里含了什么口味的糖。
青涩的甜香味，有点像青苹果的味道。
想到这里，南嘉开口问了一句，“小鱼，还有糖吗？”
余惜楠闻言愣了愣，一般不都是她主动投喂南嘉才吃的吗，今天怎么主动问她要了？
虽然心理疑惑，但她还是点头道，“有。”
听到肯定答案后，南嘉自热而然地抽出一只手，摸金余惜楠侧边的衣服兜里，从里面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从里面找到一颗青苹果口味和一颗哈密瓜味儿的，剩下的则给了旁边的乐乐。
糖纸并不难剥，南嘉单手就可以完成。她先喂给余惜楠一颗哈密瓜味道的，之后才把自己的那颗塞进嘴里。
舔掉外层略带点酸涩的表皮，里面都是苹果的清甜味。
南嘉满足地眯了眯眼，问余惜楠道，“甜吗？”
之前都是她主动喂南嘉，第一次被对方投喂，感觉似乎很不同。
余惜楠眉眼微弯道，“嗯。”
南嘉见她笑，心情也跟着上扬，“那今天开心吗？”
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余惜楠重重点头，“很开心。”
“开心就行了，别多想。”
懒得再去看那群倒霉的小孩，南嘉拉着人从悄悄离开，身后的小萝卜头自觉跟上。
乐乐刚刚报复成功，正是兴奋的时候，又蹦又跳，不一会儿就冲到两人前面去了。南嘉和余惜楠没有阻止，仍维持着平稳的步调慢慢走着。
嘴里的糖慢慢融化，连最后一点也成了水，化成甜味留在口腔里。
余惜楠偷眼瞧了瞧身边的人，一边无奈又止不住地欢欣。
她想，南嘉好像有一点点霸道。
刚刚她其实不是想说不，而是说好。
如同她想保护南嘉的心，她也能理解对方想要保护她的心。只是，南嘉大约理解错了，还不允许她说话，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