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HP]The Hogwarts Miracle>第82章 God Bless You

  一个昏迷的圣徒已经能让哈利的脑子过载,以至于先前亚度说过的话立刻被抛在脑后,更不用说那句话里提到的一个陌生名字。

  正像亚度所说的那样,就算是哈利本人也做不到丢下一个伤员自生自灭,但同样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个圣徒才算是足够妥当。最后青年决定,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继续睡下去。

  十分钟后,哈利坐在客厅里,与阿布拉克萨斯小声争论阁楼里那名圣徒的处理方案。在他第四次否决对方想要用死咒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提议时,门厅处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裹着黑色长袍和同色头巾的年轻女人。

  修女?

  哈利几乎要失礼的叫出声,而对方表现出的诧异甚至不比他更少。

  那个修女瞪着眼与哈利对视了片刻,忽然大步冲进厨房,毫不客气地揪住亚度的衣领将他从炉灶前扯出来,指着沙发上的两个陌生人尖声质问:“又是那些异教徒?!莫德斯特中士,游击队的据点不是收容所,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法语)”

  亚度尴尬的轻咳一声,抬起双手在半空中压了压,作息事宁人状。

  “别这样生气,伊娃,”他说,“那会让你的皱纹加速生长(法语)。”

  被世界隔绝在外的哈利一脸茫然地向他的同伴求助:“……他们在说什么?”

  “骂我们。”阿布拉克萨斯呷了口茶,言简意赅的回答。

  ……相当微妙的答复。

  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他不该求助马尔福也说不定。

  年轻修女用哈利不能理解的语言与亚度单方面争吵了一刻钟,才回身拉长脸看着那两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操着生硬的英语命令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异教徒不参与战争,但据点的位置要绝对保密。另外,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安分些,别惹麻烦。”

  说完,她忿忿的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掮起墙角一个看起来足有她本人那样大的包裹走上楼,长筒靴将楼梯踩得咚咚作响。

  “梅林啊。”阿布拉克萨斯低声感慨道,“这女人简直像头匈牙利树蜂。”

  亚度倚在门框上整理领口,相比于两个目瞪口呆的巫师,他看起来对这种混乱情况倒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她是伊莎贝尔·阿尔芭,我们队里的通讯员,擅长电码破译,枪法和近身格斗也相当出色,只是性格火爆些。因为我把楼上那个人捡回据点,已经对我发了几天脾气。”

  “我们留在这里不会让你为难吧?”哈利朝二楼望去,楼上传来门板被甩死的巨响,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对于哈利的担忧,亚度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近期留守据点的只有我们两个年轻人,别看阿尔芭这副模样,嘴硬心软却也是公认的,在问题解决之前,你们只管在这里住下没关系。”

  哈利抬头看了看时钟的指针,便起身去厨房帮忙。反正以眼下的情况,哪怕他继续与马尔福就圣徒的问题讨论下去,也不会有比针尖儿更大的进展了。

  他走进厨房时,亚度正在墙角一只大纸箱里翻找。

  “接着,莫德斯特农庄的特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对方转过上半身,扬手将一个苹果丢给哈利,“我前阵子顺路回去过一次,战火几乎将它毁了,幸好那些苹果树还在。”

  苹果派似乎是莫德斯特家传统的饭后甜点,亚度将果子洗好堆在一旁,拜托哈利帮忙削苹果,自己则挽起袖子揉制派皮。

  “坎蒂丝还好吗?”他一边将黄油放进面粉里,一边向哈利询问。

  “她很好。”哈利快速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苹果,就仿佛那上面忽然开出了一朵花来,“只是时常想念你。”

  “我那时不懂事,也太冲动了,”亚度低声说,“直到离开山谷也没有与堂姐和解。后来见到那些前一晚还在壁炉前与自己闲谈的战友死在战斗中,才开始担心如果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她,她会不会只能记得我满脸厌恶的模样?”

  “只是为什么不写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平安无事?”哈利忍不住问,“你应该有联系达努山谷的方式。”

  那个年轻人有些赧然:“勒梅夫人送给我一只猫头鹰哨,可是加入游击队后不久,我不小心在一次行动中将它弄坏了。虽然那之后我也尝试着修好它,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说着,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陶土烧制的扁圆形哨子,它似乎曾经碎成几块,又被人用胶水仔细粘好,在表面留下蜿蜒的裂痕。

  那只破碎的猫头鹰哨静静躺在亚度手心,如同一个梅林的恶作剧。

  “不要告诉坎蒂丝你见过我,哈利,战争是很残酷的,我无法预见自己明天会遭遇什么事情,或许让她以为我一直不肯原谅她更好些……但再有一年,不,或许只要半年,战争就会结束,那时我可以挺胸抬头地站在挂着槲寄生的木门前,佩戴英雄的勋章。到了那一天,坎蒂丝应该会为这个任性的弟弟骄傲吧?”

  “……是的,她当然会。”

  一个姐姐永远都会为她的弟弟而骄傲的。

  于是亚度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将烤盘放进烤箱,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溢柔和的光芒:“我可以像从前那样帮她打理酒馆的工作,等到她可以独自支撑店面,我就回到里昂接管祖父的农庄,找一个温柔的女孩子结婚。如果坎蒂丝愿意,她可以随时来农庄做客,我的孩子们则会像我小时候那样缠着他们的姑母,要看她变戏法。”

  “阿尔芭小姐似乎是个修女,神职人员也会参加战争吗?”哈利忽然问。

  他觉得自己必须为两人找到一些其他的话题,那些被期待的未来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口,几乎要让他窒息。

  “呣,要知道,游击队员通常需要一些伪装来掩饰身份。不过伊娃的志向是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女,战争开始前也一直在家乡的修道院中见习。”说到这里,亚度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修行很努力,但院长嬷嬷给她的评价永远是不及格。”

  “听起来十分遗憾。”哈利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当话题跳到两人身边的人身上,亚度看起来有一肚子话要说。

  “之前我一直没机会问……那位金发的先生是你的朋友?”

  见哈利点头,那灰发的年轻麻瓜颇觉有趣的耸耸肩。

  “不是我有意指谪,但他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相处,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曾经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要知道,有时候我们总会认识一些似乎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

  亚度深有同感的点头:“不难理解,就好像我和伊娃——”

  他的发言忽然被打断,客厅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和一声闷响。

  当他们冲出厨房时,正看到阿布拉克萨斯被阿尔芭将手臂反拧在背后,以一个只用看的就知道不舒服的姿势脸朝下埋在沙发里。

  “见鬼!你的母亲没有教导你待客礼节吗!”马尔福已经完全抛弃了教养,扭头朝对方大声嚷嚷。

  “所以你的母亲就教你用圣母像敲胡桃?!”

  “嘿,不要小题大做,那充其量不过是一只镀金雕像而已!”

  “你这追随魔鬼的异教徒必定会遭天谴!”

  “赶紧给我松手,被巨怪养大的女人!”

  “那就先在天父面前诚心忏悔你的罪过,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毛!”

  真糟糕。

  哈利捂住脸,忍不住叹气的冲动。

  眼下似乎不是可以昧着良心粉饰太平的情况,就连向来抱持乐观态度的亚度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峻。

  “抱歉,伊娃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有些尴尬地打圆场,“你的朋友刚刚对圣母不敬,那真的激怒她了。”

  “我猜问题不在于咱们两个身上。”哈利迟疑的说,踌躇着是否要立即上前将那两人分开。

  “噢,别担心,我当然会想办法劝说伊娃——”亚度余光瞄了眼暴怒的女人,心有戚戚的又补上一句,“在她发泄完之后。”

  ***************************************

  因为阿布拉克萨斯亵渎天父之举,伊莎贝尔整晚对着两名巫师都没有好脸色;而阿布拉克萨斯每次与对方打照面也活像是生吞了一桶鼻涕虫。

  或许这次关于麻瓜生活的体验只会起到反作用也说不定,哈利悲观的预测。

  “往好的方面想。”年轻的莫德斯特先生搭着巫师朋友的肩膀安慰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在一次次无伤大雅的小摩擦中稳固的。”

  “你确定它可以被称为小摩擦?”

  “……客房有两张床铺,你们今晚可以睡在那里。”亚度越过哈利的问题,伸手指了指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又拉住对方补充道,“只是请不要研究床头的枪械,没有专业人员在场的前提下,那是相当危险的。”

  哈利叹了口气:“我猜阿布拉克萨斯永远不会对麻瓜的东西感兴趣……或许袖扣和发蜡除外?”

  第二天早饭后,亚度出发去游击队的另一个据点进行上次任务的汇报,伊莎贝尔稍晚些也打算去市场采买一周的食材。临出门前,女人特意将两个巫师留在家中不能做的事用英语誊写出来贴在茶几上——足足写了十英寸长。

  “梅林在上,再有六个小时,我就能从这见鬼的境地里解脱出来了。”

  阿布拉克萨斯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正对着墙上的挂钟,右手搭在扶手上,百无聊赖的拧着收音机的旋钮,将频道从战事播报调至古典音乐。

  “我觉得这一天还不算太糟糕。”哈利说,“至少应当比你呆在庄园里更有趣些?”

  “有趣?”对方不敢置信的重复,“在一个没有浴池,没有魔药间,甚至连书房都没有的地方——”

  有那么一会儿,哈利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吐槽阿布拉克萨斯暮气沉沉的生活方式,还是应该先惊讶于一个马尔福竟然以制作魔药为业余爱好。

  当他们继续类似于这样没营养的话题时,大门的方向传来细碎的响动,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房间。

  “还来?”马尔福□□一声,抬手捂住双眼,“这巴掌大的地方究竟住了几个麻瓜?”

  哈利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站起来礼貌地问候那名男子:“您好,请问您是亚度·莫德斯特的朋友吗?”

  来人没有回答,他盯着哈利打量了一会儿,右手在宽大的袖筒里动了动,蛰伏在体内关于战争的本能让哈利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按下阿布拉克萨斯的肩头。

  “趴下!”

  一道绿光紧贴着哈利头顶擦过,在身后的橱柜上留下烧焦的痕迹。

  “哈利?”

  “我没事。”绿眼青年迅速的回答,“当心,那或许是圣徒的人!”

  他将阿布拉克萨斯推到桌子底下,自己则手脚利落的翻过沙发,随手抓过某件东西挡住接下来一道不知是什么的魔咒。

  “嘿,”阿布拉克萨斯插嘴道,“你手里拿着那头母火龙的镀金雕像!”

  哈利愣了一下,然而手中的圣母像已经被一道蓝光打中,发出滋滋的响声,在他的视线里熔化成一团难看的东西。

  “先不要管它了——”哈利丢开那团残骸,试图徒手放出缴械咒。

  没有魔杖辅助的咒语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在一道铠甲咒上转了个方向,将门厅处的相框从木架子上撞下来。

  马尔福并没有掌握不依靠魔杖调动体内魔力的诀窍,而哈利则不得不用一堆二三年级的魔咒和那个不速之客周旋。色彩绚丽的光芒在客厅上空交错,将收拾整齐的屋子折腾的仿佛台风过境一般凌乱。

  那人似乎相当擅长决斗,无论咒语的衔接或者攻防的搭配都是专业水准,没有留下任何哈利能反击的空子。

  “见鬼!”青年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变成掩体,魔力的大量消耗让他有些眩晕,感觉自己从未像眼下这样想念那根冬青木魔杖,“他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老旧的木门突然从外面被踹开,一个人从门厅里冲进来,身手敏捷的闪过几道咒语,一脚踹飞男人手上的魔杖,右腿顺势在半空划过一周,马靴镶铁皮的鞋跟重重砸在对方后脑。

  她这一连串动作快的仿佛一阵旋风,以至于当哈利反应过来时,那个入侵者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地板上。

  伊莎贝尔拎着一网兜土豆和洋葱,另一只手在指尖上旋转着自己缴获的战利品:“呿,没了这根小棒子,你们这些异教徒不过是群任人宰割的雏鸡。”

  哈利与阿布拉克萨斯都明智的没有反驳她。

  那位穿着修女服的游击队员嫌恶地看了两个麻烦鬼一眼,目光掠过客厅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地板上那块扭曲成一团的不明物。

  “上帝啊啊啊——你们这群天杀的异教徒!”

  随后爆发出的尖叫几乎掀翻了房顶。

  鉴于这位阿尔芭小姐堪比匈牙利树蜂的战斗力以及同样高涨的怒火,哈利与阿布拉克萨斯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哪怕是随后归来的亚度也同样对一个暴怒的阿尔芭束手无策。

  幸亏伊莎贝尔会在每周一下午定期去教会学校做义工,这才让家中三个男人都解脱出来。

  此前哈利与阿布拉克萨斯在如何处理入侵者的问题上再度产生分歧——对方被证明确实带着圣徒的烙印——后者坚持认为这种危险分子就应当不留痕迹的处理掉,而哈利在此事上犹疑不定;最后马尔福忍无可忍的妥协,从随身携带的魔药套装里挑了一剂生死水给尚在昏迷中的男人灌下去。

  “马尔福家主遇袭这种事可不能简单的一带而过,马尔福庄园地牢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阿布拉克萨斯说,优雅地将双腿交叠,“而像你这种外行人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小格兰芬多,之后我会将相关的消息猫头鹰你。”

  哈利皱了皱眉头,而在他能说些什么反驳之前,一直坐在沙发里听这两人争论的亚度起身搭住他的肩膀。

  “就让它这样好了,哈利。”他说,“马尔福先生的做法完全合理,记住在面对你的敌人时,仁慈是致命的。”

  阿布拉克萨斯倨傲地颔首,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赞同了一个麻瓜时,脸色立刻难看的像条腌了太久的黄瓜。

  但正像哈利说的那样,正常人不能像克比那样随时随地将马尔福的感受放到首位,所以他只是对亚度承诺会在临走前把客厅恢复原状,又兴致勃勃的与对方谈起凤凰社的事情。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相比之下,农庄的活计更能吸引我……不过它听起来是个令人期待的未来,愿上帝保佑你们。”亚度说着,抬头看了看挂钟,“呣,我稍后有个新任务,或许没有办法赶在你们离开前回来,走的时候记得要锁好门。”

  对阿布拉克萨斯而言,能拿回魔杖简直是这两天里他所听到过唯一的好消息,可如果拿起魔杖后的第一个魔法竟然是家务咒语就另当别论。

  “……为什么我们必须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在这里做这种事?”

  “别抱怨这个,考虑到我们两个没交食宿费就在这里住了一天,还擅自将主人家的客厅变成了战场。”

  “魔法不应当浪费在这种琐事上……这张沙发看起来甚至不值一个加隆!”

  马尔福一脸不情愿的帮助哈利朝客厅里的每个家具上丢恢复如初,甚至还要额外检验这个房间是否有圣徒留下的跟踪或者标记魔法,直到哈利用一个大范围清理一新结束了这场大清扫。

  “现在我们应当把阁楼里那位先生送到圣芒戈去。”哈利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走,“不过我更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的闯进一个麻瓜家里?那些圣徒难道不担心违背巫师法?”

  在他身后相隔几个台阶的位置,马尔福刻薄地弯起嘴角:“瞧,小格兰芬多,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事情吗?‘消除巫师与麻瓜之间的屏障’、‘让巫师能够自由往来于麻瓜世界’……”

  “那么巫师和麻瓜的法律,他们至少得遵从其中一方。”哈利反击道。

  阁楼上那个圣徒和昨天哈利见到他时那样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诸事不顺。

  哈利想,靠在门框上遗憾的叹了口气,而阿布拉克萨斯看起来倒不是十分在意。

  “放心,无论谁遇到这种情况,他只需要一个加强版的提神咒——”

  金发男人优雅地挥动魔杖,咒语越过哈利肩头落到伤者身上,几乎立刻发挥了效用。

  那个圣徒仿佛做了噩梦一般皱紧眉头,而后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

  “喔噢,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哈利拍拍同伴的肩膀,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至少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提神咒可以应付睡眠不足之外的情况。

  “魔法是最博大精深的领域,每一个巫师都应该以此为傲——瞧瞧你擅长的东西,‘恢复如初’和‘清理一新’?简直浪费了你这一身魔力。”阿布拉克萨斯环抱着手臂,挑剔的打量着那个年轻巫师。

  哈利耸耸肩,懒得纠正他。

  “您感觉怎么样,先生?”他走到床边朝对方询问。

  “……这是哪里?”

  “法国安纳西,您晕倒在街道上,是我的一位朋友救了您。”哈利简略的回答,“我们甚至因此遭遇了圣徒的攻击,能不能告诉我们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感谢你们的仁慈,年轻的先生们。”男人说,支起上半身对哈利表达感激,“至于我的经历……我是阿道夫·洛夫古德,曾经是一个圣徒。”

  洛夫古德……哈利默念这个名字,心头生出细微的战栗。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圣徒有着浓密而蓬松的浅金色卷发,几缕显眼的棕色发丝夹杂其间,极淡的眉毛下方是一双在英国人中不常见的银灰色眼瞳。

  “自我介绍可以到此为止了,洛夫古德先生,让我们回到正题上。”

  阿布拉克萨斯看出了哈利的动摇——哈利宁可他不要这样敏锐——他接过了哈利的工作,不留余地的诘问那个圣徒,用那种马尔福特有的、圆滑而傲慢的调子。

  “一周前我脱离了圣徒,它如今已经不是当初我宣誓效命的模样了,但圣徒不是那种能够任人随意进出的松散组织。”

  洛夫古德辛苦的在床上坐起身体,哈利四下里看了看,从角落的椅子上拿起一只靠枕放在他身后。

  对方感激地朝这位年轻巫师点点头:“……我从前在圣徒内有些身份,格林德沃显然不希望组织的重要情报存在任何外流的可能。”

  “原谅我的鲁莽,但是您此时正在逃亡吗?”哈利问。

  “是的,我打算穿越海峡到英国去,那里是格林德沃的耳目唯一不会到达的地方。”洛夫古德说,“此前我和一个住在附近的老朋友约定了要帮他稍带一件东西,但刚到达这里就遭遇了圣徒的追击。”

  “以格林德沃眼下在欧洲大陆的势力,使用公共壁炉并不安全。”哈利迟疑了一下,而后建议道,“如果您愿意忍受一次不舒适的从影移形,我可以顺路将您带到英国。”

  阿布拉克萨斯在他身后用力咳嗽。

  “那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请不要在意。”年轻的格兰芬多微笑着,绿眼睛柔和的闪烁,“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什么人成为朋友,我也只是在尽力帮助那些尚未相识的朋友罢了。”

  洛夫古德也笑起来:“那么我是否有荣幸知道我未来朋友的姓名?”

  “我叫做哈利·波特,先生。”

  “哈利……”男人缓慢的重复这个名字,就仿佛念诵一个魔力强大的咒语。

  “请问你是否认识伏地魔?”他问,“他曾经的名字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如今是一个圣徒。”

  哈利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皱眉的冲动。

  “是的,我认识他。”哈利说,“我们一度是亲密的挚友。”

  打五年级之后他就不太希望从旁人口中听到汤姆的名字,因为那大部分时候不意味着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洛夫古德静默的望着他,那双银灰色眼睛里沉淀着一些难以读懂的情绪。

  接下来或许是一个不听更好的消息,哈利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的舌头背叛了他,他无法阻止这句话从口中蹦出来——

  “请您告诉我汤姆身上发生了什么。”

  “伏地魔先生因为强大的魔法与谋略被那位大人所赏识,格林德沃大人有意指定其为继承者……”洛夫古德将他知晓的内情娓娓道来,长期积压在体内的疲劳让男人不得不停下来靠在枕头上喘息片刻,才能继续接下来的发言,“为此他需要排除这位继承者可能存在的‘弱点’,命令绕过了伏地魔先生,由菲利普手下的人负责执行,我与菲利普是旧交,也曾经在他那里见到过这封密信。”

  阿布拉克萨斯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在墙上,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多么令人惊讶。”他夸张的感慨道,抬起手弹了弹指甲,“小格兰芬多,你现在应当是名人了。”

  哈利把自己抛进扶手椅里,僵硬的朝两侧扯了扯嘴角:“没错,令人惊讶……我只希望他们能找到一张好看些的照片。”

  真要命,哈利想,一旦了解到这件事中没有汤姆插手,他甚至有种“事情也不是那样糟糕”的感觉。

  *****************************************************

  回到马尔福庄园的人数比他们从这里离开时多了一倍。

  当哈利借用庄园里的壁炉将洛夫古德送去圣芒戈,再回到这栋庄园的会客室时,剩下的那个圣徒已经和地上的炉灰与脚印一起被收拾干净,宅子的主人换了一套新便服,坐在扶手椅里翻看今天的报纸。

  哈利走到圆桌旁边,惬意的将自己安置在椅子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阿布拉克萨斯从报纸上沿看着他,相当无法理解对方还能够如此自然的坐在这里喝下午茶。

  “你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吗?”他忍不住问。

  “稍晚些我会去见邓布利多,但那之前要休息一下,我现在简直像在一天里过完了一整年那样累……唔,克比烤点心的手艺好极了。” 哈利含混的回答,从点心架上挑出葡萄干最多的司康饼塞进嘴里。

  “对于自己上了暗杀名单一事,你似乎适应良好?”

  “正如洛夫古德先生所说,如果有一个地方格林德沃的势力无法渗入,那么它一定是英国,而我近期没有再度前往欧洲大陆的打算。”

  如果有谁曾经见过自己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他也一定不会太在意一份暗杀名单。

  “还有一件事……”这个绿眼青年十分困惑的抓抓后脑勺,“我似乎忘记了要把阿尔芭的圣母像摆回壁炉上,它是你负责修复的吗?”

  “那个愚蠢的塑像?我让克比送了庄园的收藏品去代替——那可是纯金的。”

  马尔福庄园也会收藏圣母像吗?哈利怀疑的想,但很快又把它抛在脑后。

  “呣,我想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们的做法了,对吗?”

  阿布拉克萨斯眯起眼,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假笑:“你是指自己未经允许就扣留马尔福家主魔杖的事情?”

  “我是指麻瓜与巫师理应是平等的这件事。”哈利窘迫的涨红了脸,“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魔杖的事了?”

  “至少你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何时会收到巫师法庭的传票,我愿意宽容的将这混乱的一天当作一个有些荒唐的假期。”

  “那么你愿意支持凤凰社的活动吗?”哈利追问。

  “马尔福理应保持中立,不过当我看到足够的利益,那张天平或许会向另一端倾斜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哈利长长吁出一口气,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完全马尔福式的回答……我本来还期待着你会是个比你老爹更有正义感的纯血。”

  “哦,不不不,马尔福可不能当一个好人,他注定成为一个商人。”阿布拉克萨斯晃了晃手指,腔调圆滑的开口,“好了,小格兰芬多,晚些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对角巷吃顿便饭?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法式餐厅。”

  ……

  圣伦斯街22号——

  亚度刚刚走进门厅,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室内鞋,就被从客厅里冲出的女人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伊莎贝尔两颊涨红,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活像头暴怒的喷火龙——

  “莫德斯特中士!那两个混蛋异教徒用完了浴室里所有的发蜡!还在壁炉上摆了只尖耳朵的丑妖精!”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神展开简直能出本书了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