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正常人能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的胳膊压成那个样子, 司徒琛哼了一声示意刘裕赶紧去给贾赦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别拖来拖去留下病根。

  一听是勤王殿下来找, 太医麻溜地跟着刘裕到了户部衙门。一瞧贾赦只是把胳膊拉伤了而已,这种问题对于太医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在刘裕伺候贾赦将衣裳脱光后,太医往手上倒了一些药油,既稳又准还狠地为贾赦揉起了拉伤的胳膊。

  “嘶……嗷……啊!!疼疼疼……”

  即使贾赦一个劲儿地喊疼, 疼得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太医的手也没轻了半分。

  一边为贾赦继续揉着, 一边咬牙说道:“跑完步还得压腿呢,拉完弓怎么能直接去睡觉。荣国侯疼过这一次,下次就长记性了。”

  虽然这辈子没有从武, 但贾赦自认为他还是半个武人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拉完弓不能直接睡觉?不过是太兴奋了,一时间忘了这茬罢了。

  估计说出来得更丢人, 贾赦选择了沉默。

  太医手法精湛, 再加上病情本就不重, 贾赦的胳膊经过按摩后就基本恢复正常, 只是还有些酸痛而已。

  “屋里火盆旺盛, 温度适宜不用担心着凉,荣国侯待一两刻钟药油充分吸收以后再穿衣物, 有利于胳膊的恢复。”

  屋里都是大老爷们,贾赦觉得光着膀子也不会有什么尴尬, 点了点头只穿了一只袖子, 留着涂了药油的那只胳膊留在外面, 将亵衣披在了身上。

  太医该嘱咐的都说完了,收了红包后被刘裕送出了衙门回了太医院。

  屋里只剩下贾赦和司徒琛大眼瞪小眼。

  “恩侯啊恩侯,你可长点心吧。”司徒琛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对贾赦说些什么。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般孩子心性。

  “我的心在肚子里好着呢,再多长个心岂不是成了怪物?”贾赦化身标准杠精和司徒琛抬起了杠。

  司徒琛朝着贾赦丢了个白眼,随后招招手示意贾赦到他身边来。

  有什么事儿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贾赦将亵衣一脱,干脆光着膀子走到司徒琛身边。

  贾赦这般“坦荡”,倒是让司徒琛愣了一下。不过司徒琛随即恢复正常,提笔在纸上写起了昨个他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事情。

  贾赦瞄了一眼司徒琛纸上写的事情,立马收起了不正经的神情。

  在司徒琛写完后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了“真的?”二字。

  虽然这只是司徒琛的猜测,但司徒琛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贾赦如今已经得到他父皇的欣赏,纸上所写的事情早晚会成真。

  司徒琛点了点头,见刘裕回来了,突然夸起了贾赦的字迹大有进步。

  练了一年多的字儿,要是没点进步那还像话么。而且他也不是头一回在司徒琛面前写字,怎么现在才夸?

  虽然不知道司徒琛突然说这些具体有什么用意,但贾赦还是顺着司徒琛的话题接着说道:“都是王爷教得好。”

  贾赦猜测引起司徒琛警觉的应该不是刘裕。毕竟刘裕从小伺候司徒琛,若是刘裕真有问题,司徒琛早就将刘裕踢走,甚至是弄死了。

  或许只是不想让他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用写字的方式交流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借机将桌子上这张纸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如今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是不可能了,只能制造出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来掩盖过去。

  要想毁了一张信纸上的字迹,除了烧成灰以外也可以利用水将信纸打湿变得模糊不好辨认。不过要说到隐蔽,那自然是黑漆漆的墨汁最顶用了。

  司徒琛也不知道贾赦明没明白他的用意,只好将纸往砚台那边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黄桃罐头没白吃,这嘴巴甜了不少。”

  看到了司徒琛手上的动作,贾赦便明白了司徒琛的用意。

  “既然王爷都说属下的字儿大有进步,不如就赏点东西……”

  贾赦说着拿起了司徒琛桌子上的砚台想要当自己的赏赐,然而“不巧”没将砚台拿稳,砚台被摔到了桌子上,里面的墨汁不但洒到了桌子上,还溅到了一些到司徒琛的衣服上。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王爷……”

  为了以防信纸没被墨汁全部污染,贾赦还抓起了桌子上信纸在桌子上用力蹭了蹭,假装是在吸桌子上的墨汁。

  信纸本来就薄,吸了墨汁以后没蹭两下就蹭烂了。

  这下哪怕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那张破破烂烂的信纸里曾经写过什么了。

  “刚夸了你两句你就飘了!本王要罚你……嗯……罚你……”

  贾赦灵敏的反应让司徒琛相当满意。对于有功之臣不能真的处罚,但这可是他新做的衣裳啊!

  司徒琛瞄了一眼贾赦还算结实的上半身,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好主意。

  “就罚你给本王洗衣裳好了。刘裕,去派人给恩侯打盆温水。”

   贾赦万万没想到司徒琛竟然能这么不要脸!也不知道司徒琛过年期间都吃了什么东西了,让脸皮厚了这么多。

  他又是赚钱又是洗衣服的,怎么不让他接着陪睡觉呢?

  平日里司徒琛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爱和贾赦斗嘴甚至玩闹,所以刘裕也没多想今日闹出的荣国侯打翻砚台污了勤王殿下衣裳的事情。

  贾赦拿粘着墨汁的黑手胡乱扒着司徒琛的衣裳,然而扒了半天也没扒下来,反倒将衣裳蹭得更脏了。刘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立马上前将司徒琛的衣裳脱了下来。

  正好小吏提着两桶温水进来,贾赦咧咧嘴拿着司徒琛脱下来的衣裳扔进了水桶里。以及派人回王府取一套新的衣裳。

  衙门又不是王府,哪有洗衣服用的皂角粉和搓衣板,贾赦只能用手干搓着司徒琛的衣裳。墨汁不像油渍好洗,尽管及时清洗,靛蓝色的衣服上还是有一大块墨渍。

  看着那块注定洗不掉的墨渍,贾赦灵机一动来了个好主意。

  “要不……干脆将这件衣裳染成黑色的算了。”

  见贾赦不是开玩笑二是动真格的,司徒琛赶忙摁住墨锭说道:“行了行了,本王刚才是开玩笑的。恩侯快歇着吧,本王不缺那一身衣裳。”

  司徒琛是不缺衣裳,他现在凑合着穿的亵衣就是贾赦的。

  看着光着膀子的贾赦,司徒琛默默将身上的亵衣脱下来还给贾赦,同时稍稍绷紧上半身,让身上的肌肉更凸显一些。

  面对司徒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贾赦打趣道:“没想到王爷看着瘦弱,身子倒还蛮结实。不知王爷可否拉得开四力的弓?”

  四力的弓是成人所用的最低的那一级别,司徒琛哼了一声并不想搭理贾赦。

  因为他拉不开……

  沉默就代表承认,贾赦笑嘻嘻地和司徒琛谈着如何拉弓可以省力,如何看靶子让准头变高,直到把司徒琛惹毛了。

  被惹毛的司徒琛拿着一本《孟子》,拖着椅子到了贾赦身边坐好。

  “许久没有考校恩侯的功课了,今天就来看看这本《孟子》吧。”

  来啊,互相伤害啊。

  都光着膀子谁怕谁。

  等衣裳取回来,司徒琛也把贾赦“折磨”得够呛。刘裕伺候完司徒琛穿衣后又帮贾赦将衣裳穿好,随后将脏衣裳和水桶拿了出去。

  司徒琛看着躺在椅子上装死的贾赦,清了清嗓子问贾赦愿不愿意听贾政在京营里的情况。

  贾赦不好直接打听京营里面的事情,所以只能脑补贾政在京营里都如何吃苦受罪。但自己脑补哪有王爷讲给他听来的真实。

  “当然是愿意听了,王爷您就说吧……”

  贾政自从进了京营就没有过一时半刻的舒心时候,在第一天下午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生在福中不知福。

  以往无论是在工部还是户部,众多同僚都是选择性忽视贾政,贾政抱着也不理那些人就是了的心态一直混吃等死。

  可如今贾政面对的是一群刺儿头,突然觉得以前忽视他的同僚竟然是那么的友善。

  起码不会故意找他的茬……

  在带队训练之前贾政还庆幸的他是个副手,只需要喊喊口令就行,然而等到了校场上他才意识到这些刺儿头比他想象得还要“扎手”。

  他用尽力气大声吼出来口号,半天也没人动弹,仿佛他压根没喊过。

  “你没吃饱饭么?喊出来的动静跟蚊子叫似的。”队长明知道贾政没经过训练,能喊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只是这声音就是听不了,可不是他故意为难贾政。

  队长清了清嗓子,冲着下面招招手喊了一句兄弟们。

  下面的士兵即可齐刷刷回了一句大哥好。

  贾政脸色胀得通红,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瞧了一圈也没看到内兄的身影,贾政只好先忍下这口气回头再打小报告!

  谁知王子腾一连几天都没出现在贾政身边,直到贾政因消极怠慢挨了军棍。

  行刑的人将尺度拿捏得极好,打得贾政屁股一点都没破皮,却只能趴着不能躺着。

  贾政一见到王子腾来了就诉起了苦。这帮人非但不敬着他,反而都欺负他,还敢打他军棍。

  王子腾虽然没来贾政身边,实际上可是一直密切关注着。

  “你自己说,早上睡懒觉不跑早操是不是错!中午训练早退是不是错!”

  这儿的床硬得贾政翻来覆去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不来。中午那会儿风太大,贾政觉得有点冷就先回去了……

  “我、我想回家……”

  贾政怂了,他内兄这是动真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