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她上下班的自行车已经换成摩托车。记得戈薇第一次见到这辆中规中矩的款型时,忍不住偷笑:“还以为你会买那种很拉风的炫酷型呢!”犬夜叉扔给她一个头盔,想了想,对她眨眼:“买第二个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他对于自己现今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

  噼里啪啦,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一边搁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服务生端来热气腾腾的红茶,他眼睛粘在屏幕,只用下巴指了指方向,示意她放在自己跟前。视线内晃过一盏白底金线的精致茶杯,和端着那盏茶杯的白玉瓷釉般的手。

  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犬夜叉心底有些异样的类似于瘙痒的感觉,但并未在意,转头又投入了工作。

  红茶已经见底,餐盘上只剩面包屑。

  “我回来了!真谢谢你帮我代班!下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不用客气。”

  清丽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银勺击打在玻璃杯上,轻松穿透了喧嚣,剩下回旋不止的余韵。

  犬夜叉放在键盘上的手,蓦地停住。他抬头望向柜台,只瞥到一个匆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穿着服务生的制服。

  他心中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被否定,被搅得乱七八糟。他以为,桔梗早在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就离开了。原本该呆在东京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原该镇定如初的人,为什么会乱了呼吸?

  他收回视线看到了桌上的茶杯,那只手……方才,竟是如此贴近的距离。

  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犬夜叉招来服务生结账。

  “筱原先生,工作可真努力啊!”刚从外面归来的女孩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用往常那样熟络的口吻跟犬夜叉打着招呼。

  犬夜叉凝神望了她片刻,笑着相应,终没有开口问出。

  下午的测试很成功,犬夜叉分配了具体任务,开始着手项目交付事项。工作接近尾声,犬夜叉轻松不少,决定下班后去接戈薇。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见面了。

  过了冬至,阳光总是很稀奇,犬夜叉走出研究所时,天色已微黯,呼吸间尽是白雾。他费了不少力气也没能发动车子,想来是在室外冻了太久。他搓搓手,见路灯亮起,索性一路跑过去。

  商业街依旧灯火辉煌,犬夜叉远远望见奈奈百货的写字楼,人影熙攘,已是下班时间。他一边掏手机,一边祈祷戈薇没有那么早走。戈薇的手机铃声是一串在排练时偷偷录的钢琴曲,他第一次发现时恼了好一阵子,当然后来还是顺了她的意。所以当那串曲子在身后乍起时,他自然吓了一跳。

  犬夜叉回头见她笑得调皮,毫不客气地弹了她的额头。然后才意识到她今天穿了件正式的黑色套装,外面罩着风衣,混在人群里的确不好辨认。

  “今天没骑车,我们走回去?”他扯了下她的围巾,“冷不冷?”

  戈薇笑嘻嘻地把手掏出来,贴在他脸上:“你说呢?”他一路跑过来,身子固然热烘烘的,脸上却被风吹得通红。冷冰一样的面颊上,她的手暖得发烫。

  犬夜叉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扯过她胳膊,让她乖乖戴好手套,一起往回走。

  “忙完了?”

  “差不多,再过几天就结束了。”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天这么冷还总加班……”

  他们沿着楼前的台阶往下,犬夜叉听戈薇说着办公室里的趣事,后背突然有些异样,像是被火烤过的针扎到一般。他仰头回望,写字楼上百个玻璃窗内人影晃动如常,他不可能分辨出源头。

  “怎么了?”

  “呃……听错了,我以为有人叫你。”

  戈薇哈哈一笑:“笨蛋,如果是我的名字,我肯定比你要敏感啊!”

  犬夜叉未再争辩。

  项目交付后,客户很满意,犬夜叉领着组员开了庆功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休假。他打算做点儿什么事。

  野泽太太又捡回一只流浪的癞皮狗。它身上的毛稀稀拉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还长了癣,瘦得一层层皮垂直地掉下来,挡住了一半的眼睛。它看上去很老了,眼珠又灰又黯,让人疑心它的视力问题。野泽太太却当宝一样,每天定时给它洗澡,抱在怀里给它上药,无微不至。

  “野泽太太总喜欢从路边捡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犬夜叉见她哄着狗睡觉,原本只是随便开个玩笑。

  哪知野泽太太眼睛一翻,嘴里哼道:“你不也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

  犬夜叉呷了呷嘴,不再接话。

  看野泽太太有了新的宠物,心情日好,犬夜叉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准备搬家的事,趁着空闲跟她提了。

  “哦,年纪不小了,是该做准备……看看这屋子有什么是你需要而我老婆子不需要的,随便拿去!”野泽太太逗着胖起来的狗,格外好说话。

  犬夜叉也告诉了戈薇。她说按他自己的喜好就可以。

  周末,犬夜叉带着同事推荐的人来看房子,商量着该怎么装修。那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不怎么大,两人随意定了些事项,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走出大楼,时间还早,犬夜叉决定去材料市场转转。走过拐角,是一个十字路口,马路对面有一家打印店。似乎该到了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打印店里塞满了穿制服的学生,等着复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