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老炮儿同人)【飞波】成瘾>第九章 番外二 脱瘾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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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波浑身都疼,谭小飞碾过他身上的每一寸,昨夜用了狠劲。

  谭小飞还没有醒,张晓波起身很慢,床单上压了一夜的褶皱被他慢慢挪平。他倒抽了口凉气,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将丢在地上的衬衣捡起来披到身上。蹲下的时候大腿酸得他差点跌倒在地上,筋肉抽着,背后渗出冷汗。清晨的气温略低,凉意钻进骨缝里,他赤裸着,衬衣盖不住他坦露的下体。

  照例晨勃了,他的东西抬着头,只是昨夜被谭小飞弄得太狠,射了也不放过他,操到最后谭小飞即使不碰他快感也汹涌极了,精水流到稀薄,搞得这东西现在还在反射性地敏感着,碰都不敢碰。

  他身上还留着情欲肆虐的痕迹,青紫色的掐痕与吻痕从颈脖延伸至大腿内侧,连脚踝上都有红印——谭小飞一只手捏着他的脚踝操他,强迫他把腿分到最开,几乎敞开一切,全无秘密。他被操弄过的地方和大腿内侧随着他伸腿的动作一阵阵地颤疼,肌肉像是拨弄后回响的琴弦,又颤又麻。

  身上还没有被清理过,白浊从臀缝里流下来,他察觉后颇难堪地伸手抹了一把,胯间还是温热的。他的嗓子又干又涩,大概爱情的回声总归要落进情欲里的,看着谭小飞被自己床上的呻吟刺激到发疯发狠,他竟也有自私疯狂的快意,呻吟声渐渐不受理智支配,随着谭小飞每一次用力的戗入不受控制地从嘴里跑出来。声音比平时更加潮湿。

  张晓波的身体仍然不太适应性事,欲望虽然被挑的轻易,可那人真的进入后也真是让他疼了个狠的,情欲攀上的时候方才觉得爽快,信息素和荷尔蒙交互结合的电流逆流进他的脑海里,爆发出炸裂头皮的快感。他的身体被打得太开了,谭小飞用力地卡着他,肉体结合的地方紧的都没有空隙,谭小飞填满他,身下酸胀发麻,把他紧绷的筋儿都给掰软了。似乎就连承受快感的神经都是软的,理智被一下又一下凶狠的冲撞击溃。

  他攀着谭小飞的肩,那人抱着他,动作亲密像情人,身下凶器的律动却毫不留情,他开始疼得眉头蹙在一起,但到最后也没有喊停——包括最后谭小飞要在他体内成结,他几乎是自弃地没有挣脱,由着谭小飞咬住他的后颈,像野兽交媾,又像是卑微献祭。

  他没有Omega的生殖腔,谭小飞就去卡他最敏感的地方,甬道硬生生地被扩开成结,他又疼又爽,身体里都是因性而满足的液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同时嘴里喊出没有意识的本能哭叫。谭小飞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占领高地,把张晓波整个身子都箍在怀里,要揉进血里去,要操到命途里。张晓波觉得自己真不像个Alpha的样子,谁叫他偏偏又遇上谭小飞——一笔烂账算不到头,连做爱都算不上纯粹的感情发泄,只有快感和颤抖是真的,含着热气的吐息喷在耳边,人都要烧起来。

  有人说,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可谭小飞偏偏恨得牙痒痒,恨得说不出话,恨得只能把自己狠狠撞进张晓波的身体里,用力把他操疼干哭了,要他记住这些痛,要他知道“我恨你”这三个字是淌在血液里的,也是说不出口的。

  张晓波哭着说疼,谭小飞就拉住他的手去摸他的身下,去触碰他们交合的部位,去让他感受性器正牢牢地抵住他的穴口,蘸着从甬道里溢出的黏腻情水,冷冷地说你不就想要被这样对待吗?张晓波耻于坦诚他竟然因为这般粗暴的对待而兴奋起来,身体倒是诚实,就算后面痛苦地被谭小飞的肉刃撑开,前头仍然发硬挺翘起来。

  他迎合着谭小飞的剧烈顶撞,完完全全打开自己的身体。谭小飞看着他的模样,心下发狠,他说疼吗?要不要停下来,你就说一声。张晓波被顶得几乎喘不过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红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不……不疼。神情倔得让谭小飞觉得他有些不知死活。

  谭小飞知道张晓波本就是充满棱角的人,时间磨不平他一身倔性,好像还是七年前那副样子。

  谭小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下蛮干顶弄,凶刃一遍遍地在甬道里进进出出。谭小飞的语气里呛着嘲弄,说对,你就是这样的人。张晓波闭上眼睛,握上谭小飞的腰,主动向前。他听见谭小飞带着恨的笑声,性器越捅越深,毫不留情。

  可他如果没有那么爱你,又怎么会那么恨你?

  谭小飞醒了,张晓波回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喉结挺动两下,他无从立足,下意识急忙拿起放在一旁的裤子。谭小飞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眼尾的弧线渐渐缓和下来,和昨夜那个狠戾的仿佛不是同一人。他微不可闻地叹了气,然后低声说,过来,我帮你弄一下。

  张晓波怔怔地看着他,呼吸放得又缓又长。

  七年前,夏。

  “给你。”

  教学楼通往停车库有个小门,门旁就是热水器。张晓波关上水,把泡面碗朝谭小飞一递,眉弯眼角里都含着笑。他挽起了校服的袖子,手臂白得很,每天打篮球都晒不熟他。他把叉子插到拌好的面里。谭小飞蹲坐在台阶上,慢吞吞地打完了哈欠才伸手去接。

  谭小飞坐在台阶上吃面,张晓波在他身后鼓捣自己的那碗。阳光斜斜地洒到他们身上,谭小飞耳朵上的银色耳钉一闪一闪地反着光。

  “下节生理课。”张晓波端着碗坐到谭小飞身边,“逃不逃?”

  谭小飞皱了皱眉,“睡觉。”

  谭小飞上课睡觉,张晓波早就习惯了,没事在谭小飞的头发上扎个小辫,等他睡醒总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张晓波很久之前就已经替谭小飞忧虑起来了,嗜睡是个毛病,可别是肾功能不好。

  “别总睡觉啊,你这是有点虚吧?”话虽这么说,两人几口吃完了面往垃圾桶里一丢,张晓波起身跟在谭小飞身后走回教室。他们穿过走廊,弹球儿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看到他们不由自主地吹起了口哨,“哟,你们怎么又在一起。”

  张晓波搭上谭小飞的肩,得意道,“别羡慕我。”

  谭小飞斜眼扫他,“别垫脚。”

  弹球儿憋笑,憋得从鼻子里喷出气来。

  张晓波气得去瞪谭小飞,眼珠放光,“你是不是人啊!”

  生理课是必修课,主要让Alpha和Omega学习的生理性理论知识,实际上一点实战型都没有,比如老师永远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咬腺体快感最强烈。说到底发情还是靠本能,而稳定的夫妻关系还是要靠和谐的性生活。

  他和谭小飞都是Alpha,有时候也喜欢暗暗较劲,他对谭小飞倒是没什么警惕和戒备的意识,两个人半斤八两,信息素都强烈到有压迫感,互相压着压着就习惯了。

  谭小飞和张晓波彼此还不熟悉的那时候,老师讲到后颈的腺体与标记的问题,张晓波无聊极了,就抬手在谭小飞颈后的腺体上捏了捏,好整以暇地瞧着谭小飞的反应。摸后颈的动作对Omega来说是标记,但对Alpha就有点侵犯的意思了。谭小飞猝不及防地被吃了豆腐,他撑着头抬眼问,“你干嘛呢?”

  “摸你啊。为将来做好准备。”张晓波笑。“刚刚老师不是说了吗,咬了腺体,你就是我的人了。”

  谭小飞注视他半晌,直到张晓波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才吐出几个字,“我也能咬。”

  谭小飞的反击实在是蹩脚,也不知道戳到了张晓波哪根神经,他听完后眉毛一扬,笑得桌子都抖。张晓波问他,“你要怎么咬啊?拆开来还是合起来的?”笑得一脸诡异。

  张晓波一开始并不那么待见谭小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谭小飞刚转学过来,班主任在门口和他说着什么,他连头都不点,视线冷冷地扫进教室。弹球儿坐他张晓波前面,用胳膊去撞他,特别稀奇地说,“他不是谭小飞嘛。”张晓波不认识,抬起头疑惑地看弹球儿。侯小杰在弹球儿旁边补充解释,“三环十二少,领头的那个Alpha,听过没?开法拉利的。”

  侯小杰玩车,张晓波听说过一些,不感兴趣。只不顾张晓波的同桌刚刚转走,谭小飞一定会坐他旁边。张晓波抬眼往门外看了一眼,问侯小杰,“好处不?”侯小杰摇摇头。弹球儿怜爱地拿起他桌上的一个苹果,在自己裤裆上搁了十秒,往后递给张晓波说,“开过光了,吃完保平安。”张晓波把弹球儿裤裆开光的苹果推回去,嫌弃道,“至于吗,瞧把你们俩怂的,看我去把他降了。”弹球儿翻了个眼,“谭小飞又不是Omega,降个屁,你真不忌口。”张晓波骂他,“你他妈脑子里塞得都是屎啊。”

  谭小飞走进教室,全班好奇地盯着他瞧。谭小飞不理会,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拉开张晓波旁边的位置坐下。谭小飞自带气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张晓波早有准备,把一枚正面的1块钱硬币放到谭小飞的桌上。谭小飞的视线从硬币转移到他的手上,再往上才去看张晓波的脸,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这个人。张晓波不以为意,念叨一句,“正面朝上,你就是我的有缘人,要不要来算一卦?”

  谭小飞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你算命的?”

  张晓波小时候跟胡同口瞎眼算命的胡扯扒拉过,他一把抓过谭小飞的手掌装模作样得看了一会儿说,“看你五行缺水…遇水则刚,看运气吧,说不准就下海了。你叫啥名来着?”

  “谭小飞。”

  张晓波,“哦,对,谭小飞。气运来了,上天入海,什么手段都耍的出来!”

  谭小飞,“……”

  听墙角的弹球儿和侯小杰,“……”

  侯小杰偷偷地对弹球儿说,“晓波这不是在骂他吧?”

  弹球儿翻了个白烟,“就是在瞎几把扯,你刚开学的时候,他不还说你五行缺氧嘛,这就忘了?!”

  侯小杰当下用力地呼吸了几口鲜霾。

  后来张晓波知道,谭小飞来这个学校是因为离家里近,方便养狗。谭小飞以前在湖南长沙的圈子玩的厉害,在北京也玩过一阵,三环十二少就是刚来北京时和一帮人闯出的名头。谭小飞喜欢车,也喜欢飙车的时候肾上腺素勃发的刺激。他爸说他再不念书就给他扔国外去,他这才重新回了学校。毕竟他刚过17岁,尚且做不到随心所欲。更何况谭小飞总觉得将来的日子都被他爸握在手心里,自己混过一天是一天。而谭军耀与其说想让他念书,不如说是不想让他再闹事。他从长沙被人送来北京,心里本就不爽,他讨厌出国,其实是更讨厌面临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这世界跟个迷宫似得,在哪儿不是呆呢?

  他们熟起来的速度很快,快到侯小杰都有些发憷。自打侯小杰混圈子的开始,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和谭小飞勾肩搭背的,甚至谭小飞那张脸冷下来,都没有人愿意同他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谭小飞的雷。其实谭小飞没有什么雷,他不过是对很多东西不感兴趣罢了。但张晓波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应该说张晓波的有趣是因为他没有顾忌,他把谭小飞当成谭小飞,而不是其他,不是那个深夜北京三环的飙车手,带着车队纵横撒野的男人。

  侯小杰把张晓波拉到走廊上说,你别总是招惹谭小飞,万一他发起火来不是你能招架的,谭小飞背后的水太深了。张晓波立马笑疯了,他说你别把谭小飞想成是黑社会的行不?你瞧他那样哪有那么牛逼。张晓波朝谭小飞招招手,让他过去。谭小飞听话走过去,张晓波偷偷地对着侯小杰笑,然后一脸正直地拍了拍谭小飞说,走,上厕所去。谭小飞扫了侯小杰一眼,就和张晓波一起走了。

  侯小杰口中不能招惹的谭小飞立刻变成了陪尿的,谭小飞高大上的形象在侯小杰心目中碎得厉害。连弹球有时候都会和侯小杰说一句,晓波真把谭小飞给降了,有点厉害。

  张晓波不仅有趣,他还有点百无禁忌。

  班级聚会的时候一群人KTV里闹得花样百出,张晓波和谭小飞被人起哄唱歌。张晓波唱了首请跟我联络,谭小飞唱Bad girl。他们两个唱完以后有人纠结,他说这两首歌怎么和你们的画风那么配?张晓波笑了,他说你瞧瞧谭小飞身上的香奈儿毛衣链,简直和Bad girl一个调调,连法拉利的车钥匙上都挂着颗白菜。

  啤酒和果酒摆了一桌,有个A追O不成伤心至极,在那里挨个找人喝酒。灯光和音乐冲撞着。张晓波和侯小杰玩吹牛,张晓波压着侯小杰叫到八个六,侯小杰说开,他手上有一个六两个一,张晓波迟疑一下,掀开骰盅一翻五个六,赢了。侯小杰梗着脖子喝酒。谭小飞一直在后面看着张晓波的动作,趁侯小杰喝酒的时候问了句,你拨了?

  张晓波眯眼看着谭小飞,没应声,转过头和侯小杰又来了一局。张晓波先叫了四个四,侯小杰看了眼自己的,想了想,叫了六个四,张晓波说开,骰盅一翻,四和一都没有。侯小杰傻眼吃瘪,红着脖子又喝。张晓波得意地回头看了谭小飞一眼,意思是我不拨骰子也行。他的眼睛又大又圆,黑亮亮的眼珠有光,止不住的笑意漾在里面。张晓波手段多得很,谭小飞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一痒,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和你来。

  谭小飞走到张晓波的对面,接过侯小杰的骰盅。张晓波眼珠一转,和谭小飞连喊好几轮。谭小飞说开,张晓波翻开骰盅,五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头是一个一。谭小飞愣了几秒,实在没想明白张晓波什么时候拨的骰子,他无奈地摇头骂了张晓波一句,却是嘴角带笑。张晓波看他笑,撇撇嘴说,行行行,我罚酒。不过你也没赢,和我喝一杯?张晓波在两个杯子里倒上酒,侯小杰在旁边看着他们,张晓波玩心大起,把杯子放到谭小飞手里,说,喝交杯。

  谭小飞没反对,只是这杯酒喝得真呛,张晓波的手勾着他的,酒液几乎是滚进喉咙里的。他们的脸离得说近又不近,脸上的轮廓很深,眉眼鼻梁看得愈加分明。喝完后张晓波立刻去看侯小杰的反应,被侯小杰傻愣眼神逗得笑个不停。谭小飞沉默地抹了抹嘴角,张晓波没看他,他的视线就不移开了。张晓波还不嫌事大,一次性逗两个人更加有趣,他用侯小杰也能听到的声音说,“谭小飞,你要是个Omega,我今天就把你带回家标记了。”

  谭小飞看出他的意图,用杯子去敲了敲张晓波的,发出一声响,“还是你需要当心点,我想咬你很久了。”他压低了声音,“怎么总是捉弄他?”

  张晓波戳他的腰,“知道你还配合我,你这人不学好。不灵的。”

  谭小飞说,“和你学,早晚被你玩坏了。”

  谭小飞很少回应他这样的调戏,张晓波一愣,竟然忘了去看侯小杰的反应。直到他抓到谭小飞嘴角玩味的笑意,才喃喃道,这也是被玩坏了啊。侯小杰被这两个人联手调戏,早就不行了,失恋的A看见他郁郁,把他拉去喝酒。

  张晓波幸灾乐祸,他说侯小杰今天肯定喝多,醉得回不去啦!

  谭小飞扬扬眉毛,“你要几杯能醉?”

  张晓波说,“那得看谁能灌醉我。”

  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点了两首high歌当背景音乐,弹球儿在屏幕中间发扑克,一共12个人,有一个国王。国王指定的内容有舌吻一分钟的,也有让两个人都套进一个衣服里的,还有一个人在地上另一个人在他身上做俯卧撑的,喝完酒后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包间里信息素的味儿弄得像在嗑药,Alpha的和Omega的,多数Beta虽然嗅不见,气氛却都已经变了,搅得整个场子都暧昧不已。张晓波看着中奖的两个情侣Beta在那里羞涩地亲嘴,故意问谭小飞,要刚刚我们两个抽到这个怎么办,你亲不亲?

  谭小飞说,亲。

  张晓波愣住。谭小飞缓缓说,“交杯酒都喝了,怎么能不亲?”

  张晓波,“……算你狠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一个Omega姑娘叫大乔,抽到了国王,要求扑克3要把打火机从扑克7左边的裤腿传到右边之后拿出来。谭小飞掀开摆在自己面前的牌,手腕一顿,他抬起头一看,张晓波正把他手上的扑克3翻出来。

  谭小飞沉默了。张晓波坏笑,交杯酒都喝了,是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谭小飞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光是想想了一下画面就已经让看热闹的人笑得不行,侯小杰站在旁边花枝乱颤。

  张晓波看着幸灾乐祸的侯小杰,憋了半天吐出四个字,“猥琐如虾。”

  谭小飞从容对出下联,“明媚如花。”

  张晓波:“……”他问,“你说侯小杰?”

  谭小飞说,“是啊。”

  谭小飞躺在沙发上,打火机冰凉的机身紧紧贴住他的脚踝,一起被张晓波握在掌心里。张晓波跪在他脚边,姿势怪异,像要对谭小飞做奇怪的事似的。谭小飞觉得张晓波冰凉的手指触着他哪里的皮肤,哪里的皮肤就痒。打火机好不容易才被张晓波蹭着裤子一寸寸挪上去,被裤子卡到的时候只能一点点地推。张晓波的手掌直接揉上他的下体。打火机隔着内裤严密地贴合着他的裤缝,激起鸡皮疙瘩来,继而又只能在张晓波困难的前进中一点点磨蹭着。张晓波低着头,动作不紧不慢,谭小飞有些受不住,张晓波的手带着打火机蹭得他痒……也蹭的他冒火。

  本来就喝了酒,张晓波的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打火机移到中间的时候磨磨蹭蹭,谭小飞觉得自己都要起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张晓波顺手一按,两个人都愣住了。谭小飞吃痛,咬牙说你他妈快点。张晓波控不住自己的表情,直接坐在谭小飞身上笑出来。

  他笑的时候侯小杰笑得更欢,两个人都无语地转过头去瞟他。

  等张晓波好不容易把打火机取出来,谭小飞的大小腿也已经被他摸了个遍。这一场算是结束了,两个人坐在一旁,张晓波在旁边啪啪啪地打着打火机玩,火苗一蹿一蹿映着他的脸。

  弹球儿意味深长地说,“撩成这样,张晓波要是个Omega,说不定要被谭小飞当场办了。”他不嫌乱的来了一句,“张晓波,你个Alpha,气场不对啊?”

  大乔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顿了几秒,继续回过头玩游戏,顺便把弹球儿拎走了。

  张晓波沉默半晌,转过头对谭小飞说,“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啊?”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此刻鼻息喷到谭小飞的耳朵边上,轻轻就吹红了。

  谭小飞一边不自在地目视前方,一边傲慢地哼了一声,“我憋着。”

  张晓波:“……”

  考完试聚会,聚会完报成绩,报完成绩就能放假,日子皱得像梅干菜,紧巴巴得一地那水分也没有。

  下课的时候弹球儿和他们侃,他们隔壁学校高三班主任猥亵Omega女生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班上年纪最小的那个姑娘都给扒了衣服,最后有人受不了,冲出学校跑到街上要自杀,这事才给捅出来了。现在那个班主任被带去了警局,女孩爸爸每天拿着两把刀带人蹲在校门口,扬言自己黑道白道的人都认识,一旦他看见那个班主任就要砍。

  “恶心。”张晓波听了个囫囵,咬着谭小飞中午翻墙出去给他买的麦当劳那么大鸡排,“那不还是个重点学校?”

  “心理变态啊,Omega竟然也敢下手,真出了什么问题可都是一辈子的事儿。”侯小杰也竖着一只耳朵听,咬着笔杆子接话道,“还有A中啊,你知不知道?两个Alpha在琴房干那事被老师抓了,后来有一个死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在楼顶救一只兔子不小心掉下去了。”

  弹球儿瞬间在旁边呆住了,“A和A?这是什么乱来的癖好?”

  张晓波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喷嚏,谭小飞在旁边给他递了张纸,他刚刚在打游戏机,这时候正好输了。张晓波吸吸鼻子,一边把谭小飞手上的游戏机拿过来一边说,“弹球儿,你就继续跟张学军混吧,怎么混出了一身五十年代的味道。你的重点错了吧。”

  弹球儿接受不了,迎着心里头的狂风凌乱,“……不是,这Alpha和Alpha能在一起啊?我一直以为是玩Omega玩腻的人随便玩玩的事儿吗,你说哪个Alpha天生能喜欢上Alpha啊?哥们,要有个发情的Omega放你面前你能忍得住啊?”

  张晓波说,“哥们,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一定是处男啊,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已经玩厌了呢?”

  弹球儿怒,“搞得你好像不是处男一样!”他和张晓波一个胡同出来的,知根知底。张晓波吃瘪,转过头对谭小飞挑了挑眉,“你应该……?”谭小飞没说话,张晓波重新在菜单里翻了个新游戏,眯着眼睛笑,特意凑近了点,在谭小飞耳边轻声揶揄,“看你那天玩游戏的反应,你应该是也是……?”谭小飞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无聊。”张晓波“呀”了一声,赶忙讨好他道,“不丢脸,不丢脸,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一脸真诚。

  谭小飞才不信他。

  谭小飞以前的圈子乱,飙完车喝完酒的人脑回路大多都不太对劲,什么事都能搞出来。他也遇到过一些Omega,飙完车就往他身上凑,信息素的味儿熏他一脑袋,没什么欲望,就是觉得头疼。但这都和谐社会了,也要照顾一下Alpha不是,不是哪个Omega撅个屁股就能让Alpha扒下裤子的。张晓波观察完谭小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马上好了很多。张晓波故意问,无聊?那你说什么有意思?两个Alpha搞一起有意思?谭小飞不言语,张晓波用脚趾头思考了一下,自问自答了,是挺有意思的。随即他歪了歪脑袋,哼哼着对谭小飞的游戏机上的START的按下了确定。

  张晓波最近晚上在酒吧做兼职,回家后又和张学军吵架。一开始张晓波还想算了,随便他怎么说,独自在那里喂着鹩哥消气。结果张学军骂了个没完,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念叨他,张晓波一气之下摔了碗,离家出走。

  张学军贼看不惯张晓波不知道和谁学的样,更看不惯张晓波玩音乐,更何况他还是念书的年纪,玩音乐混酒吧这事儿在张学军眼里就是不着调,让他看见这小兔崽子就来气。可张晓波也不待见张学军,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妈的死始终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当年张学军抛下他们,现在张学军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放屁。

  结果屁没放出来,他把自己放出来了。

  按理说四九城的名头都落了,现在也不再是以前用身份决定命运的年代了。Omega虽然人数少,但也早就从生育的枷锁中脱离出来进行正常工作和生活,并且由于生育控制已经成为了常态,Alpha丧失了大部分的权力。世道的风头不知道转了几个方向,人人都向着自由。张晓波始终觉得张学军认的死理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规矩,江湖之大,他不过只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张晓波不信理,不信命,也从不委屈自己。

  张晓波从胡同里跑出去,他被张学军气得胸闷,简直再也不想认这个爹。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把气血都翻腾个不停。他索性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直接给谭小飞拨了个电话。然后张晓波寻了个车少人少的地方,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了。

  所以谭小飞开着跑车从街角处驶过来的时候,张晓波正兜着帽子,坐在一旁的小马路牙子上撑着头荡着腿,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手机上渐隐的光,光线暗了就再用手指碰一下,屏幕忽明忽暗来来回回。他在心里嫌弃了张晓波三秒钟,才寻了个最直接的路线,方向盘一转,正正好好在张晓波面前停下,动作利索且帅气得很。手上捏着的烟燃到了尽头,谭小飞把它掐了,摇下车窗瞟了张晓波两眼,还没等张晓波说话他就已经把手伸出车窗外,让张晓波拉住他的手,“上车。”

  张晓波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他笑了,拉着谭小飞的手站起来,随手拍拍裤子上的灰,撑着摇下一半的车窗玻璃脸色忧愁地抱怨道,“你吃饭了没,我饿死了。”

  谭小飞伸手往副驾驶座上一捞,捞出了一碗面。张晓波让谭小飞下车和他排排坐,恩佐停在前面给他们挡风,所幸今天风儿没那么喧嚣。面还没糊,看得出是刚买来的。张晓波夹了一筷子吞下去,瞧着恩佐说,“好车啊?”

  谭小飞斜了他一眼,“废话。”

  “哦。”张晓波说,“感觉像在傍大款。”

  谭小飞被他一噎,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你这人……简直有妖气。”

  马路牙子上的张晓波吃着吃着,就忍不住拿着筷子指点江山,“你以后要是惹我,我就在你的车门上划道口子。”他还用筷子比划了一下,“就那么长。”谭小飞有些头疼,“面都要糊了,废话多。划车?哪里学来的?”

  张晓波说,“我爸以前一直喜欢提着把军刀追杀我。”

  武侠小说看多了的谭小飞惊讶道,“大侠啊?”

  张晓波无语,“…… 杀手,杀我的。”

  谭小飞,“……”

  张晓波凄凉道,“离家出走,你带我回家吗亲?”

  谭小飞没什么表情,说行啊,跟我回家。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正好去照顾我的狗。”

  张晓波诚恳地说,“你家的狗应该活得比我好……”

  谭小飞笑了,抓住张晓波的手把他拉回车上,他说,“没关系,还有钱,可以养你。”

  谭小飞家的狗叫特仑苏,一只看起来有点奶的泰迪。张晓波跟着谭小飞回家去逗狗,结果那泰迪看着陌生人就欢腾,从张晓波进门开始就往他身上凑,凑着凑着张晓波感觉不对劲,低下头发现这狗射了自己一裤腿。张晓波拎起狗,一边托着它的两个爪子和它大眼对小眼,一边骂它小流氓。字正腔圆,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反正谭小飞能听懂。张晓波的处子之身被一泰迪玷污了,作为一个Alpha,这种待遇叫他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世界苍凉寂寞得很。

  谭小飞沉默不语地给他拿纸,俯身替他擦干净了后安慰了一句,没事。张晓波瞧他那样,估摸着谭小飞看起来平时是被这狗射惯了的,不由有些同情他。

  谭小飞从厨房里把鸡蛋在盆子里捣碎了,走出来把盆递给张晓波,“给它吃点蛋黄,它就跟你跑。”

  张晓波瞧着自己裤腿上那一滩黏上的玩意儿颇有点不敢认同,头次见面能把这事儿做出来就已经和他可亲了吧?不过回头看看小可怜那异常饥渴的眼神,他还是于心不忍地伸手接过了。那货已经全然忘记了刚刚对他做的大逆不道的事儿,爪子耷拉着他的裤腿就要站着往上扑腾。张晓波哼了声,端着食盆,睨着特仑苏垂涎的目光,小色胚小色胚地呼唤它。

  特仑苏吃完蛋黄立刻打了个滚倒在了地板上,挺着小肚子摆明了要张晓波揉揉,张晓波的手摸上去安抚了几下,特仑苏就一副爽得要上天的模样,舌头都耷拉着吐到了一边。谭小飞忍不住笑了,“它挺喜欢你的。”

  张晓波纳闷,“泰迪是不是都这么热情?”

  谭小飞摇了摇头,“不是,它怕生。”

  张晓波挺开心,“那看来我也没平白给他射那么一下啊。”

  谭小飞弯下腰挠了挠特仑苏的脖子,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去洗澡,谭小飞刚点了根烟才想起来去给张晓波拿换洗的衣服,结果张晓波在洗手间里遛鸟,已经脱了个精光,刚刚对着马桶抖完尿谭小飞就打开了门。张晓波愕然,谭小飞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张晓波就光了,他的视线从张晓波身上从上扫到下,最后叫了声,雏儿。张晓波虽然觉得两个Alpha互相看看没什么,却被谭小飞这一声涨的脸红。

  张晓波光着身子径直走到谭小飞面前夺衣服,红着脸骂,“你他妈在说什么?”

  谭小飞把烟咬在嘴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说你嫩。”

  张晓波是个Alpha,天赋使然,身材自然很好。他要拿衣服,谭小飞没撒手,力道一下子就没拿稳,相互作用下被谭小飞用力一拽,竟然往谭小飞的身上扑了两步。两个人有身高差,都是长个子的年纪,谭小飞的身高先往上窜了。

  张晓波差点撞到谭小飞的锁骨上。鼻腔里充满了属于谭小飞张扬而强烈的信息素,混着海洋味的香水。而谭小飞看到张晓波头顶上几根杂乱的头毛翘出来,不由让他伸手摸了一下。张晓波的头发很软,手感也是极好,可这姿势就像是把张晓波搂在怀里一样。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倏然陷入沉默。过了几秒,谭小飞抬手关上了灯。

  张晓波吓了一跳,往后退后了一步,腰正好抵上了洗手台。谭小飞往前走两步,贴住他。张晓波直觉氛围不对。他们在黑暗里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那影子和气味又实实在在地撩拨着,胸腔里涌动着的气血像蝴蝶一样煽动着翅膀,密密麻麻地痒。张晓波看见在谭小飞嘴中的烟,接着火星子转移到手上,撑着洗手台,把他罩在里面。情欲梗在谭小飞的喉咙里,难以下咽。他把烟一丝一丝地吞下去,黑寿夹在他的手指间,火星忽明忽暗地在尾端燃着,随着他深吸的一口而变得更亮了一点,他侧过头把烟雾吐出来,烟雾随即湮没在黑暗里,在他眼前盘旋着往天花板上钻,像条妖娆的蛇。

  以前在圈子里的时候,飙车是常事,那群人乱搞也是常事,但真的没有Alpha和Alpha在一起的例子。没有人能够抗拒信息素吸引的本能。谭小飞做这事儿,连说服自己都没有底气。他敢在三环飙上几百迈,现在却有点怕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把黑暗撕了一道口子,猝不及防地横在张晓波面前——你早上是不是说,两个Alpha搞,挺有意思?

  本就是气血方刚的时候,挑逗也极为容易。

  谭小飞把烟掐进水池里,低下头,用带着烟味的舌头钻到张晓波的嘴巴里去——软的,热的,烫的……无人来得及思考,只觉得唇上烫着,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然一顿,接着立刻如战鼓般敲响。张晓波的手茫然地放在谭小飞的腰上,抓着他的衣服,嘴里溢出一声来不及吞咽的呜咽。而心头上的情欲已经弥漫开,像风一样在头顶盘旋。

  张晓波睁着眼睛,突然意识到谭小飞在做什么,气息一下子乱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退开。谭小飞的舌往里钻,不安生地搅弄着他们的呼吸,他们在黑暗里睁开眼,谭小飞夹带着烟味的信息素侵入张晓波的四肢百骸里,黏得化不开。张晓波愣愣地任他亲着,潜意识觉得这事儿糟透了,要推开竟又觉得舍不得。谭小飞离开他的唇,最后在舌尖咬了一口。张晓波吃痛,还未来得及骂出声来,身下那根硬起来的玩意儿已经被谭小飞握在手里。

  陌生又温热,性器在谭小飞手掌心里跳动了两下。

  起来了。谭小飞说。

  你不是啊?张晓波故意往他下身去看,憋了一张脸叫道,你乱摸什么!

  敏感。谭小飞说。

  他把张晓波扬起的性器握在掌心里,那话儿比谭小飞掌心的温度火热多了。谭小飞套弄着,时不时地用指腹去拨弄头部,绕过勾状的壑道,横向摩擦着软肉。张晓波被他笨拙而陌生的手法一激,不由自主扬起脖子来,谭小飞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张晓波气息一滞,想用膝盖顶开谭小飞。他一句话都说不全,“早上我那是……开玩笑的…唔…哈。”随即他最致命的地方却被用力一握,谭小飞蓦地用力,指尖蹭着他的尿道口,再用指腹刮蹭着,套弄的速度加快,张晓波的性器一阵酸胀难耐,整个人都交代在他手上,一时心窍都烧上了火。

  张晓波靠在谭小飞身上,喘着气,声音哑着,就说出三个字,谭小飞。

  叫出名字以后却一句话都讲不出口,他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去解谭小飞的裤子。谭小飞当然也硬了,张晓波的手指甫一接触就感受到性器热意喷张的脉动,他学着谭小飞,从根部套弄至顶端,信息素张狂到了极致,压得张晓波喘不过气。谭小飞觉得快感热得人模模糊糊,像濒临死亡的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迟迟不决地悬在喉咙里,又像潮水一样从脚底漫上去,心血滚烫。他发出闷哼,张晓波竟然觉得很好听。

  白浊蘸到摊开的掌心里,凉稠的。

  自己的性器不安分地兴奋着,张晓波安慰地摸了自己两把,没吭声。接着他推开谭小飞,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手。然后说,快出去,我要洗澡了。谭小飞突然打开灯,张晓波没有防备。他腰腹都是红的,谭小飞视线在上面停顿几秒后说,好红,你还害羞?

  张晓波说不出话来,带着潮气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嚣张着吓唬人。

  谭小飞关上了浴室的门走出去,张晓波方有些脱力地喘了口气,他用手在唇上抹了两下,味道麻至深处,怎么也散不去。

  张晓波洗完澡,穿完衣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出来。他穿着T恤,下身套了一条运动长裤,头发刚洗完还湿着,就索性把刘海往后撩了上去。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发尾上的水沿着脊背的线条滴下去,渗进裤缝里。谭小飞的一根烟还没有抽到头,张晓波皱了皱眉,“又抽?”

  谭小飞摁了烟,手上的游戏随之Game over。张晓波接过他的游戏机,坐下来继续开了一局。他的脊背微微弯了一个好看的弧线,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落下去。谭小飞看着他叹了口气,去浴室里拿了个吹风机,坐在旁边给他吹头。张晓波开始还有些僵硬,不过热风机慢慢地把毛吹干,谭小飞的手在他的头发里抓来抓去,舒服劲儿就上来了。张晓波感觉有些怪异,游戏十分钟内竟然死了好些次。谭小飞没察觉张晓波的反应,不过张晓波那头软毛由湿变暖,最后软软地捏在他的手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张晓波斟酌地问他,“第一次吗?”

  “你指什么,吹头发还是……”

  张晓波怂了,打断他,“没什么。”

  等到头发干了,谭小飞说,出去吗。

  去哪?

  兜风。

  他们开车上路,出乎意料的是张晓波开车。他问谭小飞说要不要吃夜宵。谭小飞说他想吃火锅。张晓波说行,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我来开车吧。谭小飞狐疑地看着他说,你会?张晓波说,当然会。张晓波一上手,谭小飞就没话说了。

  张学军进局子那几年,张晓波他妈死了,闷三叔和霞姨虽然都挺看顾他,但他最喜欢跟着的还是洋火叔。洋火叔那些年头发家致富,张晓波没爹没娘的日子过得不舒坦,洋火看不下去,就开着车带他出去玩。小孩子好奇心大,学起来也快。过了几年他就学会趁洋火叔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顺了车钥匙溜达北京城。这点上他其实和谭小飞有点像,谭小飞也是小时候爱上车,从此移不开眼。只不过谭小飞有钱发疯,张晓波没钱嘚瑟。

  谭小飞想,这哪里是好奇心大,分明一颗心就挺大的。不过想了想他和张晓波半斤八两,就没把话说出口。

  张晓波问,你从长沙过来,应该很多地方没去吃过吧。谭小飞点头。张晓波又说,“以后带你都去吃一遍。刚刚……”张晓波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到,他们都是Alpha,发的不是情,屈从的也不是本能——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晓波的话说不下去了。

  谭小飞转过头望向窗外,帮他岔开话题,“专心开车。”

  张晓波缄默。谭小飞说,先吃。

  张晓波轻踩油门,手动升档,车驶向远方。

  2

  张晓波开错道了,竟然兜起了圈。

  他甚至直接往一条路上逆行了过去,谭小飞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来得及提醒。张晓波开了会儿后发现不对,还有些泛懵地想,怎么车子都要往他前头驶过来?谭小飞回过神,说你他妈的都逆行了,能不能行啊?还好夜黑车少,张晓波拐了条路回去了。谭小飞看不懂他,难得心累,“你自己不认路,还开什么车啊?”张晓波反驳他,“为了以后考驾照,锻炼一下。你看,用法拉利当教练车,说出去多牛逼。”谭小飞没好气道,你厉害。 张晓波懒得回嘴,谭小飞只好佯装镇定地坐在副驾驶位,咬着烟盯着他花样百出的手法,偶尔出声提醒一句踩脚刹别踩油门之类的话。张晓波开车不着调,路子又野得很——还不是飙车的那种野,撞死了都憋屈。

  法拉利显然耗油,张晓波给谭小飞烧着钞票。他也知道路线被自己跑偏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装得可怜兮兮地对谭小飞说,我付不起油费,你只能让我开哪儿是哪儿了。

  谭小飞嘴角一抽,非常大度地说,“你爽就好。”

  谭小飞这话让张晓波感觉有些古怪,这手段还是让人觉得熟悉极了。张晓波嘿了一声,语气夹着几根刺儿,“看不出来你撩妹的技术挺高啊?”

  谭小飞莫名其妙,手肘撑在车窗玻璃上回过头打量张晓波,纳闷道,“你还吃味?”

  张晓波敲了敲方向盘,痛心疾首,“感慨下富二代的穷奢极欲,行不行?”

  “……”谭小飞敷衍他道,“行……你开到哪里去了?”

  张晓波抬眼,往挂头顶的路牌上瞟了一眼后笃定地回答他,“放心,我们还在北京呢。”

  谭小飞却也古怪地笑起来,过了几秒,无奈地摇头说,“这不是废话吗,你这路感……怎么可能绕得出北京?”

  张晓波沉默片刻,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瞪他,“你别跟我扯皮,还敢挤兑我,长翅膀了啊?”谭小飞勾起嘴角,“随便长长,你看这点路,别拧巴你的脑袋。”

  路的前方是零星的灯光和一望无际的黑色公路,张晓波忽然想,如果自己开到哪里算哪里,开到没油为止,开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店,然后他们一起坐下来吃个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宵夜,也许不是火锅,可能是一盘饺子或者是一碗盖着满满牛肉的拉面,热气腾腾地摆在两人的面前,说不定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们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紧跟着就到了放假的日子。张晓波安然自若地住在谭小飞的家里,没着急跑回去。一方面他离家出走不想在张学军那里落了面子,另一方面他和谭小飞这样还能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他总觉得两个人的联系都在他一个走或不走的念头里。而张晓波其实是不明白的,很多事——比如突然升起的情欲怎么就把当时两个人的行为弄得不明不白。张晓波只是想,他们点到为止,还可以做朋友。

  谭小飞总是怂恿张晓波给他做饭,张晓波烧菜半吊子,不过最让谭小飞难以忍受的是他经常把糖放成盐。而张晓波最崩溃的是他带着谭小飞去菜市场的时候,总是怕菜场里的新疆犯罪团伙去抢劫谭小飞,扒他吊脖子的链子,拔他满手叮铃咣啷的戒指。

  谭小飞吃辣,张晓波切到一个奇辣无比的辣椒,简直辣到他骨缝里,手放冷水里冲都冲不掉。他关上水龙头,脑子里开始想怎么整谭小飞去了。

  等谭小飞洗完澡出来,猝不及防就被张晓波拉开内裤,把辣得不行的手在谭小飞小儿子上强行撸了两把,结果两个差点就扭到床上打起来。谭小飞对着张晓波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过,竟然辣到小儿子站起来了,谭小飞受不住,跑到浴室里对着冷水冲了半个小时,活生生把那话儿冲蔫吧了。

  吃完饭谭小飞靠在厨房的门外看着他,“这真变成我养你了啊,这算不算未成年人非法同居?”

  张晓波忧心地在碗里倒着洗洁精,“这是非法使用童工,万恶的资产阶级,下回你洗碗行不行啊?”

  谭小飞说,“滚,我几把还痛,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

  张晓波“啧”了一声,“又不是硬不起来。”

  谭小飞眯着眼,“你要不要试试。”

  张晓波斩钉截铁道,“不要!”他痛心疾首地想,点到为止,说得倒是容易。老天!

  晚上他在酒吧唱歌,竟然碰上大乔来找他。

  张晓波高中刚入学的时候不得闲,喜欢在各个班里乱窜。他本来模样就长得好看,又是纯正Alpha一枚,那时候身上就已经招染了不少桃花。他和大乔是在辩论赛认识的,第一次参加校辩时他是四辩,大乔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队名改成了“就是不顾四辩感受的老龙恼怒闹老农队”,从而导致张晓波大半夜的对着鹩哥练了很久的的绕口令,连带着舌头都变得灵活许多。那段时间鹩哥都躲着他扑翅膀,比赛后也慢慢和大乔混熟了。

  张晓波放假之前在学校旁的胡同里救了她。那时候天色渐暗,而大乔正被人抵在墙上挣扎着,差点被人咬破脖子后面的腺体。张晓波没有多想,扔下书包冲过去一拳就朝男人的脸挥上去,拳头砸中那人的太阳穴,连带着击中旁边的骨头,顷刻发出沉闷的钝响。男人头部还一阵钝痛,脑海嗡嗡作响。Beta对上Alpha必然不敌,男人挣扎着爬起来要反抗,张晓波直接用膝盖顶住他的胃,反绞男人双手,转瞬便重重地把他扔到地上,张晓波拧起他的双手把他扔到一边,解决完他,拍拍手站起来让人报警。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救的姑娘是大乔,愣住了,好半天才说,是你啊?你没事吧。

  大乔抹了抹脸,掏出手机喜怒交加,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气急攻心地骂上一句,“卧槽啊!”

  他陪大乔去警局做笔录,后来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先前在隔壁高中猥亵Omega的老师,在警局拘留几天以后被放了出来,丢了工作之后更加没了忌惮。张晓波送她回家,让她以后别往小路上走,保护好自己。大乔说,我头回发现你帅极了。

  谭小飞知道这事儿后就对张晓波说了四个字,“英雄救美?”

  张晓波不去讨他的冷眼,晚上做饭的时候刻意多放了两个辣椒进去。他说谭小飞你莫名其妙生什么气?把菜都给我吃了。

  谭小飞吃完一嘴火,火气更大了。

  酒吧里,张晓波看到大乔还真有些惊讶,他问,你怎么找来了?

  大乔笑着说,来酒吧当然是要喝酒的。有什么好喝的鸡尾酒?

  张晓波想起来之前谭小飞也是来酒吧问他要杯酒,他就给谭小飞点了一杯性爱沙滩——桃子酒加上蔓越莓汁,很甜味的酒。谭小飞还说这酒味道不错,问他叫什么名字?结果张晓波说完名字之后谭小飞就不出声了。谭小飞当时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由想笑。张晓波思绪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回过神对大乔说,小姑娘喝什么酒,我给你点个椰奶冻加芒果西米露。

  “你这人真是。”大乔笑了,眉眼弯弯地甩着辫子,还是说行。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大乔问他,“你是不是和谭小飞的关系很好?”张晓波想了想说是。

  大乔惊讶地看着他说,“我也是谭小飞车队的,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好,你能忍他真是太厉害了。”

  张晓波奇怪地想为什么每次都有人和他说谭小飞难以相处?他明明一点都不觉得。

  他问大乔,“你也玩车?”大乔朝他笑,“你可以坐我的车,我带你。”张晓波说,“随便啦,谭小飞经常喜欢半夜三更带着我去吃火锅,没事儿喜欢就飙速度,我都习惯了。”

  大乔点点头,问,“你和谭小飞吃火锅,他吃辣的,你吃吗?”

  “本来不吃,现在吃了。”张晓波问,“你也知道他吃辣,你们很熟?”

  “也不是。”大乔避过这个话题,“谭小飞没凶过你吗?”张晓波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凶过吧。大乔说,“他那人可凶了,你没惹过他啊,怎么做到的?”

  张晓波无辜道,“我经常惹他啊。“

  一直到大乔吃完,张晓波看见谭小飞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立刻对大乔说,那么晚还在酒吧干什么,早点回家吧。大乔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那你呢?谭小飞刚好停了车走进来,张晓波扫了他一眼,转过脸对大乔说,“接我的人来了,我也要回去了。”

  “哦。”大乔点点头,听话地从椅子上去跳下去,歪了歪脑袋,突然踮起脚,双手撑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向前,吧唧一口亲在张晓波的脸上。

  张晓波头回被妹子香吻一口,心神还未摇曳一下,就在看到谭小飞的瞬间变成了心理阴影。

  张晓波:“……”

  谭小飞:“……”

  大乔不知道谭小飞就在他的身后,她轻笑了一下,甩着辫子要走,刚刚转过头就见谭小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飞?”大乔讶异地喊了一声,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可是谭小飞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张晓波迎着谭小飞的眼神有些心虚。谭小飞绕过大乔对张晓波说,走?张晓波没答话,他直接拉过张晓波的手,走了。

  大乔忍不住在他们身后问了一句,“你们住一起?”

  没人回答她。

  张晓波头回觉得自己其实有些怕谭小飞。

  他坐在谭小飞的跑车里,谭小飞又莫名其妙给他摆脸色。张晓波没谈过恋爱,从小到大也就是一张嘴生得皮实,有理就得把理儿给占了,没理也得和你扯上三分。嘴上说着讨厌他的人多,暗地里偷偷喜欢的也多。他惹上的桃花数不清,以至于总有人觉得他是情场老手,也就弹球儿知道他在恋爱这事上怂的不行,经常说他是Alpha的耻辱,放以前是要被枪毙的。

  不然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又怎么会折在谭小飞手里?就是单纯没什么经验。

  张晓波突然想抽烟,伸手往谭小飞的口袋里摸去。他原本抽不惯黑寿,对谭小飞的爱好诸多嫌弃,可后来抽多了谭小飞的二手烟之后也就习惯了。他发现人总要习惯的,不管是什么事、什么人,习惯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比如他一旦习惯在意了谭小飞的喜怒,自己就会潜意识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好像正在因为谭小飞变成另外一个人。

  谭小飞看张晓波把烟抽了一半,开了点车窗散了散烟味,忽然开口说,大乔是我车队的人。

  有风吹进来,微微吹乱了张晓波的头发,他说,哦?

  她以前追过我。

  哦。

  谭小飞眼底突然泛起古怪的笑意,张晓波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谭小飞说的是什么,烟灰抖落在车座上,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散开了。

  清清楚楚的,谭小飞说的是,“我答应了。”

  恩佐在车库里停稳,张晓波后半程始终沉默。他要打开车门出去,结果没拉开。

  谭小飞垂着眼,睫毛的阴影在车库微弱的白色灯下打出了好看的扇形。一撇断眉横在他张扬的白发下,还有一双桃花眼,眼尾扇起星辰。谭小飞往他的方向倾,脸越靠越近,几乎就在眼前,张晓波呼吸一滞,谭小飞的吐息几乎已经呼在他的脸上,谭小飞停顿一刻,偏了角度,突然咬上他的脸。

  力度不清不重,舌尖轻轻扫过。有大乔的味道,却被更浓郁的Alpha的信息素所覆盖。

  张晓波愣了两秒,费力地扭开脸,“你他妈咬我干什么?”

  “她亲的是这里?”

  是这里,一分不差。张晓波皱了眉,手指有点发抖。他本能地反感谭小飞这样的动作,感觉像是狼……划分领地,被拿走的东西要囫囵地讨回来。唯一的不同的应该是,张晓波不是他的。如果说谭小飞作为Alpha的占有和控制欲是天生的,那么张晓波所拥有的绝对不会比他少。有人说Alpha就是一群张扬而骄傲的野兽,这话一点都不假。

  谭小飞在他身上撒野。

  张晓波克制地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你该教训的是大乔。”

  “我偏要教训你。”

  “你用什么身份来教训我?大乔的Alpha?”

  谭小飞眯了眯眼,气氛没道理地剑拔弩张。那一刻张晓波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谭小飞的尾巴。谭小飞沉默片刻,似乎是妥协般地开了锁,张晓波推开车门,一条腿刚刚迈出去,谭小飞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问,“你喜欢大乔吗?”

  张晓波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什么?”

  “我把她送给你。”

  谭小飞从张晓波的手里挣脱,回头咬他一口。张晓波脸色瞬间一变,脱口骂了声操。张晓波觉得胸腔里燃起了火,经由一根名为谭小飞的导线窜上心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大乔算是谭小飞可以随便送出去的吗?张晓波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冰冷的,浑身都透着凉意,“你他妈脑子有病。”他嘲讽地笑了声,顿了顿,说,“我回家了。”

  谭小飞没阻拦他走,也没有去追,他看着张晓波的背影消失,才拔下车钥匙上楼。

  他和大乔早就分手了,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连嘴都没有亲过,分的清楚,关系还不如他和张晓波亲近,可是亲近也不能算什么。谭小飞觉得大乔给他的感觉不像是恋人。对于谭小飞来说,大乔不过是一个在车队里能帮他挡住其他Omega的姑娘,大乔说,要一个人的感情有很多种,占有欲、喜欢、爱、新鲜感和不甘心,你对我是什么?谭小飞回答,什么都不是。谭小飞说的是实话,实话总是让人伤心的。

  张晓波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霞姨的震颤酒吧。震颤酒吧,震颤一下,他打小就喜欢爬那儿的楼梯。他在霞姨那里洗完澡再吃了碗面。霞姨抽着烟问他你又和你爸吵架了?张晓波头发还湿着,咬着面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霞姨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你爸,别和他那么针锋相对的。张晓波把筷子捅进面里,想了想说,“霞姨,我烦。”

  霞姨不由稀奇地看他一眼,“有喜欢的Omega了?”

  张晓波噎住,隔了几秒才说,没有,怎么可能啊。就是跟朋友闹了。

  霞姨不以为然,“闹了就和好,低个头,有什么难的。你呀,身体有有你爸一半的血……可别生出和他一样的揍性来。”

  张晓波要她赶紧打住,连忙说,“好好好,我低头,我认错,您可别说我像张学军了,真的膈应!”

  “行行行。”霞姨说“好,我不说你爸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喜欢的Omega,还是Beta?姑娘还是小伙子?”

  “没有!”张晓波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啊!”

  霞姨弹弹烟灰,深深吸了一口,“你的眼神儿,可藏不住事了。”

  张晓波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谭小飞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他打回去谭小飞又不接了。候小杰放假之后跟着车队玩,张晓波好几天没见他,当天半夜里侯小杰正好进酒吧,遇上张晓波刚唱完自己的场。张晓波见到侯小杰,就下场请他喝酒,侯小杰喝了两口脸红了,他好奇问,你怎么没和小飞在一起?

  张晓波不解,“什么意思?”

  侯小杰解释,“小飞好久没有比赛了,今天倒是和人约了比赛,怎么,他今天不来接你了?”

  张晓波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接我?”

  侯小杰,“他好久没比赛了,我上次就看见你坐他的车回去,没来得及叫你。”

  张晓波想了想,问,“你看过他比赛吗?”

  “看过。”

  “那就走吧。”

  “哎?啊?”候小杰叫道,“他比赛有什么好跟的,改天行不,今天我喝酒了啊。”

  张晓波不理会他,转眼走到酒吧门口,一只手把着门,另一只手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侯小杰身上顺走的车钥匙,在食指根上甩着,“我开车,你走不走啊?”

  侯小杰一开始还怀疑张晓波的车技能不能行,结果开了一段,发现张晓波不遑多让,竟然还挺有一手的。他便安然地坐在副驾驶上指着路,“晓波你,平时看不出来啊?还藏挺深的嘛,难不成是小飞哥教你开的?”张晓波撇了撇嘴,说他能教什么,别看谭小飞平时飙的那车,其实也不怎么认路。那天从加油站出来之后两个人鼓捣了半天的GPS,然后打开大众点评,翻了好几家才找到有夜宵的火锅店,吃完后天都要亮了,谭小飞为了防止张晓波开车的时候犯困,给他放白的狗,听得张晓波欲仙欲死。后来和谭小飞回去后睡了个四仰八叉,不知道怎么就滚在了一起,睡得热乎,起床的时候身上都是汗。

  他现在的车技看得侯小杰一愣一愣的,其实都是当年自个儿溜出来的风姿。张晓波提速上了三环,赶上了谭小飞的车队,他顺手开了侯小杰的对讲机,对讲机里有人在笑,声音听起来乌烟瘴气。侯小杰听了一声就认出了,轻声对张晓波说,这人叫阿彪,和小飞关系挺好的。

  张晓波轻轻哦了一声,加速穿越在车流里,“今天没警察?”

  “也不是每天都有。”侯小杰说,“警察抓不到他们,追都追不上。溜猫儿呢。”

  张晓波知道这个,有时候他们被警察抓到了也出不了事,这年纪能飙起车来的各个方面都有些关系,没几天出来了就接着飙。张晓波越开越烦躁,伸手掏了掏裤子口袋,没掏着烟,他转过头想问侯小杰要一只,刚开口才记起侯小杰不抽烟,拍拍大腿又憋闷地把话咽了回去。他已经习惯有事没事和谭小飞抽一盒烟了,所以说习惯养得容易,戒掉真难。张晓波一开始想抽两口的时候还会埋汰自己,这么难抽的烟竟然也能上瘾。后来慢慢觉得其实味道不错。习惯戒不掉,烟也戒不掉。

  “今天半夜里车少,比赛还没开始。”侯小杰看了眼两边跑过去的车流,又扫了眼前面的,眼神蓦地一亮跟张晓波说,“你离远点儿,看见没,那也是小飞的车。他今天怎么没开恩佐……也是,他上回就说要在这辆车上改氮气,今天估计要练手。”

  张晓波冷冷地接了话,“我看见了,他开的那么快,找死呢。”他踩脚刹的同时升档,在车流里穿来穿去,侯小杰由着张晓波捣进车流里,张嘴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呢,对讲机里就传出刚刚阿彪的声音,“侯小杰,你他妈怎么跟上来了?”

  张晓波拐着道儿超了前面的车,说了句“跟上来玩玩。”然后伸手掐了。

  侯小杰,“……”

  阿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谁啊?”

  谭小飞,“……”张晓波?

  谭小飞嘴里本来还咬着烟,眯着眼,听到张晓波的声音,不小心抖落了烟灰,还呛着了。

  侯小杰脑里瞬间升起了勇猛赴死念头,腰板都挺起了一点,嘴上急忙拦着张晓波,“晓波,你……你又不比赛,你飙那么快干什么……等等……你等一下……”

  张晓波踩下油门,一百六十迈还在往上不停地飙,比赛还没开始,谭小飞的车队开得都不算太快,他开的路子刁钻,直接斜切过阿彪的车,追在谭小飞车屁股后面。谭小飞的车速不知怎么就有点慢下来了。张晓波原本只是随意地跟在他后面,前面的车灯一闪,张晓波的车身紧接着晃动一下,突然蹙眉道,“侯小杰,我说……你这车有点打滑啊。”

  侯小杰叫道,“我轮胎要换了,还没换呢!不能这么快,你快停下!”

  张晓波皱着的眉头都没放下来,车子又漂了会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侯小杰,你拉稳啊!”

  侯小杰被他的话给吓愣了,用力抓紧了车把,目瞪口呆地喊,“你为什么要越开越快啊!”他要是坐在谭小飞的车上,可能只会觉得肆意和刺激,但是坐张晓波开的车,侯小杰只觉得惊恐。张晓波的开车的路子太野了,每次都是和两旁的车擦过一点绕开去。侯小杰飙车的碰上张晓波这样的驾驶,也有点受不住。

  张晓波看侯小杰的模样,安慰他,“我又没车,是新手嘛!”他在侯小杰不忍直视的目光下猛拽了一把方向盘,打出灯,直贴着里道走,刹车瞬间踩到极限,轮胎贴着地面剧烈摩擦着,向前又驶了几十米才停下。而侯小杰活生生地因这一下,酒精涌到喉咙口,车子一停就扒着门呕出来。

  张晓波还在感慨着自己溜达北京城的三脚猫狂野派车技,车门突然被拉开了,谭小飞也停了车,这时早已停了他的恩佐,撑着张晓波的车门看着他,一脸冷色,Alpha强烈的怒意压着张晓波,像是要把他生吃活剥似的。

  谭小飞擎住张晓波的手腕,一把把他从车门里拽出来。

  张晓波挣了挣,没挣脱,看谭小飞换了新耳钉,嘴角抽着笑了笑,“耳钉挺好看啊。”

  谭小飞不吃他这一套,骂他,“张晓波,你找死啊!”

  ……

  张晓波抬头瞅了瞅挂在半空的月亮,荧荧月光照下来,谭小飞的模样看上去像要打他,似乎等他开口以后一拳就能挥上去了。车队在他们身后停下来,他的腕骨被谭小飞抓得生疼,谭小飞想张晓波要是给不出他一个交代来,这事儿就没完。张晓波抽了抽嘴角,用他那没被谭小飞抓住的手一推,谭小飞猝不及防,竟然被他往后推了那么一下,但没撒手,张晓波腕骨被拽得更疼了。

  张晓波笑了笑说,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给不了解释。最后从善如流道,“那又怎么样?你难不成还要把我抓回去家法伺候?”

  侯小杰睁大眼睛,张晓波活腻了吗?

  阿彪想,这人他妈的是谁啊。

  谭小飞沉默了,张晓波笑嘻嘻地瞧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自己说出来的话一点自觉都没有。谭小飞仍然紧紧握在他的腕子上,掌心相贴着,不烫不凉。车队的几盏车灯直直地刺在张晓波面前,都是豪车,照得他眼睛里头都反光发亮。他的表情倔得似个桀骜的小豹子,偏偏带着凉薄的笑意,可谭小飞瞧着他眼睛里面的光,真想含着。

  张晓波简简单单地套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谭小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里张晓波的轮廓溶在夜色里。“家法伺候?行啊。”他终于开口,声音发沉,力道却轻得像叹息。谭小飞的话音刚落,从路的另端响起警车声,谭小飞快步拉着张晓波的手走到自己的车旁,伸手把张晓波推进驾驶位,自己往旁边坐了进来。张晓波被推得差点一个趔趄,却是很快就调整好。张晓波瞄了他一眼,见谭小飞脸色阴得很,心里竟然有些痛快,不由抓着方向盘嗤笑一声,“把我当司机啊?那你得先给我一个名分。”

  警察来追的事情大家都经历过许多回了,连侯小杰都习以为常。侯小杰就跟在他们车队后面一起走,先避过警察再说。张晓波刚甩了两个弯,对讲机里阿彪传出声问,“小飞,现在怎么说?”

  阿彪亲眼看到了张晓波坐进了谭小飞的车里,只是他完全不明白张晓波是怎么冒出来的一个人,莫名又突然地把车赛给搅和了。他觉得谭小飞应该给一个解释,没想到对讲机里静了几秒,却听见谭小飞说,“不比了,你们先回去。”阿彪心中憋了股气,但是谭小飞这样说话的时候他向来不会反驳。只问了一句,“怎么跟那边的说?”

  谭小飞冷冷地说,压着,要闹就打。然后他就抬手掐掉对讲机。他和阿彪的话说的模糊,张晓波没还听明白,注意力又被谭小飞引过去了。窗外的景象快速地退后,急速掠过路边的灯光和零星的车流。谭小飞撑着头,手指骨在车窗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张晓波闻声稍稍侧过头,眼神在谭小飞身上停了一会儿,最后顿在谭小飞套满戒指的手指上,还是好看。

  谭小飞侧过头去看他,张晓波收了目光,一脸正直地目视前方,“你要去哪啊,我车开得不好,您甭介意啊。”

  谭小飞默了两秒,短促地笑了一声,“不是家法伺候吗,回家给你名分?”

  回家。

  “回谁的家呀。我把你带回我家去也行,看你敢不敢当着张学军的面抽我?”张晓波本就是往那个方向去,此刻他明知故问,却也知道谭小飞不会理他。他左手扶着方向盘,抽出右手在谭小飞的大腿上拍了拍说,给根烟抽。谭小飞拍掉张晓波的手,一个人靠着车窗衔了根没点燃的黑寿,不再言语。张晓波也没再要了,改了个车道,甩掉了最后一点谭小飞余下的车队。良久,谭小飞终于用火机打燃了烟,情绪吸进肺里,把吸了一口的烟递给张晓波,“最后一根。”

  张晓波用嘴接过烟,咽了一口,喉管里漫着焦油的味道,缥缈旋转着一寸寸地往下通进肺里。张晓波喘了一口,沉默地偏过头去,转瞬给谭小飞漂了一个。

  谭小飞抬了抬眉,“你漂什么,别乱玩,这个弯可以切过去。”

  张晓波哼了一声,想:怪你吧,烟上的味道真凶,发情啊。

  回家。张晓波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谭小飞压到床上。黑暗让人大胆,大概是因为可以不去彼此的眼睛。窗帘没能拉上,月光从窗外打下来,明晃晃的。

  掌控权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谭小飞的手上,张晓波抬手挡不及,两个人在床上扭作一团。身上每一寸接触都在点火,星火可以燎原,喷在颈间的鼻息温热且湿润。谭小飞趁势压住他,两人下身两根硬起来的话儿隔着裤料亲密地贴在一处。张晓波觉得热,思想像黏在浆糊里的棉花,又腻又痒。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头一遭。谭小飞的舌头伸进他的唇缝里,舔吻吸吮。这事儿神圣又禁忌,普通而寻常,心脏埋在胸膛里发着烫。

  张晓波从被紧箍的胸膛里钻出来喘了口气说,“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家法伺候啊?”

  谭小飞嗤笑一声,“撸都撸了,当然要上更刺激的。”他伸出手往张晓波下面的玩意儿揉了一把,“知道伺候两字怎么写吗?”

  张晓波对谭小飞肃然起敬,“他妈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也流氓啊。”

  “你不流氓?”谭小飞说,“你硬什么?”

  “说得跟你没硬一样。”张晓波小声嘀咕,谭小飞听得清楚,故意反问,“你在说什么?”

  谭小飞压住他,“你要名分?那就做我的Alpha。”

  张晓波僵住了,他被谭小飞压得喘不过气,在底下静静地瞧了他半天。

  “行啊,我不和你闹。”张晓波就这样不推他了,他偏过头,将后颈上的腺体凑到谭小飞的面前,“你伺候吧。”Alpha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是天生的,腺体是他们的最敏感和禁忌的部位,谁都不能碰。Omega没有办法标记Alpha,所以Alpha如果被人标记就像是一种记号。因为Alpha之间是相生相克的——明明是同一类人,可是本能里他们谁都无法容忍自己驯服于同类,所以Alpha被Alpha标记,就像把禁忌的爱情刻在身体里,放在阳光下一样。

  谭小飞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从喉头里挤出来的名字,张晓波。

  张晓波下意识地一颤,然而他闭着眼睛,置气般地不同他说话,两人呼吸的声音愈发紧促。

  他看似乖顺地低着头,后颈上的腺体彻底就呈在谭小飞面前。谭小飞视线落在上面,喉结紧跟着耸动了一下,那一刻的呼吸几乎是停滞的,他的手在张晓波的锁骨上摩挲着,方寸之上就是他的咽喉。谭小飞明明嘴上说着,“这算什么,我还能标记你不成。”却依旧诚实地低下了头,征服和占有的本能烧在他的眼睛里,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在软肉上舔了舔,眼眶发红。张晓波最强烈的气味从那里弥散开来,像尝着一碗烈酒,酒香四溢。若是放在武侠里,这味道就像是一碗烧刀子,明知会烧着喉咙,仍有刀客爱将其一饮而尽。

  腺体被舔舐的滋味让张晓波本能般地颤了颤,被侵略的意识从身体传入脑海。谭小飞在他耳侧顿了两三秒,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让他把头抬起来,继而用力地吻住他。他用舌头叩开张晓波的齿关,瞬间就钻进去纠缠在一块。气息是停滞的,唇舌间是恼人的热意,张晓波的燥意被他轻而易举地挑起来,同样深入地回应他,他抓住谭小飞的衣袖,毫不姑息自己的欲望,转而用牙齿咬他。“嬲你妈妈别。”谭小飞的唇从腺体上划过,沾湿了,尝出了味道,却没咬下去。他凑到张晓波耳边,心跳声乱了,鼻息乱了,忍不住骂出了脏话来,停了好久又说出一句,“你真狠了。”

  张晓波哼了一声,双手撑在谭小飞的两旁,眼睛里都是得逞的笑意,“我知道你不敢。”

  张晓波从谭小飞的唇上一路咬上去,贴着谭小飞的脸上的肉,张晓波停住说,奇怪,我怎么也变得想咬你了。谭小飞的手指也插在他柔软的发里,刚紧上一紧,就被张晓波咬到他的耳钉,他把那背后的尖尖含进嘴里,扯弄着它,又转回去,一直往他的耳朵里面舔,搅弄得又暖又痒。谭小飞耳廓红了一圈,张晓波看得清楚,就笑。

  他笃定谭小飞硬了,年少气盛,欲火简直乱窜。

  谭小飞不罢休,封住他的口,不让他笑。

  张晓波轻而易举地躲开,翻了个身,安安静静地躺在谭小飞的身旁,轻声说,我困了。

  谭小飞喉头一滞,半晌冷着声说,困了就睡。

  张晓波噎住,挨了会儿又睁着眼睛打破沉默,“还硬着,难受。”

  谭小飞也还硬着,没好气地说,“自己解决去。”

  张晓波突然又翻过身压上他,一巴掌给谭小飞糊了上去,劲道却在要拍上的时候松了,手指插进头发里,只是揉乱了他的毛。 谭小飞下意识要挡他,势头却也慢了,手指从张晓波背后的肩胛滑下去,沿着脊梁扣到张晓波的腰眼,那处是张晓波的穴,一摸一揉就痒得他不行。张晓波没躲,腰上的肉在谭小飞手上哆嗦得厉害,谭小飞用手紧紧箍住,又痒又暖。

  他说谭小飞,我是你的Alpha,你是我的什么?

  他们不是第一次靠的那么紧,除了刚刚,其实还有很多时候都很近。张晓波想起之前约了谭小飞看电影,没瞅清楚位子,挑了个情侣座,两大男人拮据地挤在角落的情侣座里,当时靠的也是那么紧。那场面实在是太好笑了,甚至还换来小姑娘对他们暧昧地笑。那时候他左手勾着谭小飞的脖子,右手圈着桶爆米花,偶尔得空了给谭小飞来两粒。巧克力味的爆米花,甜得很,丢在嘴里都腻坏了。腻得像一个绵长的吻,有着在嘴里散不掉的味道。

  谭小飞喘着气说,你要我做你的什么?

  身下的两根硬挺的东西从裤子里掏出来,被张晓波一起攥在手里。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两个人性器上的青筋脉络正在皮肉下搏动着,情欲的火热温度从皮上渗出来,熨帖到手掌心上。谭小飞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手包住了张晓波作恶的手,把两根东西并在一起抽送着。龟头抵着龟头,都给涨圆了。茎体的接触愈发敏感起来,在掌心里火热地摩擦着。

  情欲压迫着心跳,张晓波说,“我要你,别走。”

  谭小飞扣着张晓波的身体翻身压下,张晓波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阵快速的套弄给得恍了神。谭小飞想亲他。张晓波也想。

  张晓波又说,你伸舌头。谭小飞轻声骂,胡来。

  可舌头还是挑进唇缝里,亲就亲,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了,刚刚还亲,又亲。只是唇舌间笨拙地带着半醒未醒的情愫,动作略有犹疑,但还是吻得人心乱如麻,像飞蛾扑火一样侵蚀着神经。

  张晓波承受着他的吻,不知道咽下了多少谭小飞的口水,他喘着气说不出话来,脖子红成一片。他身下那根东西贴着谭小飞摩擦得愈发热,从根部开始酸胀发热,龟头爽得在颤,尿道口都发红收缩。他那根东西涨的想尿,谭小飞紧紧掐住他性器的根部,要将他翻腾的欲望堵着。张晓波爽得求饶,反手要去拿住谭小飞的却没得逞。

  张晓波讨不到好,眼底泛着水光,“你要怎么样?”

  “求我?”

  “滚你妈的,靠……你别捏……”

  可最后还是随着谭小飞加快的手速射出白浊来,粘到腹部上,手上也都是浓厚的麝香味。谭小飞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唤出来,以至于微弱的声音全部被压着回到喉咙里。谭小飞还没射,仍然要一起攥着他射完的性器上下用力地套弄着。张晓波射完的性器虚硬着,哪里遭受得住这般刺激。可男人总是知道怎么让对方身下的那根东西感觉更爽、迎来更欲罢不能的快感。而张晓波明明是攥着两根东西的人,此时偏偏被谭小飞操控着,好不容易在谭小飞手下挣扎出激烈点的动静,半天才喘着吐出一句,“别弄了,这样不行……”

  谭小飞动作不停,“Alpha怎么能说不行,说出去别人要笑你。”说完他没忍住,精液一股股接着吐在张晓波的腰上,喘着的气喷在张晓波的唇边,还带着温暖的热意,谭小飞手上的力道松了。

  “谭小飞!!!”张晓波眼眶泛红,挣脱掉谭小飞的手,趁着谭小飞刚刚射完,重新拿着谭小飞那话儿用力地上下攥动,谭小飞挡不及,随着张晓波没轻重的动作痛苦地闷哼出声。张晓波满足地哼了声,鄙视他,“一样不行。”谭小飞哽住,无话可说。他光顾着躲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还压着张晓波,他往张晓波满是白浊的腹部轻轻拍了拍,翻身躺下说,“服了你了。”

  默了半晌,“你厉害。”谭小飞闭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还是我厉害?”

  张晓波想都不想,直接骂道,“去你的吧……你们湖南怎么骂人的来着?”

  谭小飞迟疑道,“嬲你妈妈别?”

  “恩,嬲你妈妈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晓波抬手往床头柜随意地拿了几张纸,在自己身上擦干净以后随手往地上一扔,“不是挺爽的吗,睡了。”

  真睡了?

  恩,真睡了。

  谭小飞转过头一看,发现张晓波抱着大半个被子,滚旁边去了。

  小流氓。谭小飞拽过被子,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谭小飞拿被子蒙住张晓波的脑袋,气颠颠地想,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

  3

  谭小飞早上冷醒过来的时候,张晓波睡得正熟,然而他睡相奇差,不仅一脑袋搁到了谭小飞的胳膊上,半条腿固执地横在床外面,还卷了谭小飞的半条被子抱着。谭小飞的手被他枕得发麻,想抽出来又怕动静太大闹醒他。犹豫着躺了快半小时他才慢慢地把张晓波拽住的那只手换成枕头,这才吐了口气,翻身下了床。

  对着马桶好不容易把憋了一晚上的东西尿干净,谭小飞抖完鸟转头,张晓波正打着哈欠看着他,衣衫不整的,露出白皙的胸膛来。

  谭小飞裤子塞到一半,斥他,“你猫啊,走路不出声的。”

  “我看你刚刚尿分叉了,没毛病吧?”

  谭小飞黑着脸说,“没有!”

  “好冷,你怎么醒那么早。”张晓波走到谭小飞身后,他脑袋搁在他肩上,小声抱怨了一句。再接着说,“我想吃油条。”

  “一起去吃,又降温了,你多穿点。”谭小飞面不改色地把鸟塞回去,换张晓波摇了摇头,到马桶前掏出自己的。他们轮流刷了个牙,谭小飞洗完脸,看到张晓波抱着被子又躺床上睡着了。谭小飞走过去摇他,“你还吃不吃早饭了?”张晓波迷迷糊糊地说,“吃。”谭小飞说,“要吃你就起床,别赖。”张晓波睁开一只眼说,“出去吃还要穿衣服,要不你去买碗豆汁给我喝。”谭小飞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不能再在家里喝豆汁了,上次喝的一股怪味,让我想泼你。”张晓波沉默计较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胡乱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谭小飞看着他,突然问,“你怎么会那么困,昨晚想什么呢?”

  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凑近他,张晓波没睁眼却跟能看得见似的,抓起谭小飞的衣领把他往床上拽。谭小飞竟然没拦,被张晓波抓了个正着,顺势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张晓波这才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大概是没想过能那么快得手。谭小飞的手碰到他腰上,狠不拉几地拧了下。“你丫的。”张晓波被掐得腰疼,当即用力挣脱开往床旁边滚,谭小飞就往另一外边腰掐过去。张晓波贴着谭小飞翻个身,两颗脑袋就撞上了。

  一口呼吸的距离,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眉睫鼻翼,笼下好看的阴影,就是唯独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垂着眼,眼睛只敢咬着彼此的唇。张晓波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谭小飞的腰,稍稍收紧,心忽然又乱起来。

  半晌,张晓波眉眼低敛,身体微微前倾,含住了谭小飞的唇。

  舌吻的技巧笨拙地几近没有,单纯像在尝着什么好吃的东西。舌头深深地侵入着交换唾液,也不知道相互吞了多少。两根舌尖互相勾缠,再往里勾着谭小飞的舌头翻搅着,野得要伸进喉咙里。谭小飞放在他腰上的手往衣服里探,指腹麻麻痒痒地搔弄着此时分外敏感的皮肤。张晓波微微挺腰,脊梁发麻。他们闭着眼睛,两人贴着额头微微喘息,张晓波用舌头慢慢描摹着谭小飞唇上的轮廓,轻声回答,“我想你啊,想怎么能再亲你一次,你有问题吗?”

  谭小飞沉默着任他舔,没过一会儿,再次封住张晓波的唇,“不难。”顿了顿,“没问题。”

  谭小飞压到张晓波身上,一把拉上被子将两人从头盖住,身体箍在被子里缠在一起。气息逐渐被对方所吞没,鼻息炙热,喘息从喉咙里压着出来。谭小飞用手臂牢牢缠住张晓波的身体,不一会儿被子里就闷热难当。身体贴近,两个人都本能地起了反应,但他们都没有管,就是亲嘴,亲得喘不过气,带着拆吃入腹的架势,Alpha的信息素激烈地碰撞到一起。亲到张晓波身上都出了汗,他翻身将谭小飞压到身下,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大口喘气。

  他眼角泛红,“要闷死了。”他用手摸上谭小飞脸上的轮廓,从眼角慢慢移到嘴角,最后说,“红了。”

  你干的。

  我干的。

  张晓波诚实地笑起来,谭小飞也笑,张晓波把脸埋进谭小飞的肩窝里,突然说,“这事儿操蛋了。”

  谭小飞揉了揉张晓波的的头发,手指在他的颈部流连着,绕过脊梁的时候顿了顿,问,“哪件事儿?”

  张晓波静了几秒说,“我饿了,大事。”

  这下张晓波彻底醒了,他起身冲了个澡,本来想用冷水把自己的欲望压下去,结果冲着冲着竟然莫名其妙更硬了,就偷偷摸摸地在浴室里自己解决了一发,完事儿侯神清气爽。他勉强把自己裹进谭小飞的一件黑不溜秋的外套里,戴上帽子,把一头的杂乱毛包在里面。

  天气冷极了,雾霾也严重,谭小飞扒拉了两个黑色口罩,一人一个,两人戴上酷得跟明星似的。谭小飞戴着口罩对着镜子鼓捣着头上的发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张晓波给他递了包纸巾问,谁在想你啊?张晓波低下头看看他,眼色玩味,嘴角又扯起来说,“裤子拉链都不拉,干嘛呢?耍流氓啊”谭小飞委屈地看着他说,“还硬着,卡裆。”

  张晓波顿时一阵爆笑,他走上去残忍地帮谭小飞的裤子给扣上,手指在那一大坨玩意儿上恶意磨蹭着,弄得谭小飞更硬了。谭小飞走了两步,卡得脸都黑了。张晓波琢磨两秒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换条运动裤?谭小飞目光定定,嘴角一抽道,“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张晓波又去搭上他的肩,果断拒绝道,“不行,快走!”

  张晓波和谭小飞等电梯下楼,张晓波闲得无聊,冲谭小飞眨了眨眼,说,伸手。

  谭小飞莫名地把手伸出来,张晓波用食指对上他的食指对了下说,“啵啵。”

  谭小飞哑然,愣了半晌脸色诡异地看着张晓波,“你说你幼不幼稚……这也是跟你爸学的?”

  张晓波眉毛一扬,“这是我幼儿园追小姑娘的招,可没你幼稚,装什么呢,你都不知道你昨晚上还踢被子。”

  谭小飞没好气,“我的被子都在你身上。”

  张晓波理所应当,“当然了,不都是你踢到我身上的,盖得热死了。”

  谭小飞,“……”

  电梯门打开,张晓波跟在谭小飞身后走进去,里面有个快递员。谭小飞按完楼层和张晓波站到最后,张晓波手痒,电梯下行,张晓波忍不住偷偷捏了一把谭小飞的屁股。谭小飞瞪他,碍着有人在不好下杀手,只能低声凑到他耳边说,“张晓波,你就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也有小流氓的好。张晓波舔舔嘴唇,毫不避讳地伸出脖子勾着他亲了一口。前面的人没回头,楼层停到一半,快递员搬着货走出去。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谭小飞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嘴里加深了这个吻,还顺手对着监控摄像比了个V,手上的戒指撞起来叮叮当当。张晓波从手指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骂他幼稚,变脸变得比变戏法还快。他默默地记在心里,准备他们以后吵架把这事儿拿出来念叨,然后去嘲笑谭小飞一辈子。

  日子越往后头走,明明就要开春,天气反而一天比一天冷了,没个定性。张晓波带着谭小飞去他最喜欢吃食的胡同小摊里,坐下点了两份油条和豆浆。谭小飞不许他喝豆汁,他倒是也没有太执着。谭小飞平时不常吃这种东西,看张晓波吃得欢起来也不由自主地多吃了两口。张晓波端着碗说,“你今晚还去飙车?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谭小飞说,“开学你就不去酒吧了?”张晓波嚼着嘴里的油条说,“不去了,大乔整天在那里候着我,怕了。”

  谭小飞扬起眉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他顿了顿说,“上次忘了告诉你,我和大乔早分手了。”

  “关我屁事。”

  谭小飞扬眉,张晓波不去看他,他低下头,豆浆碗里笑出几口泡泡。

  张晓波又灌了口豆浆进肚子里,“不是我说,你这人说话总让人想揍你。”他一边抬眼去瞧谭小飞,突然喷了。

  谭小飞被他吓一跳,拿纸递给他擦嘴。张晓波抓住他的手,一边被呛得咳嗽一边望向谭小飞身后,“张学军?”

  张晓波他爸张学军,北京的老炮儿,人称六爷,张晓波看他顶不顺眼。张学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谭小飞的背后,把张晓波吓了一跳,突然胃疼了。他已经好几回没在这个胡同口见着张学军来溜了,怎么一碰一个准。张学军的视线在谭小飞和张晓波的身上来回扫了扫,最终落到张晓波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小子,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张晓波放下豆浆,脸色像吃了屎,恹恹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张学军鼻子哼了一口气,不回答他,反而转过头去看谭小飞,“晓波……这几天一直住在你那儿?”

  谭小飞起先还有些莫名,听了这一句后就明白了他和张晓波的关系,随即点头嗯了一声。张学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小飞,谭小飞。

  张学军笑了,上前走了两步,“那谢你照顾了,现在这小兔崽子得回家了。”

  张晓波把桌子一推,人站起来拒绝,“我不回去!”

  张学军立住,喉咙处粗筋滚动,“你再说一遍?”

  谭小飞看了张晓波一眼,回过头对张学军说,“今晚他晚上会回去的。”张晓波噎了,瞪圆了眼去瞧谭小飞,谭小飞也不理他,光和张学军对视着。张学军突然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他笑了一声,再次点点头,说,“行,那你晚上得把他给我送到了。”

  张学军走了,张晓波脸色很差,和谭小飞说话的口气也变了,“我回去个屁啊?”

  谭小飞把油条喂到张晓波嘴边,张晓波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谭小飞这才说,“早晚要回去的。”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张晓波递了一根,“你抽不抽?”

  张晓波憋气了憋了半晌,还是伸手接过烟,“你他妈可别和我爸对上眼了——瞧你那样,赶着找他做你爸啊。”

  谭小飞说,“那也得你同意才行啊。”

  张晓波翻了个白眼说,“有种你霸王硬上弓,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抱几个娃娃回去。”

  谭小飞点点头,“像你那么有自觉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说到做到,两个人回家玩了一下午游戏机,张晓波心情不佳,谭小飞让他通杀,但是晚上还是照他说的把张晓波送了回去。张晓波站在弄堂口,把谭小飞赶回去,语气不善,“你这人卖我,赶紧回去别让我看见,省的我打你。”

  张学军开着小卖部的门,张晓波在门口给鹩哥喂了几颗食后才黑着脸走进去,张学军二话不说抓住他,把他给铐在小卖部的铁栏杆上了。张晓波一开始是纳闷,铐子一铐上去他就疯了,手腕用力挣着,敲得铮铮响,他瞪着眼睛朝张学军吼,“你铐我干嘛啊?!”

  张学军端了把椅子坐在张晓波面前,直接了当地说,“晓波,你同爹说,你和谭小飞什么关系?”

  张晓波一震,盯着张学军说,好几秒才说,“同学,怎么了?”

  “你个小崽子,当我不知道?”张学军脸皮一紧,眼睛狠狠盯着张晓波,锐利得很,“你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谭小飞是个Alpha,你和他做什么了!”张晓波被问得僵在原地,手上也不挣了,他想到和谭小飞做过的事儿,心里虚,只敢在嘴上骂,“张学军你有完没完,你当我和他是什么呢?”

  张学军深深地注视他。原本张晓波和谭小飞住在一起,身上沾了对方的味道无可厚非。但是当他在胡同口看到张晓波和谭小飞在摊位前吃油条喝豆浆的,他就发觉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对劲。爱是藏不住的,张学军在老北京里见惯了是是非非,当年许多Beta和Omega看他的眼神里,他都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是崇敬,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来。他头回看到这个字眼嵌在自己Alpha儿子的眼睛里,对象竟然也是个Alpha男人。

  张晓波还不会撒谎。

  他胸膛起伏,看起来又气又恼,始终在重复一句话,“张学军,你放开我。”

  张学军面皮绷得愈发紧,“你想不明白,就接着想,别睡觉了。”

  张晓波想不明白。他盘腿坐在铁栏旁边,盯着自己手上的铐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般年纪里的感情,原本就不是多复杂的情,说到底不过就是想时时刻刻都跟那个人有点联系,不过就是一个要字。

  我要你。

  张晓波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想,大逆不道,理性相悖,爱上活该。

  张晓波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夜里安静,他听到鹩哥波儿在外面扯着鸟脖子叫了几声。为情所困,他连发呆都觉得无趣,门外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弹球儿突然拉开铁门朝他跑过来。张晓波惊讶地看着他,弹球儿立马蹲下身帮他解铐子,压着声音同他说,“谭小飞和人打起来了,侯小杰让我来找你。”张晓波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他抓着弹球儿问,“在哪儿?和谁打?”

  弹球儿说,“丰台的汽车修理厂,你出来,我带你过去。”

  张晓波一把抢过弹球儿的钥匙自己解,他把铐子扔在地上,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句,钥匙哪里来的?

  “波儿的笼子上挂着呢,你还问什么,快走!”

  张晓波和弹球儿跑出门,突然听见房间里有微弱的声音,收音机里放着《北国之春》,一男人在唱,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张学军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背后响起,把弹球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唤了一声六爷。张学军没理睬弹球儿,却是在问张晓波,“他在打架,你为什么走?”

  张晓波停下脚步,缓了口气,用张学军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总说江湖规矩,帮朋友不也算是道义。”张晓波没回头,拉着弹球儿跑出去,看似义正言辞——可张晓波实际上从来没听过张学军的话,江湖规矩,张晓波不屑这个。

  张学军听着讽刺,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伸出手打开旁边的电灯,眼睛里都是雪花,他闷了一口老酒,良久对着那光才念叨了一句,“就是来讨债的。”

  弹球儿被张晓波拉着跑,一边跑一边喊,“回来六爷会不会削我啊——!”

  张晓波喊,“我怎么知道,护不了你,各安天命吧!”

  两个人跑出胡同口,侯小杰的紫色锐志已经在那里停着了。张晓波和弹球儿关门上车,车子立马发动起来。张晓波着急问,怎么打起来了?侯小杰说,我刚听到他们在说,北城的人打下来了。张晓波皱了皱眉,北城?侯小杰解释道,本来南北两边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搅和的车局,谭小飞放了北城的那帮人一个空炮,今天晚上那些人又约了谭小飞比赛,谭小飞不给他们面子直接给拒了。当时谭小飞刚在圈子里立足的时候,花大价钱雇了两车打手,把东北刺儿头打了个半死。那帮人心里本就不爽,现在要去找谭小飞麻烦。张晓波想起那天,脸色一变,问,我的问题?侯小杰摇摇头说,不算,两边都有问题。谭小飞领的那帮人也一直想要北上,谭小飞始终不愿意,现在是两边的人都在折腾。

  张晓波听明白了,就是要打?

  侯小杰点头,就是要打。

  张晓波想谭小飞会不会有事,想得着急。他给谭小飞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打不通,迟迟没有回应。虽然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还是觉得不安。但他也只能握紧车把,车外灯光掠过,他想谭小飞,想得他气血翻涌。

  张晓波跑进修车厂的时候,事儿还没完。

  弹球儿说,“他们叫来的大多都是Alpha,就是要打谭小飞一个措手不及。”

  修车厂二楼的玻璃全被人敲碎了,两拨人扭打在一起,有人拿空心球棍的、灯管的,棒子往人身上敲下去——抡圆敲一声闷,被打的人挣扎着爬起来回手又是一棍,眼睛里都打出了火。嫌棍子打架浪费时间的,就徒手在那里揍人,打起来都凭着力道和技巧。张晓波冲里面去找谭小飞,他推开混乱的一堆人叫谭小飞的名字,一点回应都没有,倒是筋骨敲击的闷哼声不断。棍子拨开风声,他抬手接人一棍,匆忙间扭头看到大乔。她正被人拧在角落里,一个Alpha按着她,她身子蹲了一半,用尽全力在推搡。张晓波冲过去一拳击上那人的鼻梁,Alpha倒在地上,见张晓波也是Alpha,一拳砸疼得不吭声。张晓波把大乔从地上拉起来,扔给身后的弹球儿。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弹球儿立刻吼了一声“小心!”大乔跟着尖叫了一声。

  心跳差点被叫得漏拍,那一棍没落到张晓波身上,谭小飞替他挨了一棍,落在肩膀上一声闷响,他低低吼了一声,身子一斜,反手把棍子夺回来,直接往那人裤裆上重重一锤。男人痛倒在地上,两手捂着裤裆打滚,谭小飞和张晓波背靠背,他回头,视线停在张晓波身上骂,“你他妈来干什么?!”张晓波扯着嗓子回喊,一脚往旁边人的脊梁上踹,“找你!”

  谭小飞张了张嘴,“嬲你妈,你当心点!”

  “让开!”张晓波瞳孔一缩,将谭小飞往旁边一拽,侧身,抬起脚往冲上来的一个人腰窝踹,接着迅速捡起地上一根灯管,往人身上招呼过去。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血洗湖南蛮子!谭小飞啐了一口,怒骂,“黑龙江的,嬲你妈,阿彪!”阿彪离他们不远,正带着一群人往外打。谭小飞把大乔丢过去,一手接下从上劈下棍子,手骨剧震,他牢牢抓着棍子的一头,另一只手拗上那人腕骨夺下棍子,Alpha往后退了几步,眼露惊恐,谭小飞Alpha气势大涨,直压得那人受不住。谭小飞眼神轻蔑地踩着他,“你是么子卵,和我玩这手?!”

  大乔被阿彪抓到一旁,回望过去,眼前一晃,立刻大喊一声,“小飞!”

  刚刚被谭小飞撩裤裆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夹了把短刀,眨眼间便要往谭小飞腰上捅,“谭小飞,让!”张晓波眼色一急,回身往男人的下腹狠踢,左上握上刀刃,生生顶下势头,一手劈上那人手腕。刀锋刺破手掌,手上顿时全是血,滴滴答答往地上流,谭小飞把张晓波护到身后,几拳往人脸上劈头盖脸地砸去,砸得人生生呕出血来,他起身大喊,“嬲你妈妈别,孙子动刀,懂不懂规矩?!”

  打架也有规矩,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忌用刀,人群一顿,突然有人叫,“警察来了!”谭小飞一愣,发觉是侯小杰的声音,接着响起警笛声。谭小飞拉住张晓波没受伤的手,喊,“走!”谭小飞转过身,脚步没停,朝着阿彪的方向,“带人走!”瞬间人全都作鸟兽散,谭小飞拉着张晓波的手腕往外跑,侯小杰和弹球儿坐在他们的紫色锐志里,车子已经发动。离谭小飞最近的刚巧是恩佐,他把张晓波带到车里,小小的空间里立刻溢满了血腥气。谭小飞油门踩到底,张晓波摆摆手说别急,我让侯小杰放的警车声,糊弄一下,你把人甩了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喘着气,手上的血染上座椅,咬牙脱下身上的外套,扯下里面的T恤包着手,谭小飞直接飙速上高架,右手在张晓波受伤的手上握了握,深吗?去医院。张晓波说,不是很深,我拿住了,别去医院了,你家有纱布吗,回你家去。谭小飞说,那你扎紧点,我等会儿叫医生来。

  路上车不多,张晓波终于脱了力,靠在背椅上,嘶着气,低声说了句,“你们他妈乱来啊。”

  谭小飞恨恨地骂他,“乱来的他妈是你!”

  谭小飞把张晓波带回家,他翻着药箱低头找纱布,东西胡乱翻了一地,“先处理一下——张晓波,谁他妈让你抓上去的,那是刀,你当是什么!”

  张晓波咬牙把手放在凉水上冲,血不要钱一样流进水池里,他把T恤扔在垃圾桶里,没让谭小飞看见。等手上的血冲得差不多了才走到谭小飞面前,谭小飞让张晓波坐在他床上,他半跪在地上拿碘酒,张晓波拧着眉毛,“那玩意儿往你腰上扎,你让我怎么办?”他摊着手,被碘酒疼得打哆嗦,谭小飞看着那伤口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上药,张晓波忍不住对着谭小飞的后脑勺翻了翻眼,“包扎就包扎,手别乱抖行吗?”

  谭小飞抬起头,狼崽子似的眼神盯着张晓波,狠狠咬住他的眼睛,“你去救大乔干什么?”

  张晓波的手缩了缩,冷静地回视他,“她不是你的人吗?”

  “你才是我的人。”谭小飞哼了声,“没事别多事,我……”

  你什么?

  谭小飞闭口不答,纱布用力一缠,将张晓波的手掌紧紧包住,一圈圈绕起来。张晓波痛得呲牙——你松点——

  我嫉妒。

  张晓波心口一颤,谭小飞刚刚在他手上用纱布包扎完,打上一个结。他突然伸手捏了捏谭小飞的肩,谭小飞疼得皱起眉头,全身筋骨一松,下盘没稳住,人一下子直接坐地上了。张晓波问他,你替我挨一棍干什么?谭小飞咬牙看着他说,“我替你挨一棍,你还这样对我。”张晓波说我怎么对你了?他拉下谭小飞的衣服,说,“难不成是我轻薄你?”

  谭小飞肩膀上被敲得淤青带红,张晓波垂眼,低头吻到他的肩膀上。谭小飞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半晌谭小飞艰难地偏过头说,“你在干什么?”

  张晓波的唇贴着他皮肤,鼻子在上面点了点说,痛,我痛。

  谭小飞唔了一声,抱住他说,不痛。

  谭小飞叫来私人医生看了看张晓波的手,这一刀没伤到筋骨,不算什么大问题,绷带拆开重新好好处理了下。谭小飞肩膀处的骨头也没问题,肌肉伤到,肯定要疼几天,谭小飞不愿意去动,最后还是被张晓波好说歹说地上了点药。张晓波感叹道,“私人医生,太奢侈了,资产阶级的腐败啊。”谭小飞正色说,“哪能这么讲,我走的明明是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张晓波咦了一声说,“你要入党不?”谭小飞冷哼道,“入你好了。”

  张晓波喝着谭小飞叫上楼的皮蛋瘦肉粥问,这事儿你要怎么处理?谭小飞说,北城那帮人之间其实没有交情,看的就是钱,打通关系,收买人心,把里面搅乱了再杀回去。张晓波啧了声说,就知道你还要打。谭小飞说,你给我安分点。张晓波扔了勺子说,你王八蛋。

  谭小飞被他骂习惯了,早就不把自己当人。张晓波看着他叹了口气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谭小飞在灯光下缄默成一个影子,他关了灯,在黑暗中开口,“我本来是不愿意来北京的。”

  张晓波嗯了一声,朝谭小飞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呢?”

  谭小飞想起了那时的光景,他的妈妈是个普通的Beta,谭军耀升职后在外面有了Omega就再也没有回家去过——Omega总是好的,Alpha总是最喜欢发情的Omega,可以在床上浪出水来,情欲翻滚起来快活他个几天几夜。而他的妈妈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和谭军耀的司机偷情,谭小飞还记得那时候的天空暗得发紫,像块铅版要压下去,雨下得停不住。他妈妈身上的兰花香气带着湿漉漉的水,勾引着人来和她快活。

  谭小飞以前恨他妈,他和大乔在一起的时候想,他要是不喜欢女人,一定是因为他妈。

  到底能算是谁的原因呢?谭军耀那样滥情的Alpha,因为他出轨的Beta母亲,还是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Omega小三。

  他也还记得他妈妈最后对他说——细伢子,跟你爸爸一个死样,都不叫我安生,都不叫我快活——谭小飞直到那时才知道他妈妈原来是不快活的,和他在一起不快活,他把不给她快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快活。

  但是谭军耀喜欢谭小飞。谭小飞不学好,他爸也无所谓,因为谭小飞是个Alpha。情人Omega好,儿子还是得Alpha才好,俗人难逃。谭小飞就是那时候被人从长沙带来北京的,北京和长沙不一样,北京的沙子咯人眼睛,他飙着车望向远方,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从长沙离开过,这世界本就是个迷宫……直到他遇到了张晓波,才终于把一个人放在眼睛里,心里有了牵挂,张晓波变成了他的北京。

  不管你讨厌谁,都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

  看谭小飞没作声,张晓波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谭小飞这才轻声问答:然后就遇到了你。

  张晓波早就吃饱了倒在床上,谭小飞躺到他身边。房间里静得可以,心跳用力搏动。谭小飞覆住张晓波的身体,小心地没碰到张晓波受伤的左手,他的手没个正经地从裤子边里伸进去,张晓波没法反抗,“我的手动不了你就压我?”他的手沿着谭小飞的脊柱一寸寸地滑上去,直到按住他的肩,谭小飞身体一滞,张晓波已经翻身压住了他。他突然感觉心火在烧,从原始的顶端蔓向四肢,一颗心在胸腔中鲜活地跳动着。

  “手都这样了你还乱来?”谭小飞任由他去,脱完张晓波的裤子,手指立刻钻进他的衣服底下,去揉捏张晓波的腰窝。欲望顺着肉体上的温度从腹部升起来,胸腹中的热气一路向上,和心火绕在一起,情绪都被填满。张晓波腰上发痒,忍不住喊了一声,眨眼又被谭小飞按了下去——这情况放其他人身上都该被翻红浪起来,偏偏这两个人互不相让,又各有进退,像情人,还像敌人。

  张晓波退了半步,立即被谭小飞趁胜追击,一点道理都不讲,一段后路都不留。张晓波忍不住咬了谭小飞的肩膀一口,谭小飞闷哼一声,张晓波不屑地反驳他,“是你乱来吧?”

  然后他呼吸一滞,立刻说不出话来——

  谭小飞的手指慢慢抵进张晓波的身体里,指节才刚刚顶进去一点,陌生而生涩的进入就令张晓波的喘息愈发粗重起来,他觉得身体里被谭小飞抠弄的地方又酸又涩,硬生生地被他侵入。

  张晓波没乱动,抬起头去找谭小飞的眼睛,含了含他的唇,舔弄了会儿说,“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人都对你一见钟情吧?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顶讨厌你。”谭小飞的手指开始在张晓波的身体里抽送起来,酸涩的感觉挤在张晓波的身体里,本能地有些排斥。谭小飞舔舐他的耳垂,话说得轻而温热,“我知道,你其实一直不敢看我。”张晓波笑了,“不能看你的眼睛,会爱上。”

  谭小飞哑着声音说,“那也挺好,我们两个人之中,一见钟情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谭小飞这次没有吻,单纯就是咬他,像条狗,咬的理直气壮,从嘴唇一路咬下去,侧过头叼着他的喉结,由轻变重,再慢慢含进口里去。张晓波觉得疼,下巴蹭着谭小飞头发,他在恍惚间脱口而出道,“凭什么我要被你压,要不我们打一架再说。”谭小飞同时将食中二指顶进去,张晓波身体一颤,尾音都发抖。

  “舍不得打你。”谭小飞说,“你就舍得?”

  张晓波闭着眼睛,难受地挺起腰来,“你他娘得寸进尺!”

  谭小飞咬得更用力,灼热的气息喷在身下这人的颈间,低沉的语调微微上扬,“我怎么弄你了?”他的唇移到张晓波的后颈间,舌头往腺体上轻舔而过,张晓波闷哼出声,“乱舔什么,我是伤患,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我也是,伤患。”两个人滚到被子里,谭小飞小心地不去碰他的手,执拗地将脸埋在张晓波的肩窝里里,身下的东西顶着他,“想进去。”

  张晓波往前挪了挪,低声说,不行。

  试试看。

  你丫混蛋。

  张晓波是个Alpha,做下面那个人本就为难。他们没有润滑,谭小飞用手指扩张着,手指伸进那处侯不由就有些急躁,谭小飞的呼吸打在张晓波的腺体上,一切都凭本能所为。张晓波疼得厉害,前端刚刚进去一点,他就快在谭小飞的手臂上掐出血印子来了。谭小飞想顶进去,看他眉头蹙得厉害,手指都在抖,当下就不动了,“是不是很痛?”

  张晓波咬牙吸气道,“废话,我捅你试试看。”

  谭小飞本就只进了一点,他顿了下,那话儿立即在张晓波身体里弹动了一下,张晓波疼得咬住自己的唇,受不住闷哼了一声。谭小飞闭上眼睛去吻他,也心疼他,把自己从他的股间抽出来说,“疼就不弄了。”张晓波一愣,耐不住自己舒坦了,他转了个身,用他没受伤的手往谭小飞大得很成器的玩意儿上弹弄两下,学着谭小飞得寸进尺,“就知道你对我好。”

  谭小飞抓住他的手,眸色发沉,哑着声音说,“你打人的时候,真想把你上了。”

  张晓波往那话儿上狠狠捏了一下,引得谭小飞低低喘了口气,张晓波这才说,“不好意思,我也是。”

  谭小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张晓波侧过头去,你还硬着?

  恩。

  我也硬着。张晓波舔了舔唇说,要不你给我舔舔?

  4

  性器被唇舌包裹的时候,谭小飞不由从喉咙发出低叹。

  性器顶端已经渗出清液,张晓波正对着顶端的小孔舔上去,苦涩入口即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Alpha的荷尔蒙腥味,刺激得他刚刚射完一次的阴茎又硬了起来。他用舌头划过龟头处的沟壑,唾液沿着柱身往下淌,舌头慢慢舔下去,将凉凉的囊袋一勾顺势滑进嘴里。他用舌腔时轻时重地吸吮着,握紧柱身,伸舌舔舐时抬眼去瞧谭小飞的表情,眼里带着的狡黠的欲望。不像谭小飞含住他的时候,脸上酷得没表情,舌头却极有劲道,吞吐时一双眼睛抬起来扫他,眼神凛得要杀死人,张晓波被他弄得遭不住要射,谭小飞偏偏不让他动弹,手指掐住他的阴茎根部,让张晓波的快感被卡得不上不下,阴茎弄得酸楚发胀,几乎是在爆发的边缘欲死。

  张晓波来不及喘口气,脑袋被谭小飞压下去,方才还在套弄的手即刻抓紧床单,口中的性器埋到最深,几下深喉勾弄得谭小飞终于射进他嘴里。张晓波从他身下挪上去,含着谭小飞的白浊和他接吻,两人亲得气喘,胯下的东西自觉地又开始蠢蠢欲动。

  “吞了?”

  “恩……有点苦。还是我的比较好吃?”

  “这有什么好比的,你这人——唔。”

  张晓波又吻下去,谭小飞抱住他,张晓波的手不安分地从他的腰部移上去,轻轻用指腹在乳头上打着圈。张晓波吻着他受伤泛红的肩,吐息在上面流连许久。他侧过脸在谭小飞耳边说,“我想上你。”谭小飞自然不让,将他作怪的手一把按下,剑眉一扬,“我也想,打一架?”张晓波唔了记,“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谭小飞问,“什么?”

  “扳手腕。”

  谭小飞瞧他一会儿,耐不住嘴角绷不了,“你说真的?”

  张晓波的声音像哼出的一口热气,要将人溶掉,他低声说,“真的。”说完伸出手,较真地在谭小飞面前勾了勾。

  十指交握,手掌向贴,力道从对方的身体里传出来。谭小飞的手比他大,几乎能包住他的。张晓波输了。谭小飞低低地笑,问,三局两胜?张晓波瞪着眼说,当然。

  张晓波还是输,不甘心的神气立马又出现了。

  “别不高兴,”谭小飞说,“我请你吃糖。”

  张晓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谭小飞指了指自己的话儿说,“棒棒糖,舔舔。”

  “妈的。”张晓波脸涨红起来,往谭小飞的玩意儿拍了一下,“那可不能舔,我怕舔着舔着就没了。”

  “那你也别耍赖。”谭小飞睨他,“输了就是输了”

  张晓波翻了个身,从谭小飞身上滚到另一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说出的话似在讨饶。他低声道,“太累了,先睡一觉。”谭小飞知道他这幅样子已是寻常,也不恼。他把张晓波的手放进掌心里,大方地允了。

  谭小飞转过头看着他装睡轻颤的眉睫想,他总是奈何不了他的。

  假期很快过去,身上的伤也一点点好起来。他们互相解决欲望是常事,但谁也没真正进入过谁,两个人之中没有谁适合当下面那个,都那般尺寸的话儿顶进身体里不是一般的疼,Alpha又天生主导惯了,谁都不愿意对方受委屈,自己做下面那个又不甚情愿……可他们一旦发起情来其实都不含糊,每次都想把人压得死死的,再狠命干上去,就因为舍不得,两个人一直都生生忍着。

  情绪压抑至此,欲望宣泄不满,两个人都焦躁。张晓波严肃地警告谭小飞,“你上了学的时候别胡乱碰我,当心我把你——”

  话还没有说完,谭小飞不由嗤笑他,“你晚上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我碰你?我还想着给你买点壮阳补肾的玩意儿吃。”他刚一闭嘴,斜眼去瞧张晓波,换来那人的一声冷哼。张晓波低声骂,“屁,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唔。”

  “有本事晚上别求饶。”谭小飞堵住他的话头,“找时间治治你的嘴。”

  谭小飞说要治他,可每次要去上学的时候总是张晓波更加窝火。

  张晓波每天早上都要一边捏着客厅的一株金玫瑰一边勾引着特仑苏上蹿下跳的,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喊,“谭小飞——你他妈能不能快点!”而谭小飞则必定在鼓捣完他的头发后非常酷炫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拍拍狗头,再拍拍张晓波的脑袋算作安抚。张晓波如果太嫌弃,就指挥特仑苏去咬他。

  “你长能耐了。”谭小飞每回伸出脚轻轻一踢,特仑苏往外跑跳了两步,从张晓波手上叼走了金玫瑰,屁颠屁颠跑远了。

  高中的最后一年,Alpha的升学压力并不是很大。谭小飞晚上还是会抽着黑色装的外烟上着三环,音响里不知道放着谁的歌,马达轰鸣,内心喧嚣。白天却装得像个好人,他成绩排倒数,唯一及格过的作文还是在自习课上随意编的故事。那篇作文的题目是侠,他头回提笔写了张晓波,编排他是个江湖上的一个小流氓,在塞北的荒漠里开了间酒馆,酒水便宜,满是荒野飞沙的味道。张晓波拈花惹草,不少塞外的姑娘都喜欢他,杀人时还喜欢用藏在袖口的暗招,踏浪飞花。张晓波好奇地问他踏浪飞花是什么招式,谭小飞解释说是浪得出水的招儿——后来被张晓波追着打了一天。

  张晓波问他,拈花惹草,惹的是不是你这根草?谭小飞说行啊,你可别让我逮到你拈的花。他又问他,这个故事和侠有什么关系,谭小飞想了想说,你杀的就是坏了规矩的人,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谭小飞还一本正经地说塞北荒凉寂寞,听得张晓波拍着桌子狂笑,又一脸认真地让谭小飞别总是沉迷于什么稀奇古怪的武侠小说。谭小飞不睬他,说这个故事还没完,要不要再听下去。张晓波又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想知道谭小飞给他安了个怎么样的结局,结果谭小飞说:

  “我有钱,后来买下了你的酒馆,然后买下了你的人,你吃穿不愁,还被我操得很爽。”

  张晓波听谭小飞的话开始胡言乱语,他将眉毛一扬,当即骂道,“你当我稀罕!”

  谭小飞说,“你敢不稀罕?”

  张晓波反驳道,“凭什么你就是鲜衣怒马的登科少年郎,我就得呆在沙尘暴里卖酒。我不认。”他轻声说,“你一定要是个武林高手……不管是剑客、侠客、还是杀手,我卖酒也好,怎样也好,你要做一个能把我带走的人。”

  谭小飞说,“你可以自己走的。”

  张晓波想了想认真道,“你也知道我方向感不好,走不了多远。”

  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副山高水远的景致,流水潺潺地从山上流下远处。天地之大,自在逍遥。

  张晓波从未想过有一个和谭小飞用这样一种奇异地方式套着对方的话,可偏偏这些听起来像胡扯的话比情话动人。中午自修时教室里没有什么人,两人对视着,张晓波首先绷不住地笑了。他往旁边看了一圈,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亲了谭小飞一口,吻在脸颊上,偷尝暧昧。

  钝响在空静的教室里乍然响起,张晓波当即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正大乔站在门旁弯腰捡起刚刚摔在地上手机。谭小飞顺着张晓波的目光扫过去,大乔匆忙地和他们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手上用劲攥紧手机。可她把准备迈进教室的腿往外一撤,忽地转身跑了。

  张晓波讷讷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看到了?”

  谭小飞无所谓地转过身,摸了摸他的脸说,“随便她。”

  大乔喜欢张晓波,谭小飞看得出来。大乔甚至试着发消息同张晓波聊天,谭小飞看到后直接删了,张晓波连瞅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开学两个月后校篮球队还有和外校的比赛,张晓波和谭小飞都要上场,比赛定下后两个人每天放学就留在学校练球。谭小飞转学之后就进了篮球队,身高体长很快成了进攻主力。张晓波控场能力强,队友被人锁死时他擅长为他们打开局面,教练看他和谭小飞配合尤其默契,始终让他们两个一起练习。

  谭小飞把打篮球当初消遣,小时候还喜欢过喜欢樱木花道,张晓波知道后就去怂恿他去剃个青皮,说不准剃完后能像个五六分。不过谭小飞还是舍不得自己每天要喷发胶打理的头发,心里计较着还是这样帅一点,只不过他努力的方向一直在向EXO看齐,被张晓波偷偷鄙视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张晓波打着哈欠候着在卫生间里弄发型的谭小飞,玩命催他去上学的时候。

  一个月后他们的校队直接冲进决赛。决赛前一天两人照例训练,他们绕着操场慢跑完几圈,张晓波从器材室拣了个球扔给球场上的谭小飞。谭小飞进攻,张晓波便去防他,身体几乎相贴,谭小飞稍作抵抗,两人气息相触。谭小飞左手持球,顺势将右脚向后一撤,球瞬间换到右手,他再迈一步以右脚起跳后仰。张晓波跳起防他,指尖稍稍碰到球,改不了方向,但心中知道谭小飞这一球必中无疑。他人刚刚落地,谭小飞投出的球也同时在他身后中篮落地,他不过才落地数秒,已经抓住机会往张晓波的唇上吻了上去,汗水从额角往颈脖里流下去,夕阳正好落在他们后头。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张晓波从吻里抽身,将还在地上弹跳的篮球勾到掌心里。他转过身勾手进球,留给谭小飞一个潇洒的背影。谭小飞追上去抢球,张晓波拿球砸他,“谭小飞你丫欠抽的!”

  “我进球的奖励啊。”谭小飞一个踉跄,接过球叫道,“你又骂我……”

  他们认真训练到天色将暗,才踩着拉长的影子走回器材室还球。张晓波在狭小的房间里压着他,空气里一股浓厚的塑胶味儿。两个人身上都是男人熟悉的汗味儿,散着勃发的热气,还余留着太阳的味道。张晓波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他,忽地将脸一板,挑起谭小飞的下巴对他说,“我们再赌一次。”谭小飞侧过头,好笑地瞧着他,慢悠悠道,“这回赌什么?”张晓波其实也是随口一扯,就瞎说,“赌最后一个球是谁投的?”谭小飞说好,眼神像钩子一样挂在张晓波脸上,“至少比剪刀石头布靠谱一点,”张晓波拖着调子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我就赌不是你。”

  谭小飞笑了,“当心输的你爹都不认识你。”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比赛呢。”谭小飞低头,和他额头相贴,“一定会赢?”

  “当然。”张晓波捏住谭小飞的下颌,最后一抹夕阳从门外照进他的眼睛里,比星辰明亮,连心头都浇上了看得见的微光。谭小飞不知道张晓波从哪里来的自信,竟自信而干脆地同他说,“我们天下无敌。”

  张晓波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住谭小飞的眼睛。

  “有本事你别踮脚。”

  “……你给我闭嘴。”

  张晓波没有说谎,这场篮球赛赢得实在漂亮,最后三十秒时张晓波带球被防,只有身后和右前方有两个空位,他当机立断传给身后的谭小飞,谭小飞跳投进三分完成绝杀。篮球滑入篮筐的同时场上场下顿时欢呼鼎沸。张晓波的表情似笑非笑,眼底却流露出喜悦来。谭小飞下场后问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定下的赌。张晓波一脸纠结地说大意了——可在他心里,最后三十秒的关键一球,他只相信谭小飞能顶着压力赢下来。

  谭小飞提及张晓波同他打的赌,张晓波嘴角一撇,邪气又冒出来,“我就让你一次。”

  谭小飞将头发撩到脑后,掐着张晓波的脖子勾着肩把他拉走,走了几步后在张晓波的耳边说,“笑得真好看。”

  张晓波被他调戏,用手肘去撞他,转过身朝队伍里其他的几人喊,“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阿鲁巴谭小飞啊——!”

  谭小飞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着他,很快被身后的人群拥起来。

  张晓波托着他的腰,邪恶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大喊,“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操!”

  篮球赛后天气渐渐冷起来,张晓波白天在学校摸水打鱼,晚上依旧在酒吧驻唱。虽然和谭小飞说了日后要走的打算,但不过暂时还没有离开。酒吧里噪杂得很,他本来只是看看场子,结果酒吧里一黄毛被人拉去喝酒,受不住了跑去厕所里吐,他只好接了这家伙的空。

  谭小飞有的时候去找张晓波和几杯酒,听张晓波唱几首歌,有的时候领着自己的车队出去玩。他把谭军耀的话又放在脑后,所幸动静不像之前那么大,谭军耀就随他去了。谭军耀倒是还问过他,以他的成绩今后想要怎么样?

  谭小飞说不知道,只是坚持他不愿意出国。

  谭军耀把他的话当笑话来听,他认为谭小飞不过是年少任性。但是谭军耀不急,谭小飞是Alpha,他总会有很好的未来,就算谭小飞不要,他也会逼着给他。

  大乔和几个人一起进了酒吧,她新换了发型,扎了个脏辫,辫子甩起来更好看。她身边的一群都是谭小飞车队的人,占了个卡座喝酒。张晓波记得他们,他背着自己的吉他走下去,让后面的人接下他。

  大乔见他下来就笑,“好几天来都没见到你了。”

  张晓波耸耸肩,去吧台送了他们几瓶酒。他把酒摆在桌上随口问,“谭小飞呢?”

  大乔视线随着张晓波的话在他身上定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问我?”

  张晓波被她反问得一窒,眯了眯眼睛不说话。送完酒他去厕所里找黄毛,这家伙正对着水池吐个不停,他看了黄毛还没躺倒下就让他继续吐,自己从厕所出来点了根烟抽。

  大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等她,抱着双臂站在对面看着他,他一挑眉,大乔往他身边走。周围炫目的灯光一盏盏打在外面,走廊上的音乐小些,反而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楚。大乔和张晓波面对面站定,问张晓波要了根烟。

  大乔看着手上的烟了然地笑了,“你也抽黑寿?”她笃定道,“小飞的烟。”

  这的确是张晓波从谭小飞身上随手摸过去的烟,他没应声。大乔打了火,不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她黑亮亮的眼珠被烟雾盖着,焦油味往鼻子里钻,咳嗽了两声说,“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

  张晓波低下头,在大乔的脸上疑惑地扫过一眼,转而又别开脸,“问你什么?”

  大乔问,“我上次看见的,是真的?”

  张晓波不接她的话,大乔继续说,“虽然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毕竟你救过我,私心来说,我还是挺喜欢你的。”顿了顿,她捏紧衣袖,看着张晓波说,“我下个礼拜就成年了。”

  Omega成年之后很快会迎来第一次发情期,张晓波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好笑地问,“你在暗示我?”

  “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

  张晓波愣了愣问,“什么短信?”

  “你没看到?”大乔愣住。她心中有猜疑,忽然下定决心般地撩起头发,侧过身贴近到张晓波的面前,Omega信息素从大乔白皙的后颈处像一条火蛇似得燃起来。大乔直勾勾地看着他,鼓起勇气说,“你们都是Alpha,怎么可以在一起?”她放下头发,“你以后总该……”

  大乔踮起脚,伸出手拉住张晓波的衣领,将吻印到他的唇上。

  “找一个合适的人吧?”

  唇上触到一股热意,张晓波瞳孔微缩,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推开大乔。大乔想要加深这个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喘着气往后退了两步,身体贴住冰冷的墙壁。他眼神犯冷,手握成拳,翻身将大乔按到墙上。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摁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字一顿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转过身,看见谭小飞站在不远处。灯光打了一半在他的身上,这人正没什么温度地朝他笑着。

  张晓波愣住了,大乔一时半会儿没有动。

  谭小飞蹙起眉,语气嘲讽,“张晓波,你哪儿来的空去玩女人?”

  张晓波被他这句话顶得脸色不太好,“你怎么说话的?”大乔往前走了两步,“谭小飞……你……”

  谭小飞没上前,视线直接越过大乔看着张晓波问,“你跟不跟我走?”

  张晓波当然会跟他走的,谭小飞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速飙得很快。张晓波莫名有些心虚,试着喊了谭小飞两声,谭小飞没理会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终于发觉自己吃了个暗亏。

  一路无话,谭小飞要回家算账。张晓波进门后谭小飞立刻跟在他身后咔嗒一声落了锁。张晓波回过头去看到谭小飞的眼神紧紧盯在他身上,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吃了似的,心跳莫名快了两下。谭小飞一时半会儿还没发作,张晓波像往常一样走到他的卧室里,在他的床上坐下。谭小飞走过去捏住他的下颌,指骨用了狠劲儿,张晓波忍不住嘶了一声。

  谭小飞冷哼了一声,拇指摩擦着他的唇,“你挺厉害的,现在还能让大乔对你投怀送抱?”

  张晓波拿住谭小飞的手,被谭小飞的态度搅得不太高兴,“你先放手,我没对她做什么。”

  谭小飞当即挑了眉,“没有?”语气不善,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想,凭什么呢,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Omega,就可以轻易介于这段感情。

  张晓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爱也爱着,恨也恨着,情绪在胃里千回百转,化为疼痛散到内里。

  谭小飞盯着他,低下头用力地咬住张晓波的唇,张晓波放任他咬了一会儿,终于发觉谭小飞有些没完没了,唇瓣里咬出了血腥味。张晓波吃痛地去推他,在谭小飞身上胡乱推搡。谭小飞冷冷地说,“没做什么?她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很好?不然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张晓波还是不说话,手指发着抖,什么都抓不住。

  谭小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都快硬了吧?”

  张晓波忍住了自己一拳挥到谭小飞脸上的念头,却仍然在谭小飞开口闭口间被激出了怒意。他攥着谭小飞的衣领狠狠地拉向自己,“你就这么看我?”

  谭小飞火气也被他逼了上来,“张晓波!”

  两个人对视着,张晓波别过头去,“我是没推开她。”他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又开口,“我不信你能没感觉。”

  这话说得艰涩,他心里不甘,又不想任由自己撒谎。那一刻他的确没办法拒绝大乔的腺体袒露在他眼前的冲击,Omega信息素勾着他骨子里本能的魂。心神晃动起来的时候,至少那一瞬间他想不到谭小飞。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我根本没想起你,我骨子里其实还是会对Omega有感觉?辩解无力到自己都无法相信。张晓波恨恨地想,我本来就是Alpha,我本来就该对Omega有感觉的。

  要不是因为你。

  谭小飞放开了手,直起腰来注视着张晓波。他喉咙干涩,说出的话压了一股气。

  他说张晓波,你又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是因为你没告诉我。”张晓波仰起头问,“行了,你和不和我睡觉?和你说会儿话。”

  他仰头的时候露出好看的喉结,脖颈处的线条性感地滑下去,隐在衣服底下。

  谭小飞眸色发沉,最终还是同他妥协。他关了灯和张晓波躺在床上,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身体却躺得远。

  张晓波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用声音打破沉寂,“我第一次看你飙车的时候,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九六年的时候我爸躲事儿跑了,我妈大冬天的被人开车撞了,躺医院走廊里死的。我小时候特别怕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长大后明白日子要过还是能过下去的;后来玩了音乐,又怕我爸不让我走想走的路,可我走的也不算正道;再后来和你好了,我又怕——”

  怕什么呢?

  怕的是……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和你在一起。

  因为没法拿本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对你的感情又是什么?

  张晓波止住了话头,声音慢慢地哑下去。

  他说谭小飞,你不敢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你没资格说我。

  谭小飞没生气,他心上发紧,觉得凭空有一张大网笼下来,转眼便罩住他所有感知,他沉默良久说,“我怕的不比你少。可是晓波,我从来都不觉我只能爱上Omega,你在我眼里才最特别。”

  夜里无光,谭小飞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来,想起他无趣至极的少年时光,感情联系极淡的父亲母亲,以及很早就被定下的未来。他想他不能烂在这样的生命里,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张晓波是他生命里突然出现的转折,他发现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一旦跨出第一步后,就再也不能回头。

  有一种感情能给人以勇气,可以在黑暗里,在泥沼中拉你一把。

  谭小飞翻过一个身,靠近张晓波说,“明天和我去比赛。”

  张晓波在黑暗里笑出了痞气,他说,“要我同意,那你还得同我好。”

  谭小飞忍着把张晓波掐死的冲动,差一点就飙出湖南话来,忍了忍还只是小声骂,“见鬼了吧你。”

  他们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冰箱里还有些菜。张晓波系着围裙给谭小飞做饭,谭小飞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盯得张晓波头皮发麻。直到张晓波把饭菜都摆上桌,他才说张晓波,你就不该穿衣服。

  ……张晓波差点把一锅铲的鱼砸到谭小飞的脸上。

  他们晚上开车到修车厂,张晓波从谭小飞的车上走下来,阿彪从旁边走过来,一看到张晓波他那两撇眉毛立马竖了起来。他没好气地说,“小飞,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谭小飞走过去看阿彪的车,“别啰嗦,出什么问题了?”

  “你先看看。”

  谭小飞打开手电往里面看,张晓波靠在恩佐上,和大乔对视一瞬又别开眼。阿彪看了他们一眼,冲张晓波吼,“瞎看什么!你想干嘛?那是小飞的人!”

  谭小飞抬起头看着阿彪,突然把手电扔回去,阿彪手忙脚乱地去接,谭小飞拉过张晓波往楼上走。

  阿彪在他们身后一脸懵逼,他喊,“小飞,你看出问题了吗?”

  谭小飞说,“看不出。”

  阿彪,“……”

  谭小飞和张晓波上了楼,谭小飞给自己倒了杯水,张晓波从他口袋里摸烟,顺便在他后颈上亲了亲。两个人趁势乱摸了一阵,摸出火来,张晓波跪在地上,握着谭小飞的性器含进口里去,谭小飞用手按着他的头,往喉咙深处顶去。唾液呜咽着从张晓波的嘴角流下去,谭小飞握着话儿往里顶,张晓波嫌他作恶,掐他大腿。

  谭小飞故意说,“你又看她?”

  阿彪上来敲门,问谭小飞等会儿什么时候走。张晓波听到阿彪的声音,故意把性器吞吐得啧啧作响,在龟头处转着圈吸吮,谭小飞被他弄得差点叫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两口气才回了阿彪的话,最后忍不住往深处一顶,射进张晓波嘴里。

  听见阿彪的脚步声走远,他立刻把张晓波推到床上,张晓波随他折腾,也不伸手去挡。

  谭小飞锁着他说,“你这人欠收拾。”

  张晓波用纸巾抹了抹嘴,“腥死了。”

  到了深夜,谭小飞整合了队伍出发,张晓波坐在他的法拉利里上了三环。恩佐被谭小飞停在家里的车库里,他这次换了辆车。谭小飞说你知道车震吗,这辆车——

  张晓波翻了个白烟。

  算是补了当初那场失约了的比赛,这一场比赛气氛相对,剑拔弩张,两队人见面之后谭小飞少有的沉默。开车到到达约定地点之后他走下车,和对方说话时的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两队人在这场比赛赌了不少钱,从未见过赌那么多钱的车赛。

  车窗外灯光掠过,气流并进,张晓波牢牢靠紧椅背,一只手用力抓紧车把,淡色的青筋沿着手腕冒出来。他转过头望向谭小飞,却觉得心下安稳。张晓波其实是不喜欢飙车的,他总想起他妈倒在地上的身影,绕过斑驳的车影直抵在他的脑海里。

  可谭小飞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也想知道谭小飞究竟在怕什么。爱上一个人就想要得到他的全部,谁都不能例外。

  “你怕死吗?”

  “怕。”

  谭小飞再次切过一个弯道,赛程跑过一半,谭小飞还落在对方后面。张晓波想让他赢,终于忍不住问他,“谭小飞,你就这点能耐?”他不太适应飙车时的节奏和速度,但心里明白这肯定不是谭小飞的极限。

  谭小飞又驶过四分之一圈,速度却加得不快,他忽然平静地笑了笑,“这场比赛我不该带你来的。我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没想到——”

  张晓波错愕地转过头看他,谭小飞目视前方,他眼光锐利,眉头轻轻皱起又很快舒展开。他轻声笑了下,语气里有些无奈,“你在我身边,我竟然不敢开太快。”

  张晓波怔了怔,握着车把的手渐渐松开,他被惯性往后压着,一阵说不出的燥意。

  “我是在认识你之后才怕死的。”谭小飞说,“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该是无敌的。”

  谭小飞输了。

  扔钱的时候谭小飞依旧很爽快,反而是张晓波比较无语。张晓波说,“你竟然因为这个破理由输了,你知道现在菜价涨的多少吗,真他娘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谭小飞想了想说,“那你明天开始少吃点。”

  眉眼里都是笑意。

  张晓波和谭小飞的成绩吊车尾,最后的几个月硬是逼着自己听了课。虽然基本上填不了几年的空白时光,但还是勉强能够往卷子上写点东西交上去。考完最后一场考试甩了笔就往外跑,谭小飞说去哪?张晓波说,哪里都可以去,越远越好。

  车子上了路,哪里都可以去,哪条道都可以走。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雨,暗色的天际飘来乌云遮住了月光。气压低沉下来,转顺便大雨倾盆。张晓波撑着头望向窗外,他说,“这就是北京,你喜欢这里吗?”

  谭小飞说,“你在这里,不会想走。”

  张晓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冲他狡黠地笑起来。

  这原本是开始的一天,也同样是结束的一天。

  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窗玻璃上都是雨水,一层层地从车窗的最顶端刷下去。雨点砸到车身上震痛着耳膜。深夜,路上都见不到人,没人能想到会有人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晚上突然冲出来。

  两个人脸色发白地冲进雨里,地面上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往另一侧的阴沟里流,正前方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恐惧还是这寒冷的天,谭小飞坐回车里打电话,雨水沾湿了他的座椅。他颤抖着说,“龚叔,我撞死人了,怎么办?”

  张晓波觉得胸腔里吸进的都是凉气,倒在地上的女人闭着眼睛,血染到他的衣服上,被雨水洗刷,又再次被染到衣服上。谭小飞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问了句,“怎么办?”张晓波抓住他的手,内心升起巨大的荒凉。叫救护车也来不及了,这个女人和张晓波记忆里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他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龚叔把谭小飞带走,又让人把张晓波送回家里去。龚叔说不要怕,都会解决的。

  张晓波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水,浑身湿漉漉地发起烧来,脑袋里混沌一片,埋头卷在被子里。

  张学军第二天早上发现张晓波终于回了家,却看着他的状态不对劲,急忙把他叫起来问出来问话。

  张晓波说,“撞死人了。”

  张学军一震说,“你?”

  张晓波迟疑着摇摇头,“……谭小飞。”

  张学军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那时候和他在一起?”

  “恩。”

  “谭小飞呢?”

  “回去了。”

  张学军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仅仅下了个结论,“最少三年。”

  张晓波像是终于被人一棒子敲醒,他咬了咬牙,抓起衣服冲出门去。

  他骑着自行车想快点走,却因为着急而不稳,轮胎扎进雪地里,还没骑出胡同口就摔在了半路上。他扔了车爬起来,拔开腿就跑。

  张晓波跑去谭小飞家,敲开门看见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谭小飞脸色憔悴,这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新长出来的胡渣没有刮,支楞在下巴上。特仑苏“唰”地从沙发上冲过来,冲着张晓波汪汪直叫。张晓波把特仑苏摆在客厅里,往到谭小飞卧室里走。房间里被谭小飞搞得乱七八糟,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浓重的烟味闷在房间里,都不透气。

  张晓波不说话,谭小飞跟着他走进卧室的小浴室里,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张晓波问,“你和你爸说了吗?”

  谭小飞烦躁地别过脸,又被张晓波扳回去,这才说,“他让我快点出国。”

  “你别动。”

  张晓波从桌子上拿起电动剃须刀,捏着谭小飞的下颌给他刮胡子。谭小飞垂眼看着他,下颌上麻麻的,刮干净的地方被张晓波用手摸了一遍,更麻了。张晓波放下剃须刀往外面走,谭小飞一步步跟在他身后,手上又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张晓波皱了皱眉,转过身把他的烟抢了扔了。

  “你的决定呢?”张晓波走到一旁要去开窗帘,觉得头有些晕,“出国?”

  “出国我就再也回不来了。”谭小飞说,“不要。”他的眼神变化起来,“你要我出国?”

  “我总是见不得你坐牢的。”

  “你是不是要我出国?!”

  看到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一把擎住他的手腕,他说张晓波,我撞死了人,你就要推开我?

  “你他妈在说什么!”张晓波抽出手说,“谭小飞,难不成你要我现在把警察带过来把你抓起来!”

  谭小飞说,“我早就知道你要推开我,你一直都喜欢Omega,和我不过是在玩!”他指着张晓波说,“那么多Omega,偏偏当初要来招惹我!”

  张晓波,“滚!你他妈的以为我乐意这样和一个Alpha搞?我他妈——”

  我他妈——如果不是因为是你——

  谭小飞勾了勾嘴角,冷冷地打断他,“是啊,和Omega牵扯不清的一直是你,张晓波,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张晓波看着他,看似点点头,突然一拳往他脸上砸了上去。

  张晓波一腔气血翻涌至心头,整个人被刺激得冲动起来。他在谭小飞的目送之下下了楼,一把掀开车库里用红色天鹅绒罩住的恩佐,提着手上的尖棍刺在车门上,从左往右划了一道。保安从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时候,张晓波已经扔掉棍子走了出去。

  谭小飞看到车的时候眼睛烧得通红,他在这一道决绝的印子里露出藏在暗处的惊慌来。龚叔派人看在他的小区门口,不让他出去。龚叔也看了监控,他说,“这不是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小子吗,他划了你的车?我去把他找出来。”

  谭小飞知道龚叔的手段,急忙拦住他,“你知道恩佐对我意味这什么,你让我去找他……我一定回来。”

  龚叔没法彻底拒绝他,勉强同意了。

  谭小飞跑到张晓波家里去,他要告诉张晓波你划了我的车,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别想着他可以甩脱他!

  但是谭小飞没见到张晓波,他见到了张学军。

  张学军提了个鸟笼等在门外,谭小飞张了张嘴,还是喊了声六爷。

  张学军抬起眼皮问,“听谁说的?”

  “晓波。”

  张学军深深地看着谭小飞,“你进来,我这里有些白酒,你陪我喝。”他在圆木桌上摆了两个酒碗,“你是第一个陪我喝酒的年轻人,别的咱们也不扯掰了,你就说说晓波为什么要划你的车。”

  张学军说撞死人就要付出代价,这是理儿,晓波为了你可以不懂事,你呢?

  谭小飞说,我只是喜欢他,不想走。我……

  张学军看着他说,你留下来不该是这个原因,你要好好想想,你该为什么留下来。

  谭小飞沉默片刻,站起身敬了六爷一杯酒说,我也不要什么了,你别跟晓波说我来过。

  张晓波睡了一场大觉,头晕眼花的,一觉睡到晚上才舍得睁开眼。霞姨给他熬了碗粥,他囫囵着吞下后才觉得好一点。张学军看他把粥喝完了才同他说,“小飞那孩子来过。”

  张晓波怔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学军看着他说道,“要不是你没种得倒了,我真是要揍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说你好好的,去划人车干什么?”

  张晓波抹了抹嘴角,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说,“您甭管。”

  他一时火气上头,忍不住就下了狠手。

  张学军瞧着他说,“小飞那孩子心眼子不坏,你没事折腾人家干嘛呢?”

  张晓波梗着脖子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的错?”

  张学军说,“小飞比你看得明白,他不要你什么,你要是好了……给人道个歉去,别欠了人家。”

  张晓波一边起床一边穿衣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作停下,他说话的时候尾音在颤,“张学军,你也觉得我和他没可能的是不是?”

  张学军幽幽地说,“你们在一起,拿什么过日子呢?”

  张晓波从床下跳下来,梗着一口气喊,“拿命!”

  他又敲开了谭小飞的家门。

  谭小飞看着他,张晓波一手撑在门上,眼里藏着看不清的情绪。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门被张晓波一手带上,谭小飞被他恶狠狠地抵到门上。张晓波用手按住他的腰,贴着谭小飞的身体说,“你去找过我?张学军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谭小飞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说,“你划我车的帐还没算完,你质问我?”

  张晓波冒出一股邪火来,抬起头揍了谭小飞一拳,谭小飞往后退了几步,张晓波又贴住他,两个人顶到落地窗旁。谭小飞看不透张晓波的态度,等他发觉不对时手上一凉时,手腕已经被牢牢地铐在了窗旁的木头架子上。两个人被透白色的窗帘围起来,黑夜里有零星的灯光,透过玻璃笼罩在他们身上。

  张学军铐过张晓波的铐子,现在被用来对付他。

  谭小飞喘着气,身后被撞得钝痛,他用力挣了两下铐子,眼神里染上戾色,张晓波平静地出声阻止他。

  “你要做什么?”

  张晓波垂下眼,抓住谭小飞没被铐上的另一只手,“我赔你车。”

  谭小飞反抗得厉害,张晓波直接翻身坐到他身上去,尾骨触到他裤链下鼓起的一团。他用吻堵住谭小飞的挣扎,沿着谭小飞的眼睛吻到他的锁骨,一边后退一便用手去解他的裤子。手指隔着布料摩擦撩拨着身下的性物,熨帖着布料热起来。

  谭小飞倏然哑了声,尾音随着红起来的眼眶颤起来。他的身后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又冷又热。

  张晓波跪在谭小飞的腿间,隔着内裤低下头舔湿谭小飞的下体,舌头沿着布料描摹出肉棒的形状来。谭小飞半勃的性器被他从内裤里掏出来,扶在手心里。张晓波低下头顺着龟头含进去。用嘴上下套吮着,性器被他舔弄出的声音来。

  谭小飞用手去推他,张晓波也不躲,舌头反而越发用力地套弄着顶冠上的敏感带,谭小飞低低地吸气,手指插进张晓波的头发里。张晓波的唾液很快把谭小飞的阴茎整个弄湿了,挺在手里又湿又烫。他嘴里都是谭小飞充满腥气的欲望,Alpha充斥着压迫的味道让他舌头发麻。他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腰腹泛起潮红,俯身在谭小飞的脸上掠过,啄下一片吻。

  张晓波喘了口气,谭小飞用另一只手去推搡他,张晓波把他的手抓在自己的腰上,大声喊了句,“别动!”

  张晓波叉开腿跨坐在谭小飞的身体两侧,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润滑油,拧开瓶盖后倒在自己的背后,寒凉的液体沿着他的腰部流下去,立刻淌湿了他一大片屁股和臀缝。谭小飞抓住他的腰的手用力到发白,箍得张晓波腰身发疼,奈何他被张晓波死死卡着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晓波往自己的后穴里送了两根手指,艰难地扩张着。

  谭小飞明白他要做什么,眼底渐渐盛满怒意,喝他,“张晓波!”

  张晓波听见他的怒气,反而捂住谭小飞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模样。

  张晓波撑着手臂贴住他的身体,赤裸的下身和谭小飞挺烫的肉刃碰触着。谭小飞纵然被情欲逼着跑,此刻也急了,扭过脸去躲张晓波的手。

  张晓波寸步不让,伸手扶起谭小飞火热的阳具,然后他咬了咬牙,抬腰将性器抵在穴口边,龟头在穴口外围缓缓研磨了两圈,他吸了一口气,将龟头正抵穴道口。他提腰坐了下去,粗硬炽热的肉刃一寸寸碾开着他的紧窄脆弱的穴道,研磨着肉壁一直顶到他的身体的最深处。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往下坐,臀瓣强烈的垂坠感和扩张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抓着谭小飞手臂的力道越发得紧。

  虽然做了些准备,但被谭小飞粗粝的阴茎贯穿还是让他疼得哆嗦,温度像火烧一般烫着他的肠壁,黏膜似乎都在沸腾着。张晓波用力地掐着谭小飞的腰,卡在喉咙里气息让他呼吸困难。谭小飞被张晓波狠狠压着,那话儿却忍不住要往他身体里面送。浓烈的欲望顶在张晓波的身体里,龟头顶到最深,操到张晓波的软穴上,让他始终紧绷的肌肉一下子失了力道。性器就这样结结实实地陷进他的身体里,疼痛往他的四肢百骸里散去,后穴被肉刃完美撑开,穴口轻微的翕动都呛着疼。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谭小飞话里带着颤音,想要推开张晓波又怕伤到他,几乎不敢动,怒气和欲火又要将他烧起来,“我忍着没碰你,不是让你这样来糟蹋自己的!”

  张晓波俯身亲他,把勉强忍住的呻吟含进他的嘴里。

  他下身的动作因为穴口被完全撑开的痛苦而顿住,适应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提腰上下挺动起来。谭小飞的肉刃顺着他的动作将穴道捅刺得火辣辣的,肠肉又红又肿。他动作有些不管不顾,对自己心狠,凶刃蛮横地刮着他的直肠,肠壁痛到发麻,血从里面渗出来,又被自己撞进去。

  张晓波咬了咬牙,单手手掌贴着落地窗的玻璃,他们的下身被窗帘遮住一些,上身却完全暴露在外。张晓波平静地回答他,“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算什么糟蹋?”

  谭小飞胸膛起伏得厉害,张晓波抓住他的手,强迫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谭小飞不敢乱动,鼻腔里都是血腥气,张晓波撑在他的身侧,疼到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鼻息温热地喷在谭小飞的颈间,谭小飞扭过脸不看他,气息不均道,“我要是早知道你现在这样,早就把你上了,何必忍那么久,张晓波,你他妈的到底明不明白,我——!”

  “你又不敢。”张晓波闭上眼睛,冰凉的鼻尖点到谭小飞的脸上,命令他,“在我身体里成结。”

  这话说得又潮又野,谭小飞的凶刃在他体内胀大几分,张晓波的额角滚下汗,顺着脸颊从他的下颌滑落。

  谭小飞的手被张晓波死死按着,张晓波身下痛到极致,冷汗浸透了他整个背部,却仍是强迫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坐到最深,坐下时他叫声里含着隐忍的痛苦。谭小飞的手臂硬生生地被他掐出了几道鲜红的血印,他慢慢颤抖起来,喝着张晓波的名字,几乎绝望,“你干嘛要——”

  张晓波深深地看着他,不回答他,硬挺的阳具在他的体内进进出出,穴肉被磨得红肿脆弱。

  性器又在他的身体里抽送了几十下,他喘着气发出轻声呻吟,肉刃刮蹭着肠壁,让人止不住地想逃。张晓波死死压着自己,伸出手去摸他们交合的地方,刺激着谭小飞的根部,他埋在谭小飞的颈间说话,汗水滴落进他的衣领里,他用发着抖的声音轻声说,“谭小飞,你快射……我不行了。”

  谭小飞在他的刺激之下做出了成结的反应,张晓波辛苦地哼出声,肠壁夹得越发用力。肉刃脉动的频率加快,已是要射的边缘。张晓波低下头去吻他,得到的回应是谭小飞恼人的怒气。谭小飞用力地咬他也不在乎,他早就疼到脑仁突突作响,大腿内侧近乎痉挛,也不在意嘴上那几口血。他们最后的吻里都带了血气,两个人都有些猖狂。

  张晓波最后低声求他,谭小飞克制不住,用没被铐的手去推张晓波,被张晓波狠狠地按了回去。几下争动中性器动作得愈发厉害,情欲包裹熨烫着他,他控制不住从性器根部卡出肉结,狠狠箍住张晓波身后的穴口,像野兽交媾,将猎物禁锢自己的身体里,让其动弹不得。张晓波在谭小飞成结的瞬间抑制不住地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虚软地在谭小飞身上苦苦支撑自己。

  张晓波眼眶疼得发红,大口地喘着粗气。谭小飞被他的叫声喊得心口一紧,越发用力地搂住他。初尝情事欲情汹涌,谭小飞射精的时候张晓波撩开他后颈处的发,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强迫他低下头。他对准腺体笨拙而坚定地地咬上去,谭小飞瞳孔一缩,立刻下意识地剧烈挣扎起来,张晓波牢牢地固定着他,毫不犹疑地将自己的信息素送到他的体内。

  强烈的、凶猛的信息素剧烈地拍打着谭小飞的所有感知,Alpha的信息素交缠在一块产生严重的角力与反抗的压迫,与此同时他的精液射进张晓波的体内。谭小飞睁着眼,抓着张晓波腕骨的手无力垂落,陌生而强烈的快感将他带上别无所有的高潮里去,忍不住呻吟出声。

  谭小飞喉咙一紧,忍不住骂出脏话。

  张晓波标记完谭小飞,抬起头看着他,眼角湿润,眼眶泛红,倔性从眼眸深处溢出来,像个狼崽子。谭小飞的性器仍然在温暖的肠壁内微微搏动着,白浊一股股送进他的体内。Alpha成结后会锁上几个小时,张晓波两腿大张地跨坐在谭小飞的两侧,阳具狠狠地塞在他的身体里。谭小飞闭着眼睛喘气,“你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之后都站不起来。”

  张晓波趴在他身上,疼的无力动弹,“我不能走,那你走。”

  两人的信息素依旧在对撞着,致命的酥麻感让人没力气动弹。可谭小飞还是觉得张晓波烂透了,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戾气,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透进骨子里的厌倦。谭小飞睁开眼睛,偏过头望向身后灯光照射的高楼。他甩开张晓波的手说,“你怎么能现在标记我?谭小飞不会让我待在国内。你就那么想让我走。张晓波,你妈也是被车撞死的,我他妈就是个杀人犯!你就一定要这样让我走?!”

  Alpha被标记,是将禁忌的关系放在人前任人指点的错误,至少在国内这种关系还远没有国外可以光明正大地被承认。谭军耀必然不会把他被标记的Alpha儿子放在国内任人指点。谭小飞想明白的时候就像是被张晓波抽了一个耳光,他被张晓波用这样的方式推开,连恨都化为了没有退路的绝望。

  张晓波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路,一旦跨出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

  他跪坐在谭小飞的身上,手指抓着谭小飞的衣服,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而愈发用力,吃力到骨节泛痉挛。他生硬地止住谭小飞的话,嘶哑着声音说,“别这样。”

  心头漫上退无可退的绝望来,张晓波闭上眼睛。他说没事,你的罪我背一半。

  “欠你的都还给你。”张晓波低着头将腺体摆在谭小飞的面前,“给你。”

  谭小飞怔怔地看着他,两个人仿佛相拥着从数不清的高楼上头往下坠,耳边响起飒飒的呼啸风声,刺得人心寒凉,仅剩的温存却是彼此伤害。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张晓波,你这是要跟我两清的意思?

  张晓波不吭声。谭小飞所有压抑的情绪完全碎开,他忍不住大骂,“嬲你妈,你他妈真招人恨!”

  结解开后,张晓波从谭小飞身上起来。

  他在谭小飞面前一件件地穿好衣服,张晓波看着他说,“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谭小飞想起张晓波曾经对他说,我要你,别走。可现在张晓波放手让他走,多用力。

  特仑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半开的房门外跑进来,咬住张晓波的裤脚不让他走。

  谭小飞说,“我带不走它,你如果还喜欢它,就带走它。”

  七年后,夏。

  张晓波开了间小酒吧,主桌摆着张铺了虎皮的太师椅,椅子都是长条凳,门口儿挑了一块匾,刻上了仨字儿,聚义厅。全是按着张学军的意思来。张晓波玩了几年的音乐,一直到张学军心脏出了问题,这人死命地拼着一口气也不愿意做手术,霞姨和他都拦不住。只不过他临走前握着张晓波的手说,以前你和谭小飞的那一段就算了,以后别走弯路。想让你抱个大胖孙子给我看,可惜瞧不见了。张晓波握紧张学军的手说,你也就一张嘴利索,要你做手术怎么就怂了。

  张晓波其实没见过张学军多么牛逼轰轰的样子,小时候张晓波觉得张学军是个犯事儿的,间接害死了她妈。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张学军了,可在生死面前他又落了志气。张学军看张晓波握着他的手忽的砸下泪来,心里发着酸,他说波儿,你长大了吗?

  张晓波知道自己不算个好人,向来最自私不过。

  他说张学军,我知道不对,可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没把我教好,怪谁呢?

  特仑苏从张晓波的的脚边窜出来,哈喇子吐了一地。

  弹球儿突然打碎了一叠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一路,张晓波转过头去看到弹球儿手忙脚乱地捡着随碎片,怒骂,“弹球儿,你再砸,你再砸响点,工资还想不想要啦?!”

  弹球儿讷讷地捡起碎片,“刚刚走进来的人,好像谭小飞的啊。”

  “不可能。”张晓波手上的杯子一顿,眼睛也不眨地说,“你一定是看错了。”

  “有酒吗?”忽然有人在张晓波对面坐下,张晓波愣愣地看着他,对面的人摘了帽子说,头上顶了个板寸,眉眼鼻梁愈发锋利。

  “你……”

  “我来相亲。”谭小飞又问了一句,“有酒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能够灌倒你的人。”

  这着实算不上前戏,张晓波知道疼,也知道还有更疼的等着他。坚硬火烫的性器抵着他的穴口,仅仅三根手指也还比不上谭小飞的尺寸,他反射性地想要往后逃,被谭小飞按住了肩,慢慢地捅到了最深。谭小飞的性器埋在他的身体里进退两难,他个人都不管,谭小飞看着张晓波一边捅一边越来越红的眼睛,感觉自己身下那话儿越来越硬。

  张晓波酒后被挑起的欲望给疼软了,却又不能合上腿,谭小飞用膝盖压住他左边的那条腿,摁在床单上固定着,用手抱起他右边的腿,他的身子被他搂着,阴茎在身体里变了顶弄的方向,谭小飞开始抽送起来,张晓波只能虚虚地搂着他的脖子,让自己被带起来,被谭小飞的性器一下下颠送着。

  谭小飞问,“疼不疼?”

  可疼了。张晓波说,“轻点。”

  性器深深地往前一顶,张晓波弓起腰身,肉刃囫囵着给捅了进去,吃了肉,软肉陷进去,肉刃和臀肉贴合的地方一点空隙也没有,谭小飞在张晓波身上不动作了。谭小飞抓着张晓波的手,手上用力,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七年了,张晓波。我总是恨你。”

  谭小飞按着他,不让他动,肉体贴合着,张晓波的手放在他背后,任由谭小飞胯下的凶器贯穿自己,他睁着眼睛,却没对上谭小飞,而是看着头顶吊着的那盏灯,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说不出是灯光的影子还是自个儿疼出的水光。

  可是最后,张晓波还是把这两个念头压了下去,手指插进谭小飞的头发里,把他的头发揉乱了,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任由自己不受控制似得同谭小飞说。

  “标记我。”

  张晓波紧抿着唇,头发被汗弄湿了,谭小飞把他推回床上,拉起他的一条腿折到胸前,抓住他的脚踝,张晓波红着眼睛,低喘化为一阵阵的闷哼,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凌乱地划着,被谭小飞抓到胸前。最后受力的方式被剥夺,张晓波紧紧盯着谭小飞的眼睛,汗水滑到眼睛里,一阵酸涩,他才闭上眼睛肯定地说,“要我。”

  侯小杰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会和谭小飞在一起。”

  张晓波说,“你听谁说的?”

  “小飞说的啊。”侯小杰摸摸下巴,“你七年前就把他标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张晓波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三年前回国的时候,哦对了,他回来之后自首了,后来被判了三年。”侯小杰看着张晓波变色的表情,奇怪道,“连我都知道,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张晓波突然往外跑,谭小飞刚好推开门,和他撞了个满怀。

  张晓波喘着气,眼眶渐渐红起来。

  他说谭小飞,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谭小飞说,你为什么又骂我?

  张晓波想了想说,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