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之后, 陈星格才舒了口气。
一门之隔，陈星格也不怕叶父听见，拍着叶焰的肩膀就说, “你看，问题不大。”
叶焰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愣愣的让陈星格抓着他往前走。
陈星格眼看着这人就要撞墙了，手上一个用力才拉回来。
“怎么了？”
叶焰回过神来，眼睛看着楼下的某处, 又像是在回忆, 最后才吐出一口气, “你知道么？”
“嗯？”
“他从来没肯定过我。”
陈星格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道：“毕竟是你爸。”
叶焰没说话。
他习惯了老爸从来没出现的好脸色，习惯了默默顺从。
我知道。
这三个字从老爸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叶焰都觉得不可思议。
叶焰下意识的朝陈星格看过去。
陈星格感受到旁边的视线，转过头跟他对视, “怎么了？”
叶焰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不是因为陈星格。
叶焰喊了一声，“星哥。”
“啊。”
刚准备说些什么，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父站在屋里, 依旧板着脸。
“做了你们的饭。”
·
吃了饭之后陈星格才回了家, 叶焰想出来送结果被陈星格摁了回去。
“跟你爸聊聊。”
叶焰：“你呢？”
陈星格看着叶焰继续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趁着今天有这个机会，跟你爸好好说一下啊，我觉得你爸应该挺关心你的。”陈星格摸了摸鼻子, 关于家庭的事儿他其实没多少资格插嘴，自己家里的事儿还没弄明白。
“可能用错了方法, 他犟你也犟。”
“你这会儿突然像我长辈了。”叶焰说。
“我本来就是你长辈。”陈星格说，“叫哥。”
叶焰一点儿没犹豫：“星哥。”
“你去找我之前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陈星格问。
叶焰想起那会儿老爸刚看到那几张照片的时候，质问他怎么回事。
那大概是第一次超出老爸的控制，第一次跟老爸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喜欢他。
“说让他别给你黑卡。”叶焰说。
陈星格笑了笑，“滚。”
“对了。”陈星格想起来什么，“你现在还写日记么？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写日记了，我见你的时候你就拿着个日记本在那儿写，还不让我看。”
叶焰：“……”
确实有这事儿。
“现在还写么？”
叶焰：“不写了。”
“是不是被我说的不写了？”陈星格笑了笑，“怎么办？我好像知道了你好多小秘密。”
叶焰凑了过去，接了一个今天以来的第一个吻，然后说：“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直到叶焰的嘴唇落下来的时候，因为紧张而跑没的思念好像才找到回来的路，分开的时候陈星格像没亲够似的舌头又追过去舔了下叶焰的唇。
陈星格想到今天的照片，问道：“那个金链子手里的照片得拿回来吧？”
叶焰点了点头，“我爸已经派人去了。”
“叔叔怎么收到的照片？”
“估计也是金链子发的，目的是让我爸生气，好把你甩了。”
陈星格听完乐了，“这人是不是还活在霸总剧本里？”
跟叶焰说了几句话之后外面刮了阵风，陈星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真不用送？”
“今天不用。”陈星格说，“而且有你家司机呢，去找你爸。”
“好的儿子。”
“滚。”陈星格笑了笑。
·
车停到日出胡同口陈星格就叫停了，里面开不进去，开进去了估计也绕不出来，陈星格下了车。
外面已经黑透了，陈星格下了车之后顺着路往回走，刚走到楼下手机响了。
陈星格掏了出来，正打算感叹一下男朋友竟然跟自己如此心有灵犀的时候，才发现来电显示不是叶焰。
没备注，但是号码陈星格到现在都能一眼看出来。
是老爸。
就算是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老爸也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为数不多的联系仅仅通过老妈，虽然每次都是无休止的争吵。
陈星格看着来电显示，铃声很吵，但是手指依旧没有移动到接听键上。
他不敢。
今天那个金链子说的是真的，老爸老妈肯定是碰着事儿了，而且这个事儿还不小。
能到什么程度呢？
陈星格看着这串电话号码。
离婚？
电话响了两分钟，直到自动挂断，陈星格一直在外面站着，胡同是个风口，两边的老北风差点儿把他送走。
脑子里却全是刚刚闪过去的那两个字。
即便自己已经离开家很久，但是外界口中，自己依旧是那个令人羡慕的爱情结晶。
唯一变化的是现在这个羡慕前面可能需要加个双引号。
脑子很乱，所有的事情都交织在一起，从叶焰家里出来之后开始，直到走到这里，努力维持的那点儿好心情一点儿都没剩下。
上了楼之后陈星格把自己的卡找了出来，做主播的积蓄都存在这里。
不够。
陈星格往床上一瘫，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儿。
·
老爸还在屋里，叶焰知道那是在等他。
进去还是不进去已经犹豫了十分钟。
有些事刻在骨子里十好几年，改变总是很难的，但是陈星格临走前说的，好好谈谈。
叶焰站了起来，进去之前给陈星格发了条消息。
-我去找我爸谈谈了
那边没回，叶焰没再看手机，放进兜里之后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面传来声进。
推开门的时候老爸站在桌子边上，摊开的纸上是写好的字。
老爸喜不喜欢练字他不清楚，但是每次只要叶焰回来看到老爸的时候，他就是在练字的。
应该是喜欢的吧？
叶焰喊了声：“爸。”
老爸没扭头，盯着字看着。
过了好久之后才开口：“过来看字。”
叶焰愣了一下，没弄懂老爸这是想干什么，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了之后才看到老爸的字写的是什么。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叶焰突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他之前一直没看过老爸写字，平时写的那些规规矩矩，都是些修身养性的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格格不入的词儿。
还是游戏里的。
“你之前在做游戏主播？”老爸开口。
叶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这句话是不是在自己直播的时候老爸看到的，叶焰现在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儿他一直没告诉过老爸，打游戏只是个发泄的方式，他也并没有沉迷，最近一次的直播好像还是在年前。
“喜欢打游戏？”老爸问。
叶焰摇了摇头，他的确没多大兴趣，也不是非打不可。
老爸没再说话，把字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又重新铺了张纸开始写。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叶焰想拿出来看下是不是陈星格，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拿。
老爸磨墨的手停了停，朝叶焰这边看了眼。
“什么时候开始的？”老爸问。
叶焰捏了捏裤子的兜，“年会那天。”
问完这句话老爸又开始低头研磨。
“你恨我么？”老爸突然问。
叶焰伸到兜里握住了手机，“一开始恨。”
“因为我束缚了你？”
“嗯，有些时候我会喘不过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您才能满意，一开始我会去猜，但是后来我不想猜了，但是他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叶焰说，“一个人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就要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陈星格？”老爸问。
“嗯。”
“该做的我会做好，但是我希望您这次能尊重我的选择。”叶焰说，“他就是我的选择。”
“你那个什么娱乐公司，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焰一下愣住了。
·
陈星格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到了很多之前很多事，老爸老妈，紧接着就是各种镜头，老妈地下恋情，老爸公司倒闭，没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儿在梦里上演了好多次。
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跟打了一架似的疲惫。
手机屏幕还亮着，跟叶焰的聊天框还在。
昨天叶焰发完那句话之后就没再发过来消息，应该是在跟他爸谈话。
陈星格回了条消息。
-昨天睡得早，太累了，谈的怎么样？
那边没回复，倒是另外一个人突然狂刷消息。
还是梦境的管理。
因为昨天那事儿，陈星格见了管理的头像就觉得一阵头大。
点开对话框之后发现对方连发了好几条。
-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你要火了！！！！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来公司签合同！
-[文件]
-你看一下，这是内部拟定的培养计划，挑选有潜力的主播专项培养，直接内部造星，你被选中了！！
陈星格一下被震清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
点开管理发的文件，刚扫了一眼他就确定了。
这是叶焰做的。
陈星格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个造星计划，你弄的？”
叶焰那边像是在跑步，耳边还带着风。
“不是想演戏么？”叶焰说，“没公司怎么行？”
“所以您就自己开了一个？”陈星格差点儿破音，“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儿花去了？你知道运营一个娱乐公司需要什么多大财力？你这么任性你爸爸知道么？”
那边像是在笑，“我爸知道，他还给我赞助了。”
“不想让你签别的公司。”叶焰说，“潜规则的话也只能我来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