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焰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
从小到大他收到过的告白很多, 男的女的都有，为钱的，为名的, 为人的，各种各样。
什么你好帅啊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帅哥玩不玩……
没一个人告白的时候用可爱形容他的。
叶焰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自己哪儿可爱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叶焰翻了个身冲着陈星格，这人已经转过身去了，留着个后背给叶焰。
两个人之间的空地都能再睡下一个人。
叶焰向来没什么犹豫，直接开口：“再说一遍。”
背影没动。
叶焰又说：“别装睡。”
装睡的陈星格：“……”
他的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 翻了身之后就没睡着。只能闭着眼睛躺着。
刚才的话说出来之后陈星格脑子很乱。
说出来和只是放心里想想完全不同, 不管叶焰听没听见, 在自己这里, 都已经把这些事情坐实。
也许刚才只是发泄一下，但这个发泄却没打算让对方听见。
结果他听见了。
陈星格不知道现在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起来直接破门而出狂奔二百里以示尴尬。
“算了。”叶焰突然开口。
晚上很安静，陈星格耳边只剩下了心跳声。
还有叶焰那句算了。
什么算了？
怎么就算了？
他好不容易喜欢个人还没回应呢就算了？
这个意识还没从脑子传递到肢体上那边就已经有了动作。
背后像是有东西靠近。
陈星格整个人都是僵的。
叶焰往前挪了一步, 把之前空出来的地方填满了。
陈星格彻底装不下去了。
“操……”
俩人离得近，陈星格缩成一团埋进被子里的时候，轻轻一弯腰就碰到了身后的叶焰, 又像触电般慌忙撤开。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陈星格闷在被子里说。
黑暗中, 陈星格压根看不见叶焰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中判断出来叶焰在笑。
“我不知道。” 叶焰说，“猜的。”
陈星格：“……”
“现在醒了。”叶焰又问, “要聊聊么？”
聊什么啊？
聊他深夜告白的心路历程么？
整个对话都显得格外诡异。
陈星格有点儿沮丧，虽然对这件事情没报太大希望, 但是也不是没想过那种浪漫的告白场景，什么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之类的。
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给毁了。
“不想聊。”陈星格闷着头说话。
“哦。”叶焰倒也没强硬，“那睡吧，别蒙着头, 不呼吸了？”
陈星格突然很不爽。
这种不爽来自于各个方面，他理不出头绪，但是知道肯定跟叶焰有关。
这人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让他别蒙着头睡觉。
陈星格掀开被子的时候大概是没料到能有这么大动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有点儿反应？”陈星格很烦躁，虽然这种时候不该对叶焰发脾气，但是叶焰的这种态度让他感觉就是不爽。
老子不爽了你看到了没？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陈星格发完脾气立马蔫，这句话说的格外没有气势。
甚至还有点儿……可怜？
叶焰跟着坐了起来，倚在床头靠着一个抱枕，下意识地相去摸烟，不过忍住了。
“没听太全。”叶焰说，“要不你再重新说一遍？”
这句话给两个人都留了余地，但陈星格却觉得格外刺耳。
他大概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
自己在这儿脑补了一系列地凄美爱情故事，结果到了对方这儿，就剩下一个没听清。
凭什么啊？
凭他喜欢这人么？
起床跟走了个过场似的，陈星格连话都没说几句就又躺下了。
去你妈的爱咋咋地。
“好话不说第二遍。”陈星格依旧背对着叶焰，“自己慢慢想去吧。”
身后没了动静。
陈星格说不上来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本来应该爽的，结果也没体验到。
就是郁闷。
这种放在小说里面估计都已经干上了的情节居然也能让他搞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陈星格以为这件事就已经这么过去了，身后的叶焰才开口：“要摸一下么？”
陈星格：“？？？”
什么玩意儿？
还没等陈星格反应过来，叶焰的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握到了陈星格的，随后拉着手从腹肌往上。
“我没喜欢过人。”叶焰说，“不知道喜欢什么表现，也不知道现在这份感情里包不包含喜欢，但是，你说的时候，这里跳的有点儿不正常。”
屋里很黑，陈星格的手臂拧着弯，却也还是感受到了叶焰的心跳声。
很快。
快赶上自己的频率了。
陈星格手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跟叶焰的胸膛贴着，摸到他的心跳。
从砰砰声在耳边响起来后，刚才的不爽立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砰砰砰。
叶焰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
操……
这人能不能说清楚？
说清楚这么难么！
这人……刚才那意思是他想的那意思吧？
操到底是不是啊！
陈星格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感觉咕嘟咕嘟的在冒热气儿。
烧的他整个人从头烫到脚。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这也太不浪漫了。
陈星格缩回手的速度很快，快到叶焰都还没把话说完。
“你等会儿……”陈星格重新坐了起来，“你刚才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叶焰不答反问：“你想的什么意思？”
“就那什么，你对我……不是，我那什么你，你……”陈星格觉得那两个字跟烫嘴似的说不出来，整句话里都没什么让人听得懂的字眼。
喜欢。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是这个意思么？
陈星格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找不着方向，乱的不行。
心里却一点点的在升腾。
马上就要炸了啊。
“嗯。”叶焰没再难为他。
陈星格只觉得自己心里轰的一声。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有点儿想哭。
没出息啊。
在叶焰没说出这些话之前，他预想了很多被拒绝的场景。
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收不到回应，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对这段感情抱多少希望。
因为很多次的失败已经告诉了他，你越期待这件事，那到最后你越失望。
就像之前每次过年的时候他期望一家人吃饺子一样。
失望攒够了才不会抱有期望。
可陈星格还是期待着什么。
这大概是第一次，自己给出的感情有了回应。
陈星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陈星格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
“哪儿奇怪？”
“我跟你……那什么，就刚才说的那个x……”陈星格x了半天没x下去，“操，我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紧张，喜欢两个字都变得格外敏感。
“喜欢。”
“操。”陈星格还是没忍住，在叶焰说出喜欢的时候一头再次扎进了被子里。
这一起一落的，非常之迅速。
眼泪几乎是一点儿没犹豫的流了出来。
委屈，不安，害怕，在这会儿突然找到了爆发口。
叶焰的手覆上陈星格的头，轻轻揉了两下松软的头发，“哭了？”
“滚。”陈星格闷在被子里说，哭腔都没盖住，“你才哭了。”
叶焰难得的没再怼他，“嗯。”
叶焰没再说话，陈星格趴了一会儿等想哭的冲动压了下去才抬头，幸亏屋里是暗的，叶焰看不到陈星格发红的眼眶。
陈星格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才说：“妈的，太突然了。”
叶焰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个，笑了笑，“那你再准备准备，刚才的话重新说，我当没听见。”
“好。”陈星格说，“我再准备准备，不过不是今天。”
叶焰：“？”
“过两天的梦境年会你跟我一起去吧。”陈星格说，“穿好看点儿，老子要表白。”
这种霸气的宣言，一点儿都不像刚才窝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小可怜儿。
叶焰没想到刚才那番话是这个效果。
不过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陈星格在这方面简直每次都能让人出乎意料。
“现在呢？”叶焰问。
“现在……”陈星格说，“忍着。”
叶焰笑出了声。
“我忍着。”陈星格觉得刚才说的不太准确，又补充了一句。
补充完觉得还不如不补充。
说的这是什么话？
搞得跟自己多急似的。
“你笑屁啊？”陈星格啧了一声，说完就泄了气，“算了，笑吧，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陈星格你在说什么？！
你就这么放弃治疗了！
叶焰笑不下去了。
陈星格那句话跟有什么魔力似的。
他不是没听过别人夸他好看，但这句好像跟以前听到的都不一样。
是……男朋友夸的呢。
不对，还不是。
准男朋友。
还没跟自己表白呢。
男朋友。
这个称呼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叶焰觉得很神奇。
周围有点儿安静。
过了一会儿陈星格突然开口，“真的么？”
叶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
“真的。”
“没骗我？”
“没骗。”
“真的？”
“真的。”
“真没骗我？”
“……再烦拉黑了。”
陈星格睡觉不老实，完全没了刚才的僵硬，来回翻着面睡不着。
砰砰砰。
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不自觉的上扬。
下都下不来。
最后看着旁边已经躺平了闭着眼的叶焰凑了过去，小声说话：“叶焰你睡了吗？要不然咱俩先拉个手试试？”
叶焰眼皮动了动。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感觉到旁边的人在朝自己这边儿挪，手都快伸过来了又在半道停住。
“算了算了，忍住，忍住。”
叶焰心里笑着骂了句智障。
然后翻过身抱住了陈星格。
“你忍着吧，我不用。”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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