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元白耳边是司马致远与两个魂体轻声讨论案情的絮絮叨叨, 再睁开眼来,只见叶千罗还杵那里纠结,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墨元白从上首看下去, 轻声问道。

  “大人, 您要按个肩、推个背吗?”叶千罗突然抬头问道, 两眼弯弯。

  他一言刚落, 正讨论的三人都停下来, 吃惊地盯着叶千罗看,司马致远无奈地扶额, 准备抢救一会儿被墨元白扔出大厅的作死新人。

  墨元白迎上了叶千罗的目光, 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叶千罗梗着脖子等着, 眼睛盯着上首,队里正缺人, 他才不怕被墨元白捏死住香炉呢。

  “会么?”良久, 还是墨元白转开了视线。

  “怎么不会?不就按个肩吗?我……”叶千罗快步上前。

  墨元白抬手一拦, 冲司马致远看去:“司马,试试按摩什么感觉。”

  “啊?我?”旁边等着吃瓜的司马致远被点到了名,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惊悚。

  周大飞和范金山相视一眼, 均缩回了头,暗自庆幸自己是魂体, 不用享受这个待遇。

  “嗯。”墨元白又转头看向叶千罗, 催了一声,“还等什么?去。”

  叶千罗背着墨元白吐了吐舌头, 不甘不愿地走到司马致远的身后,伸出两手,动作似乎要掐上司马致远的脖子。

  “啊!一定很舒服!小罗, 呃……不用了,谢谢!”司马致远灵敏地往旁边一闪,委婉地拒绝了叶千罗的好意。

  叶千罗伸出去的手,空中急转,绕了个弯,摸上了自己的头发,尴尬地笑笑:“我……下值了。”说完,顶着其他人的戏谑眼光,仓皇出了无情殿。

  墨元白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叶千罗消失的地方,他朝司马致远看去,后者做了个揖说道:“大人,属下……不敢!这小罗也不知道何方神圣,人家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墨元白的额头突突地跳,伸手扶了扶,便支着头又不出声了。

  司马致远与其他二魂相视一眼,又继续低声讨论起案情来。

  无情殿一夜无事,到天亮时分,墨元白收了无情鼓,直接想去侦缉队,但鬼使神差地居然跑到了偏殿,去看看挂件干什么。

  他走到偏殿门口,抬手正要敲,便从里面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均匀绵长,是睡着的有节奏呼吸。

  他的目光沉了沉,慢慢转身离开。

  “大人,他……居然睡觉?”墨元白出了偏殿,司马致远迎了上来,不可思议地朝偏殿的门看了看。

  “嗯。”墨元白应了一声。

  他是多久没睡觉以及没见人睡觉了?

  “那我去叫醒他?今天不是说了开追悼会吗?”司马致远说道。

  “随你。如果你能叫醒他的话……”墨元白捏出了法门,先去了侦缉队。

  昨晚上,王局说要尽早开追悼会,追授他为烈士,把范金山的英勇事迹全局表彰,这不一大早,侦缉局找新队长的电话就催命似地响起。墨元白被王局叫到殡仪馆去主持旧队长的告别仪式。

  司马致远敲了足足半小时门,无情殿偏殿里仍旧毫无动静,打叶千罗电话也静音,这人起床气够重的?最后,他捏了个加热诀贴到门上,把偏殿内的温度足足加热了五十度,才把里面的人从床上赶起来。

  “小罗,你可……真是能啊!当着大人的面,还能睡得这么香?”司马致远对着穿睡衣、顶一头鸡窝的叶千罗哭笑不得。

  “怎么?无情殿不让人睡觉?司马,你的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笑!”叶千罗打了个哈欠,伸手扯掉了门上的符纸。

  “还不换衣服快走?今天队里事情很多!”司马致远看到叶千罗撕了符,却朝小厨房的方向走去,连忙催促道。

  “总要让人吃饱吧?白天我总是个人。”叶千罗转过头来说,“要不,一起?我多做一份早餐?”

  “你吃完赶紧过去帮忙!我先走了!”司马致远连忙告辞,再磨几,墨元白会杀了他。

  叶千罗极快地弄了点早饭吃完,换好衣服,开着车去侦缉局对面的酒店里,这才办了总统套房的退房手续。

  房间一直空那里,好,他的肉身不缺钱。

  “主子,您可回来了!”千面罗煞看到久违的叶千罗出现,便激动起来。

  “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记住,回去以后低调一点,向谁也不许透露我的去向。”叶千罗沉声说道,面上是尽是威严,一点也不像当挂件时候的唯唯诺诺。

  “主子,不用我给您看着车了?”千面罗煞滚地化成了一道阴影,却消失前多嘴地问了一句。

  “滚。”叶千罗周身弥上了黑气。

  地上那道阴影速度极快地原地消失了,没有一丝犹豫。

  等叶千罗赶到侦缉队里时,队里只剩下吴球球。

  “球球,今天都出外勤了吗?”叶千罗其实想问的是墨元白去哪里了,眼睛直朝队长办公室关着的门望去。

  “今天是范金山追悼会以及烈士追授仪式,大家都去了。”吴球球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耐心地对叶千罗解释。

  “那你怎么没去?”看到墨元白去了也不叫他,叶千罗的心便沉了下来,他几步走到自己的新办公桌前,气乎乎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今天崔映秋的两任金主要到队里来,司马安排我和你,留下来审他们。”吴球球也不恼。

  “司马说的?”

  “肯定是墨队说的呀!司马哪有这个权限?你看吧,小罗,墨队亲手进行教导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不论是侦缉队,还是无情殿。”

  吴球球的眼里那份羡慕不似做假,叶千罗很快便飘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捋捋询问的关键问题。”

  追悼会上,范嫂和范秀秀哭成了个泪人,局里的各部门都组织人来吊唁,还有社会各界自发组织的群众代表,灵堂里罗列着长长的两排花圈。

  没有遗体告别,灵堂正中,是范金山的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侦缉制服一脸威严。

  王局灵堂发言,概述了范金山的一生,并且追授他为烈士,号召全局向他学习。

  “老嫂子,这是金山的烈士证,请你收好!来,老嫂子,我扶你一起去金山的墓前走走。”追悼会结束,王局的眼里含着泪,将范嫂扶上局长的车一起向墓园而去。

  “我妈坐了局长车,我和墨哥一道?”范秀秀跑到墨元白身边,期待着盯着他。

  墨元白好看的侧脸停了停,打开车门先上了车,没有说拒绝也没有说好。

  “秀秀,和我们坐一辆车吧?”察言观色的司马致远及时喊住了范秀秀。

  “不了,我还是和墨队一起吧。”范秀秀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坚定地打开车门,钻进了墨元白的车。

  越野车马上发动,轰然一声,开出了殡仪馆。

  “唉……”司马致远看着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司马,你叹什么气?我要是个女的,也保准掉咱们队长的坑里……墨队长得比明星都好看……”周小飞侦缉车的副驾驶室车窗里伸出头来,朝司马致远说道。

  “哼,不知死活。”后排座上的南姐轻声说了一句。

  “堵着道了!”后车的何玉肖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司马致远赶紧开车走人。

  “墨队,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坐你的车……”越野车上的气氛很凝重,范秀秀咬牙先出声打破。

  “没有。”墨元白一边说,一边伸手按住了口袋里的烟盒。

  锁魂盒里一支烟的位置便是一个魂位,他出来的时候,应范金山所求,把范金山收了进来,此刻与女儿共处一车,烟盒震动不停。

  “那你……怎么把车开得这样快?吓死我了!”范秀秀清秀的面容皱成了一团,两手紧抓着车门扶手。

  “抱歉,习惯了!”墨元白的耐心一点一点耗尽。

  “墨哥……啊!”范秀秀偷偷看了看墨元白如画的侧颜,还想找什么话题说几句话,冷不防墨元白一脚油门下去,车加速往前,出口的话变成了惊叫。

  “司马,今天墨队怎么不对劲啊?车怎么开得老快了?就连号称神车手的司马,也跟得够呛?”周小飞紧紧盯着越野车,好奇地问。

  “墨队哪天开车不快?”司马致远脚下不松,加快了车速。

  正说着,何玉肖开车从后面超过了他们,一个加塞,车身一斜,加速赶到墨元白的越野车前面去了。

  “哇靠!何公子今天吃错药了?墨队的车也赶加塞?”周小飞吃惊地说道。

  周小飞疑惑不解,司马致远但笑不语,后排座上钱夜南的脸色沉了下来,华叔顾自己看风景,全然不参与他们的互动。

  范金山死无全尸,立得也只是一个衣冠冢。烈士墓前,一行人穿着黑衣、戴着黑伞立着。

  范嫂又哭得死去活来,范秀秀也顾不得墨元白,扶着母亲坐局里的车先回去了。

  “金山,你放心吧,局里会照顾好你的家人。”墨元白将打的黑伞偏了偏,轻轻推开烟盒的盒盖,范金山的虚影便出现伞下。

  “大人,秀秀年幼,她对您……您可千万别生气。”范金山一出现,就立刻朝墨元白道歉道。

  “她二十了。”墨元白冷眼看过来。

  “呃……”范金山还想再说什么,周小飞挤到墓前痛哭流涕起来,他便噤了声。

  范金山朝墨元白身侧的司马致远看去,后者朝他摇了摇头,他抿了抿嘴,便低下了头。

  “回队。”几人轮番到范金山的墓前祭奠了一下,墨元白便急急开车往回赶。

  这回,他开得飞快,没能让何玉肖加塞上,司马致远更是连越野车的尾气都没追上。

  队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几人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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