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件很好的事。

  我想着万一能派上用场呢,但我希望他永远也用不上这个。

  最后结果如我所愿。

  他没用上,我用上了。

  逼宫的前一天,我陪着夜铭一起去了郡主府后院,绕过木桩上拴着的一条‘老狗’。

  在得知,夜铭被安排领人夜袭皇城官员府邸,并且有可能还要拦截援兵时,我十分担忧。

  并且不想让他去。

  我认为我可以替他去,让他留在我的山庄里,那样会安全些。

  如果出了事,他也可以带着孩子跑。

  我已经告诉了绝尘山庄所有人,如果我出了意外,夜铭就是他们新的主子。

  但我们回去后,才刚进房间,他就把鞭子拍在桌上。

  “我一定要去,也只能我去,如果你拦着我,咱俩先打一架。”

  无奈,我想出了折中的法子。

  为了让他相信我不会冒险去长街帮他,我弄了两只都写着他名字的纸团。

  他展开纸团,松了口气,举起来让我做个信守诺言的人。

  我点头答应了,并且发了毒誓。

  “不信守诺言的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大小便失禁,不得好死并且不能入轮回,这样说行了吗?”

  “还少了一条,孤独终老。”

  “夜铭你真狠。”

  “老子这是为你好。”

  就这么定下了。

  临走前,他掐着我的脖子亲的又狠又急,我险些窒息。

  他说。

  “如果我回不来,你不要怪任何人,路是我选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要好好照顾儿子,那是你儿子。”

  我回他。

  “如果你回不来,我把他的肉一片片切下涮个肉锅,在你坟头尝鲜,我没吃过人。”

  他笑了笑,没有回话。

  他没跟我保证,说一定会活着回来。

  我心慌的手一直抖。

  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让人把孩子送出了城。

  “我之前告诉你们,如果我死了,夜铭就是你们新的主子。”

  “我现在再告诉你们一句,如果夜铭死了,孩子就是你们新主子。”

  没有人追问这话的意思。

  也不必明说。

  他死,我绝不独活。

  原本是让花娇带着孩子去城外,万一我们有个好歹,就让她带着孩子回蜀南。

  云姨在蜀南,我猜她能照料好这个孩子,也能教花娇如何隐姓埋名。

  但花娇不走,花娇说她没有亲人,一直把我当兄长看待。

  我要是不在了,她觉得活着没意思。

  我想起当初收留花娇时,她就几番要寻死,那就随她跟着吧。

  人各有命。

  处理好了山庄里的事,我就领着人往长街去。

  我看见夜铭站在长街上,满身浴血。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张扬而自信的。

  于是,我控制不住的冲了过去。

  他看见我的一瞬间,眼里是震惊和委屈,又有些松了口气。

  他说想亲我。

  他说他刚才差点死了。

  他说如果真的死了,最遗憾的事,就是死前不能再亲我一回。

  周围满是厮杀声,甚至有尸体倒下时,温热的鲜血洒在我的鞋面上。

  但我没有犹豫。

  我第一次,主动亲吻了他。

  平山王府的人提剑刺向夜铭时,我......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是真的。

  大脑一片空白,我根本想不起来会不会有危险,或者什么跳开躲剑,完美逃生。

  这些全都没有理智去想啊。

  我只知道,不能看着夜铭死在我眼前。

  于是,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我把他推开,自己退了两步,还是没躲开剑。

  被刺中后,我只是转头看他。

  我当时想,幸好。

  幸好被刺中的人不是他。

  我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扑过来把我接到怀里。

  余光看见那人又举起的剑。

  我想阻止,但急火攻心之下,彻底没了意识。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山庄的厢房里。

  旁边是夜铭急躁的声音,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不许哭!”

  “算了,你哭吧,大点声儿,你一哭他就心软,就能醒过来了。”

  我哭笑不得,只能轻咳一声。

  但旁边有个人制止了我。

  “喂,别咳嗽,你一咳嗽伤口就喷血,把我家白哥哥的衣裳弄脏好几回了。”

  这话说完,我才瞄到床脚有个红衣身影。

  还没细看,就瞧夜铭把孩子丢给乳娘,冲了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剑伤了肺部。

  白宸说,回命丹只能阻止我发起高热,补补心血,护住丹田。

  但伤了的肺部还是要好好休养的,至少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夜铭半跪在床边,拉着我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会白宸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模样傻的很。

  白宸说我醒了,命就保住了,只需好好养着,半个月不要下床走动。

  随后,他就被那个红衣裳的男子带走了。

  那人是安远侯小世子,叫钱怀瑾的。

  夜铭一直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絮絮叨叨。

  说伤我的那人被他杀了。

  说平山王所剩不多的下半辈子,都得在天牢里度过。

  说南清弦登基了,穿上龙袍那天威风的很。

  说登基大典那天,南清弦是拉着景钰的走,走完了数百道宫梯,站在高位。

  又说,当时就跟俩人在天地和万民的见证下,拜堂了似的。

  最后,他说。

  “要不是回命丹,咱俩再见面的时候,就该是在地府里。”

  这话的意思我知道。

  我要是死了,他未必会独活。

  我终于能相信,他似乎也是爱我的。

  景言卿和那位叫花铃的姑娘大婚时,全城都飘满了红绸。

  丝竹管乐热热闹闹的响了三天。

  夜铭跟我一起站在城墙上,看着迎亲队伍绕皇城三圈,才去公主府接人。

  我试探着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也一起办了婚事吧,喜庆。”

  他摇摇头,拒绝我。

  “不要。”

  我抿唇没说话,以为他反悔了,想着那天在马车上,他果然是哄我的。

  就听见他说——

  “这是他们的婚事,我自然不能委屈你借旁人的势,咱们下个月再办婚礼,把所有人都请来。”

  “喂,你不会嫌到时候场面没这个大,就不娶我了吧?”

  他说这话时,神色骄傲的就像是他娶我一般。

  但谁娶谁都不重要。

  我要跟小豹子成婚了。

  他终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

  《黎梵番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