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之妖宴>第55章 上山

  浮旬山是不去了,抱璞还远着。过了一夜,两人又上路了。

  一帆风顺。

  抱璞山虽然名扬天下,但是在山脚下往上看,与其他山峰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硬要掰扯的话,抱璞山山头圆润,墩头墩脑的,顶覆雪云,像是一位白了头的老人。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来过抱璞。”

  “是啊。”胡宴手搭凉棚,“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抱璞禁飞,试了好几次没飞起来,气得闹了一场,挨了狐母一顿打。”

  云从风噗地笑出声来。

  “别笑了别笑了,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胡宴半恼,“真就慢慢爬上去?”

  “我下山也是慢慢下的啊。”云从风蹲下身,往腿上系绑带,“山上虫子还是挺多的,蚂蝗也闹得厉害,你不捆吗?”

  胡宴嫌弃:“不捆。”丑。

  绑带绑好,云从风跳了两跳,活动一下准备上山了,他还点了雄黄,味儿大得很,雄黄对虫子不友好,对所有妖族也不友好,胡宴捏着鼻子,哼哼唧唧。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云从风心情很不错,几年过去了,山上的路径还是那么清晰,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走过、清扫,师兄师姐们还在,令人倍感亲切,脚步也愈发轻快。

  山路修得虽好,蜿蜒曲折,忽左忽右,还是费力气得很。胡宴一边努力跟上云从风,一边胡思乱想,当初他跟着狐母是坐轿上山的,除了感觉晃一点,轿子有点倾斜外,也没这么弯弯绕绕的。

  “累了吗?”走在前头的云从风忽然转过身问。

  “不累,不累。”

  跟云从风上一次抱璞,感觉去了胡宴半条命,爬山真的累人,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上来了,在下面等着不一样?书呆子还能在自家地盘上出事不成?

  他这样想着,前头的云从风忽的哎呦一声,打眼一看直接倒下去了。

  胡宴心一慌:“书呆子,你咋了?”

  “虫子。”云从风疼得吸了口气,“咬我脚脖子上了。”

  “那虫呢?”

  “跑了。”云从风拂平草丛,“还挺厉害,咬穿了,哎。”他解开绑带,脚踝两个对称的齿洞,汩汩地冒着鲜血,似乎没毒,却有倒刺,牵扯着伤口肌肉外翻,看着挺吓人的。

  “你这雄黄和绑带没什么用啊。”胡宴嘴上说着挖苦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先帮他点穴止住血,随即掐起水决清洗伤口,随身携带的一些零碎正好有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抹上,绑上新绑带就行了。

  “还能走吗?”

  云从风站起来,走了两步,尴尬地说:“好像不太行……”虫子咬得地方太巧了,故意让人走不动路似的。

  胡宴看了看他,咬牙:“没事!我背你!”

  不就背个人,他体力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虽然……虽然他已经很少干重苦力活了,平时都是靠法术解决的。

  云从风指路,又走了大半天,天色都慢慢黑下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雷声隐隐,风起林动,从山下吹下来的风又冷又湿,饱含着大雨将至的气味。云从风心中焦急:“先等等,放我下来。”

  “哎呦!”胡宴求之不得,放下云从风一屁股坐下来,焉焉的:“不走了?”

  “太晚了,今天是上不上去了。”云从风深呼一口气,苦笑:“是我拖慢速度了。”

  “啊,这个……”胡宴一时想不出话来安慰他。

  “先找个山洞暂住吧。”云从风四处看看,努力回忆,“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山洞的……小时候还玩过捉迷藏的——哎,你不用背我了,我现在好些了,趁雨下来之前找到山洞最重要。”

  话说如此,云从风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风越刮越大。云从风强撑着,山上的雨声迅疾而来,以铺天盖地之势把两人浇成了落汤鸡,虽然找到了山洞,浑身也淋得差不多了。

  胡宴搓起一把狐火,打了个冷颤:“书呆子,你伤口没事吧。”

  “没事。”云从风同样冷得直哆嗦。

  “没个屁,你脸都青了。”

  “我怀疑那个虫子有毒的,感觉没什么力气。”云从风□□,有气无力的。

  “先歇一会。”胡宴攥了一把他的长发,滴滴答答拧下一滩水:“把衣服脱了吧。”

  “啊……啊?”

  “啊什么,你湿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可是……”“我有尾巴!”胡宴气咻咻的,身后蓬松松地钻出九条雪白的巨尾,银光闪烁,云朵一样。

  胡宴的尾巴却是很暖和,干燥,温暖,油光水滑。云从风躺在尾巴堆里,怀里抱着一只尾巴撸啊撸,慢慢暖和起来,撸着撸着想起一个问题:“你秋冬退毛么。”

  “干嘛问这个。”

  胡宴捡了些树枝,搓了草绳准备绑个架子烘衣服,无奈他手艺实在不太行,架子歪歪扭扭,一阵风随时都能把它刮倒,等边三角形都救不了。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衣服往架子上一搭,一手扶着,一手戳戳架子底下的小火堆。

  “就是好奇啊。我看你平时没有怎么打理尾巴的。”

  “我打理尾巴的时候,你又没在一边看着。”想想又补了一句:“不能给你看!”

  胡宴烘了半天,总算烘得差不多了,抖抖,费力地回转身子,“书呆子,起来穿衣服了……”

  睡着了。

  “唉。”胡宴叠好衣服,外面黑天漠漠,大雨倾盆。虽然有结界挡着大雨和狂风,胡宴仍感觉冷风一丝丝地钻进来,他扭了扭自己的尾巴,也躺下来。

  还是自己的尾巴舒服啊。

  上一世,他有没有与他这样一起躺在尾巴里?好像没有吧?那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熟悉呢?

  胡宴觉得自己最近记忆力不太行了,前世的记忆更是一天比一天模糊,差不多忘光了。幸好这一世与上一世的走向并不完全一致,记不住清楚也没多大关系。

  所以他前世有没有跟书呆子一起睡尾巴过?这个不该忘记啊?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迷迷糊糊的,他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雨过天晴,云从风醒得早,刚从毛绒堆里伸出一只胳膊,立马被冷得缩了回去。

  衣服,衣服。他想着,四下看看,哦,在胡宴手边,他还没醒。云从风小心翼翼抽出叠好的衣服,尽可能地压低响动慢慢穿好,等穿好了发现……也出不出去啊,四面八方全是尾巴。

  干脆重新躺下来了,挺舒服的。此情此景,让人想写一首诗。

  他侧首凝视着胡宴的脸,感觉有点奇妙。

  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想不通透。

  云从风起来的动作,胡宴有感觉的。毕竟尾巴敏感得很,只是眼皮沉重,半天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了,先把尾巴移开,哼哼了一声。

  云从风爬起来:“不走吗?”

  胡宴眯着眼:“困,走不动。”

  “那我背你。”

  “哈!”胡宴一下笑清醒了,“你伤好了?”

  “好了,你的药膏挺神奇的。”

  “我都不记得我用的是什么了。”胡宴坐起来,毛茸茸的尾巴一条条收起来,云从风看得新鲜:硕大的尾巴先是颜色慢慢变淡,趋近透明,宛若一阵白色烟雾般,缩小消失。“好了,背我!”

  云从风背起他,胡宴不重,如此云从风仍禁不住调侃:“你的尾巴去哪了?为什么不重?”

  “啊?你说我尾巴?”

  云从风背上一沉,像是瞬间加了千斤力量,只是一瞬,差点把他压趴下。

  “行了行了,我错了。”云从风赶紧认输,虽然他还是没明白胡宴怎么把尾巴藏起来的。

  大雨后的山路分外湿滑,云从风一步一步走得谨慎,生怕不小心会跌倒,他跌倒了没什么,问题是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云从风总算在层层流云中看到了山门的一角飞檐,大大松了口气:“到了到了!”

  “到了啊。”胡宴也知道到了,他望着那角飞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前世,如果他们愿倾尽全力来救,结局是不是便迥然不同了?

  但是现世云从风一无所知,他很高兴,终于又可以见到师兄师姐了,浑身是劲,上楼梯上得飞快,胡宴都快跟不上他了。

  算了,事情还远着,他高兴就成。

  抱璞山门很旧了,汉白玉的石柱在风吹雨打之下发黄开裂,顶上也没匾额,门后空荡荡的一片黄土地,乍一看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然而一穿过石头门,风景骤变,绿树琼花,朱阁绮楼,仙音袅袅,活脱脱的地上仙宫。

  “宛若师姐,白羽师兄,我回来啦!”云从风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

  “我回来啦!”

  云从风的欢呼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回荡,忽然间,沉寂的一切悉数复活了一般。山路上,冉冉走来云从风所熟悉的人:“是阿云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们了。”瞎话张嘴就来,温婉女子笑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你。说吧,有什么事?可别让山人知道哦。”

  云从风正色起来:“那,潇碧师姐现在在哪?她在闭关吗?”

  “你来得正好,她刚出关没几天。”女子同时注意到了胡宴,歪歪脑袋,惊喜道:“这不是小宴宴吗?”

  在云从风跟女子搭话的时候,胡宴也觉得这位女子的面貌极是眼熟,只是记忆模糊,想不起来,正努力回忆的时候,女子叫他“小宴宴”,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就是荷宛若吗!也就是云从风口中的宛若师姐。宛若师姐格外喜欢教育小孩子,他当初在山上住的时候还被她打过屁股……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他不由得缩了下脑袋:“宛若师姐好。”

  “小宴宴,你现在还喜欢吃桃子吗?”

  “不喜欢了。”胡宴赶紧摇头,他被打屁股的就是因为他偷吃了她院子里桃子,虽然打的时候不痛,事后却无法坐下,一碰到凳子屁股就疼,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记忆深刻,哪还想着吃什么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