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之妖宴>第24章 植楮

  屋顶上,胡宴和云从风透过一面贴在屋瓦上的镜子,将屋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从季鸿躺下,入梦,到无故抽搐喊叫,灯光亮起,仆从进进出出,一片忙乱。胡宴和云从风全程看着,重点注意石汀兰,从半梦半醒,到起床叫人,给季鸿擦身子,没一丝一毫的错漏。

  “季鸿有病。”胡宴下了这样的定论。

  云从风现在也对胡宴的看法深以为然:“是了,季鸿有没有病,这事怕是只有季大老爷才清楚了。”

  总之他现在是不想掺合季鸿的事了,太累。

  回去后的几天,季鸿也没来找他,叫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专心读自己的书,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也仅仅是几天而已。

  一向沉迷打麻将无法自拔的殷洪破天荒的主动找上门来了:“兄弟,跟你说件事。”

  云从风放下书,笑道:“什么事要我来做?是碰上什么案子了?”

  “不是什么案子,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殷洪说着,四下看了看,“你书童呢?”

  云从风眼睛往上一瞟:“在上面呢。”

  胡宴在屋顶上吹风,用锉刀磨木头,做小玩意儿。殷洪踏进来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过他懒得下去。

  殷洪放心了,坐下来说:“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有人托我帮个忙,本来这件事应该由我亲自做的,但是我废太久了,身体吃不消,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办到,所以来找你了,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事成之后,报酬少不了你的。”

  云从风点头:“嗯,所以具体的事是?”

  “请你采一种药。”殷洪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摊开来,上面工笔彩绘着一株植楮草,红花簇簇,一串荚果。

  植楮草,治忧闷抑郁之病。云从风心下明白了□□分,不禁问:“司主,可否问下雇主是谁?”

  殷洪眨眨眼:“嗨,这个事你就别管了。安全方面我还是要跟你说下,植楮草现在出的少,够年份的都长在深山老林,深山多毒虫猛兽,你到时候多加注意。植楮草不娇贵,种子也多,带个五十多粒也就够了。”

  “这个我明白。”云从风顿顿,歪头笑道,“能得多少好处?”

  “一件高阶术士法器,六卷灵阵,不便宜了。”殷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是身体不行了,不然我就不会来找你帮忙。”他再拿出一红纸包包,挑着眉说:“这是东家定金,此去凶险,差不多等于挣卖命钱。”

  云从风隔着纸摸了下,硬的,沉甸甸的,大概率是金子。

  这诱惑力也太大了。

  他考虑了下,他身上有师傅赐的法器,品阶不低,而且用了很多年,有了感情。胡宴以他的实力和身份,想必也不怎么需要。灵阵比法器实用一些,不过也就那样……还不如要钱。一年后就要回京,以后多的是要花钱的地方,不可能一直靠胡宴养着。

  “法器就不需要了,我要五万钱。”云从风心里没谱,开了一个自认为很大的价。

  殷洪很爽快:“没问题,我帮你传话。”

  两人又商谈了一阵子,殷洪起身离开,云从风坐下看了会书,心下不安,走到屋外冲屋上喊:“胡宴?”

  “干嘛?”胡宴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刻着自己的小玩意儿,感觉屋瓦轻轻一震,立马把东西收起来了:“那个……我问你件事。”

  “嗯?”

  “一件高阶法器,五万钱买的到吗?”

  胡宴笑了下:“下等货色的还是能买到的。”

  闻言云从风就放心了——还没有很亏。

  不过……他目光转向胡宴身边,一堆木屑刨花:“你在雕什么?”

  “没什么,小玩意。”

  他靠着他坐下:“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

  云从风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接着往下说:“我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天,你也就没必要在曲绘待着了,去京城玩玩也好,曲绘地方太小,不热闹。”

  “嗯。”

  云从风琢磨了会,没琢磨明白哪里不对劲,起身拍拍屁股,下屋去了。

  他进屋开始收拾东西了,把看过的书一本本放回书架,把衣服拿出来包好,从床底下拖出箱箧,往里装东西。

  太阳快落下去了,胡宴撑着下巴,看烈日一寸寸下沉,眯起眼,一瞬间刺痛得想要流泪。

  云从风背上包裹出门了。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胡宴过来,旅途很危险,而且他也不愿意劳烦他太多,总觉得拖累了他似的。

  租了一匹快马,喂好粮草,日行千里,连续赶了几天,总算是赶到了植楮草最后的产地鹿南山。鹿南山原来是相当有名的草药产地,现在随着灵脉枯竭,草药产量减少,大幅度没落下来,沿途所见的青砖小屋大多人去楼空,蛛网遍生,风干得刮得人脸疼。

  连溪流都没见到几条,云从风走了上百里地,渴得嘴巴冒火,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源,立刻蹲下来喝了几大口。

  抬头一看,山上丛林莽莽,鹿南山广大,还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慢慢来吧,云从风歇了会,起身上山。

  他先拜会了附近的土地,土地因为山区灵脉枯竭,自身法力也衰弱得厉害,吃了香火也没法给出多少指示,仅帮忙划出了一个很大的圈。

  这个圈包括了十多座山头,是鹿南山区从前的灵脉节点,灵脉虽然枯竭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块儿是鹿南仅剩的正常产区。

  云从风谢过土地,按着土地的指示一山山地找了过去,森林中不知有多少已开智的妖兽在暗中窥伺,云从风能感觉到,压力很大。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云从风咬牙干了。每天爬上爬下,细细寻找,整得灰头土脸,还是没什么成果。

  屋破更遭连夜雨,他最后一件完整的衣服也破成抹布之后,鹿南山区下起了大雨,滂沱大雨。

  大雨来势凶猛,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云从风躲在山洞里,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洞外的土地被雨水凶猛地冲刷下去,有些忧虑不知在哪的植楮草会不会因为大雨遭受灭顶之灾。

  好冷。他打了个喷嚏,使劲搓自己胳膊,心急如焚地看着大雨,想着是不是该起个卦算下何时才能雨歇,不想从山林那头,望见了一把雨伞,大红色,伞面泼一株墨梅,在朦胧大雨中好像散发着微光,冉冉而来。

  是胡宴。

  这一幕,云从风忽然感觉异常熟悉,好像见过似的。

  但是他确定没有,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奇怪。

  胡宴带了新衣服,吃的,火,还有炉子和铁锅。

  他就着外面的大雨拔光洗净了一只野鸡,取了半根新鲜的党参和何首乌,起锅炖汤,浓浓的汤香掺入一丝丝苦药味儿,令人心气平和。

  云从风抱着胳膊看火发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问问这附近的妖就知道了。”

  云从风没再说话。

  野鸡炖了很久,中火转小火,慢工出细活。直到鸡肉炖至软烂,胡宴揭盖勺了一碗汤,一块鸡脯肉,三粒蘑菇:“烫,慢点。”

  云从风捧着碗,缓缓吹拂汤面的热气:“胡宴……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

  “我总觉得……你是认识我的,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胡宴没什么表情:“狐族一向与抱璞交好,经常互相拜访,可能我们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吧,但我们都不记得了。”

  “那不可能,你的年岁比我大得多,我又很迟才上山的。”

  “那就不知道了。”

  云从风低头抿了一口汤,依然在思索“早就认识”的可能性。

  胡宴一直看着他。

  他想,如果刚才他就把事情原委说出,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行,要真说的话,太荒唐了,又太复杂了。说出来他也未必信,光前世夫妻……他现在就接受不了吧?

  所以还是不说的好。他想着,有些庆幸,给自己勺了一碗汤。

  “是不是因为我们前世见过面?”云从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呛烫了胡宴的喉咙,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前世啊。”云从风对他那么大的反应感觉有些好笑,更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胡宴脱口而出:“前世夫妻?”

  这回轮到云从风惊愕了,张开的嘴半天没合拢。

  胡宴索性豁出去了:“如果我们前世是夫妻,今世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

  云从风端着碗半天没动。

  “有这种……可能性吗?”他憋出一句。

  “怎么不可能?”胡宴忽然间很期待他会说出什么答案了。

  “如果是真的话……”他磕磕巴巴,眼珠转来转去,竭力思考:“那谁是女的啊……”他脸一下子变得很红,熟透了。

  “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你就想怎么办。”胡宴步步紧逼,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害怕云从风会说出让他心凉的话,可是让他心凉的话是什么,他自己都没个准。

  “如果,是如果。”云从风定了定神,“前世的夫妻缘分已尽,到今世又同为须眉,那么……当然是做兄弟了!歃血为盟的兄弟!”

  胡宴本没什么的表情的脸多了几分扭曲。

  ……去你妈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