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给鸽子的脚上栓了小小一张信纸,站在窗口把它放出去,看着鸽子张开翅膀飞向远方——王宫附近的商铺,他的某处据点。

  为了遵照原著中“齐格肖艾壬”的人设,余扉每天都早出晚归,假装在外打猎,只留着暨乌与伯纳德共处一室。

  没有事情的时候,暨乌总喜欢当一只小猫咪,卧在太阳下面被两脚兽梳梳毛,喂喂小鱼干。

  可是现在他只能成人形躺在床上,不太开心地把自己团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伯纳德的头发玩。

  这个副本世界是西方童话衍生到华国来的,经过了民间本土化的改编,因此审美更偏向于东方化的幻想。

  伯纳德留着黑色短发,穿着上是类似西式的骑装,眉目英挺俊朗,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床。

  猫猫以为他还昏迷着,乱七八糟地躺在男人旁边,一会儿趴在腿上,一会儿趴在上身,纤细白皙的指头在胸口划来划去,惹得伯纳德又是一阵绷紧。

  伯纳德忍耐着躺在床上,嘴角绷得死紧,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暨乌很明显就觉得他应该昏迷过去,而且很久都不会恢复意识。

  看到森林中的小木屋时,伯纳德就觉得很不对劲,更何况门口还睡着明显精神就不太正常的奇怪男人。

  林间的小鹿可以变成漂亮少年,传说中神秘的森林禁地还有着明显不属于正常规格的小木屋,桩桩件件的经历都透着古怪,难免不让伯纳德多想。

  乌乌似乎提前就知道森林里小木屋的存在,还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古怪男人认识,但是在见到的时候又很惊讶,不像是提前有过约定或交接。

  更吊诡的就是伯纳德还能感受到某个时间停滞的状态,那时候他不能动,火苗不再噼啪作响,徐徐的微风也静默了。

  但是乌乌和那个男人的头上却有交谈的声音,音调很奇怪,韵律却很好听,似乎自成一个派系,不太像欧罗巴大陆的语系。

  乌乌头顶着一只看起来就很可爱的小白猫,身上的毛发顺滑漂亮,长得圆滚滚的身形,眼睛是甜甜的蜜糖色。

  而那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男人则顶着一个灌满鱼的透明缸子,虽然里面的鱼只有一条,但是长得又肥又蠢,一条就足够灌满整只缸子,够几十个人吃一顿的。

  即便就这样,那只漂亮的小猫还是一个劲地盯着蠢鱼看,眼睛都快直了。

  伯纳德心里气得要命,蠢鱼有什么好看的?吃那条鱼没准还会影响智商的!

  听不懂乌乌和蠢鱼的话,但是从乌乌的表现和态度观察,伯纳德觉得他们是想让自己保持昏迷,或许还有之后的什么事情发生。

  他现在也的确觉得浑身乏力,明明很快就能够缓解的轻微毒素,却让他感到终日昏昏欲睡,处于半昏迷状态,只能逮到空隙勉强撑着给部署发布指令。

  不管做什么,伯纳德总觉得周围有什么条条框框把他罩在下面,无形地限制着他,冥冥之中将他引向某个既定的结局。

  就像之前他莫名被继母夺权,一路被追杀着逃入这片森林,又误打误撞地来到小木屋门前,仿佛都是预定好的宿命,是他被驱使着走的一条必经之路。

  伯纳德微微掀开眼皮,从缝隙中偷看正无聊地把玩他头发的小鹿妖,鼓着一张秾丽漂亮的小脸,手指在乌黑浓密的发丝中穿插,愈发显得纤细白皙,细嫩的指尖仿佛会被粗粝的头发磨红。

  少年的头上趴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猫,慵懒地卷起身子卧着,身后蓬松的大尾巴晃来晃去,让人忍不住去摸摸,在捏捏那粉嫩嫩的爪垫。

  把猫猫欺负得炸毛,再慢慢哄得顺毛,再欺负欺负,再哄一哄。

  没别的,就是好玩。

  伯纳德早上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精力,即使看着心痒也只能微微动弹指尖。

  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板无趣,好像曾经演练过千万个来回,直到闯入了这样懵懂漂亮的小鹿,才在他的世界中撕开一个豁口,从此掌握真正的人生。

  暨乌对于主角的觉醒毫无所察,他蜷缩着身子睡在伯纳德旁边,意识却跑到精神域中扒拉他的毛线团玩。

  光屏上代表白马王子的位置到处乱晃,有时候都跑出去剧情范围的地图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昏迷的伯纳德救起来呀?

  而且伯纳德好像把整块肉都嚼碎了咽下去,到时候该怎么当场表演吐苹果原地复活的戏份呢?

  想到这里小毛团的尾巴也晃不动了,愁得猫猫都快掉毛了。

  而这时伯纳德忽然恢复了些力气,他轻轻地咳嗽几声,立刻把旁边的暨乌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抬起手,又很快失去力气,落在暨乌露出的小腿上,手指颤动着抓了抓那奶糕似的软肉,余下滑腻、微凉的玉石般的触感。

  小鹿妖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圆眼,巴巴地盯着伯纳德看,仿佛他是什么稀罕宝贝,期期艾艾地询问他的状况:“你…你醒了呀?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还没等到伯纳德阻止,暨乌光着脚跳到地上,雪白的足背踩在灰扑扑的地上,就像名贵珍珠落在沙子里面一样可惜。

  他跑到桌子边,费力地从沉重的茶壶中倒出一碗水,再小心地捧着盛满水的碗递给伯纳德。

  伯纳德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暨乌硬推一碗水差点洒在床上,好在最后暨乌还是稳住了平衡,没有把床单弄湿。

  碗中的水盛得太满了,轻轻一晃就要洒出来,暨乌低着头喝了一口,又赶紧把碗往伯纳德嘴边凑。

  刚喝过水的唇肉上泛着层水光,颜色殷红,如同碾碎的桃花瓣,小小的唇珠坠着,像是颗血滴。

  伯纳德垂着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下暨乌喝过的碗边——在另一侧的位置,还特意调换了方向。

  他像是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碗中的水,几乎一滴都没剩下。

  然而暨乌把碗收到储物柜中,没有再给伯纳德喝水。

  他趴在伯纳德躺着的床边,颤颤着抬起乌泱泱的睫毛,敛起一片幽深的水光。

  说出来的话却让伯纳德摸不着头脑:“你不能再喝水了,再喝水就会很麻烦。”

  “为什么?”

  暨乌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有点羞.耻,但还是在伯纳德好奇的目光中给出了答案。

  “因为你长得太高、太大了。要是喝多了水,想去厕所,我都扶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