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转到一个月前,杨清若还躺在床上思考着他的人生计划。

  在他的十八岁这年发生了很多事。

  一个是隔壁的季然被他的继父卖掉了,而且不是“卖给”一个alpha结婚,而是卖进了歌舞伎町!歌舞伎町给的价钱并不会比彩礼高,要不然杨清若的那对父母也不会给他相看人家。但是歌舞伎町给钱快,可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季然继父显然急需用钱,他在外面欠下了一笔赌债,已经被催债公司堵过门了。

  二个是他成年了。虽然在成年之前,他就已经早早辍学,过上了起早贪黑兼职做工补贴家用的生活,但成年之后意味着他可以嫁人了,成为了一件可以估价的商品,正式的摆上了货架。

  从初中毕业之后,杨清若的父母就不允许他继续上学,哪怕他的成绩优秀足够去到任何一所好学校。没错,就是“允许”,而非“支持”。omega根本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他去上高中甚至还需要监护人的签字同意。

  为了不惹父母不快,而被早早卖掉嫁人,杨清若只能伪装温驯,乖乖去打工赚钱。

  但是一个未成年omega能做的工作,都是安全、忙累的地方,这就意味着报酬低微。带回家的钱有时候每月几百,有时候能够上千,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他的年龄条件根本找不到稳定长久的工作。而他的父亲又游手好闲,一个月也就三千多的收入,母亲又不事生产——这个时代奉行的就是好omega不要出去工作——杨清若以为这些增收足够让他在家多留些时日了。

  显然他的父母不是这样计算的。

  于是今年即将发生的第三个大事是,他的父母决定把他以三万块钱的价钱卖给一个四十岁的alpha了。

  杨清若躺在杂物间破旧的折叠床上听见父母在隔壁的卧室里,用商量买菜买米一样的口吻说着。

  “三万块钱不少了,小若毕竟长得不好看,那个李姐愿意出三万,还是看在他年轻干净的份上,再拖两年卖不出这个价了。”说这话的是杨清若的alpha父亲杨强。

  “我听说李姐这人有点暴力倾向,她上一任omega不就是被打死的吗?”小心试探的语气,隔着墙不竖着耳朵仔细听就像是老鼠在吱吱叫一样,这是杨清若的omega母亲魏小平,他自己就是在年纪轻轻时被两万块嫁给杨强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有什么办法,李姐给多一万块钱呢,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三万块就送给别人了,啧!”杨强语气越说越暴躁,这是一个惯爱无能狂怒的酒鬼。

  魏小平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附和:“你说得对,小宏学校又要搞什么春游,还要交三百的班费,我们家缺钱,小若也长大了,是该嫁人了。”

  小宏是杨清若的alpha弟弟杨清宏,小小年纪已经跟杨强有了七分相似,回家就对着魏小平和杨清若颐指气使。

  杨清若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他摸黑爬下床来,走出这个充当他卧室的小小杂物间,在他的对面,就是他弟弟林清宏的房间,而旁边,是他父母睡的卧室。

  他轻轻地敲了敲父母的房门:“爸爸妈妈,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房间里讨论的声音顿时停了。

  看来父母也知道这房子隔音不好,他们说的话杨清若都能听见,只不过他们不在意他会不会听见而已。

  随即,杨强粗鲁的声音响起:“大晚上的不睡觉说什么呢!”

  要是在以前,惯会察言观色的杨清若自然是不会再去触虎须了,杨强脾气暴躁,轻则打骂,重则拿起什么都往人身上砸。按照杨清若的“生存守则”来,他根本就不会招惹父母生气。但这次关乎到他的今后未来,所有人生,他非但没有退回去,反而打开了房门,坚定地迈步走进了父母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