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我靠美食成了万人迷>第32章 .当年只想要彻查当年的真相

  两人同睡一室也有几日了,宇文池也知道顾宝璎是个入睡极快的,见她今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若想对你做些什么,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顾宝璎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宇文池当真不喜欢女子?

  可她与宇文池相处这些日子,也没见宇文池与哪个男子相处十分亲密的!

  但这话顾宝璎也不好说,有一句没一句如往常一样说着闲话:”王爷,您怀疑偷偷送信出去的人是谁?“

  宇文池沉声道:”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可这个人应该是来晋王府有几年了。“

  说起这件事,他这心头就腾升起一股怒火来。

  还记得半年前他与端王一起喝酒,半醉半醒之间端王戏谑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年年去祭拜俪妃,哪怕是天降大雨也是一日都没有耽搁,这九泉之下的俪妃定会觉得宽慰的。

  当时他一听到这话只觉得不对。

  当年他的母妃死的并不光彩,甚至未能葬入皇陵,因为这件事,他迁怒于皇上,每年祭拜俪妃都是偷偷过去的,甚至连大成都没有带上,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端王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个练家子,若有人跟着他,他会察觉的。

  但往返路上他并没有察觉不对,那说明定有人在晋王府中,闻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儿……

  若说真有可疑之人,宇文池真有怀疑对象,毕竟每年在俪妃忌日那天,他要么是会碰上林侧妃,要么是会碰上林侧妃身边伺候的人……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怎么可能次次都是巧合?

  他一开始就知道端王把林侧妃安插进来目的不纯,但这几年下来林侧妃明面上是安分守己,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宇文池最忌讳的就是把朝堂上纷争牵扯到内院,但如今朝堂是波诡云谲,很多事情不能不防。

  若林侧妃没做什么,他定能保林侧妃安然无恙到老,若林侧妃真的人在曹营心在汉,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能怪他。

  顾宝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侧妃。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是不是说看似最危险的人也是最安全的人,正因为林侧妃是端王所赠,所以大家都不会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到这里,顾宝璎一下子激动的坐起身子来:“我觉得可能是林侧妃,我早就觉得您侧妃不对劲……”

  她这话还没说完,因太过激动,脑袋“砰”的一身撞到了墙壁上。

  这声音之大,把宇文池也吓得坐了起来,伸手替她揉了揉脑袋:“可是撞疼了?你都十五六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他的掌心暖暖的,动作轻柔。

  顾宝璎能够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胰子味道,红着脸道:“不,不要紧的。”

  如今帐幔里昏暗暗的,她勉强能看到宇文池面上的轮廓,只觉得庆幸,庆幸宇文池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要不然看到她脸红了,这多丑啊!

  她又往后靠了靠,只低声道:“反正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林侧妃不对劲,兴许是我的直觉吧,从小到大我的直觉还是挺可靠的,不如明天我去帮你探探林侧妃?”

  说着,她更是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哪怕是从前我去见胡侧妃的时候,胡侧妃没有这样张狂过。”

  “只是,我怕我过去又吃了闭门羹。”

  宇文池轻笑一声:“这有何难?”

  “如今你是王府中的宠妾,这宠妾就该有重谢的样子,不如明日就装作你在我跟前说了她的坏话,我叫大成跟着你,你去她跟前耀武扬威好了。”

  “虽说你能进去,但林氏的脾气却是软硬不吃,若想要拿到她的字迹……着实不大容易。”

  若真想拿到林侧妃的手稿,于他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但见着眼前这小丫头主动请缨,他倒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比自己想象中更聪明。

  顾宝璎胜券在握道:“王爷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着,她又拽着被子小心翼翼躺了下来。

  因方才宇文池摸过她的头,靠的近了些,如今顺势一睡,倒是睡在了正中间,不像方才那样睡在了床沿边上。

  顾宝璎甚至能感受到身侧那一团热气,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夏日的衣裳本就穿的少,隔着薄薄的亵衣,她甚至能看到宇文那精壮的胸膛……这人身材可真不错呀……

  顾宝璎拽着被子,胡思乱想着。

  实则宇文池比她更加难受。

  别看宇文池如今妻妾满堂,可直到今日,他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母妃受宠,也知道他的父皇最爱他的母妃,可因为那一屋子莺莺燕燕,他不知道多少次见过母妃偷偷掉眼泪……当时他就暗下决心,若有朝一日等着自己长大,他绝不会娶那些不喜欢的人。

  如今之举,宇文池实在是无奈之举,总想着有朝一日将那些女子放出去,那些女子还是清清白白的,还能寻个好人家。

  可这时候,宇文池闻着顾宝璎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只觉得身上的血渐渐往身下涌去。

  宇文池本就觉少,如今更是烦躁,可偏偏已经睡到床上,再挪到炕上……好像不大合适。

  顾宝璎到底比他心大些,很快就睡了过去,偏偏顾宝璎这人睡相不太好,他刚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谁知道顾宝璎的胳膊却是攀上了他的颈脖,呼吸也喷洒在他的颈脖之间……

  宇文池顿时是动也不敢动。

  想了想,他还是去了净房,洗了个冷水澡。

  接下来这一夜,他去了净房三次,洗了三次冷水澡,几乎是一夜没睡。

  等着翌日一早顾宝璎起来时,难得见着宇文池尚未起床,当即是吓了一跳:“王爷,您……今日不用出门吗?”

  相处了几日,她也琢磨出宇文池的作息来,睡得晚起得早,就像是生产队的驴。

  宇文池脸色有些难看,眼睑下面是一片青紫,却不好说实话:“没什么。”

  顾宝璎个心大的,见他这样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吃了两碗梅干菜咸肉粥后则带着大成出门了。

  宇文池是与她一道出门的,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看到宇文池那脸色,一个个是浮想联翩,只觉得他昨晚是累着了,多少年了啊,他们就没在这个时辰见到过宇文池出现在内院的……

  一时间,又是风言风语满天飞。

  顾宝璎没顾上这些,就带着大成就去了林侧妃的院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院子里的丫鬟又是趾高气扬道:“顾夫人还是请回吧,我们家侧妃娘娘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顾宝璎只觉得他们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就算是真不愿意见她,请她进去喝杯茶总可以吧?

  她这小脾气也上来了。

  谁知她正欲说话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大成已经站出来尖声道:“姑娘这话,咱家倒是有些听不懂了,虽说说顾夫人只是夫人身份,侧妃娘娘是侧妃身份,侧妃娘娘若是不愿意见顾夫人,谁也不敢说个错字。”

  “但今日顾夫人过来可不是来探望侧妃娘娘的,而是奉了王爷之命过来,还望姑娘过去通传一声,若侧妃娘娘真的不愿意露面,咱家也好去王爷跟前通传一声。”

  打脸还得看主人,这大成乃是宇文池身边的红人,就连晋王妃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的。

  那丫鬟一听这话,慌忙过去了。

  半刻钟时间不到,那丫鬟就恭恭敬敬请他们过去。

  顾宝璎如愿见到了林侧妃,这林侧妃还是一如平日里的态度,哪怕当着大成的面,这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只不冷不热道:“没想到顾夫人得宠没几次,当真厉害,如今连王爷都搬出来,只是不知道顾夫人这般急匆匆的要见我是因为何事?可别说是真心想探望我这么简单,这探望人有探望人的样子,顾夫人不像是来看我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顾宝璎懒得与她解释太多,只道:“……妾身前些日子过来看您没能见到您,不过是在王爷跟前提起过一两句,王爷就说您整日在院子中养病,闲着也是闲着,这皇后娘娘的生辰也要到了,不如替皇后娘娘抄一卷佛经,等着皇后娘娘生辰的时候供奉上去,不知道侧妃娘娘觉得意下如何?”

  林侧妃的脸色倏地变了:“你什么意思?在王爷跟前编排我?顾氏,你好大的胆子!”

  因她是端王府宋侧妃的表妹,宋侧妃所出的儿女十分得端王与秦皇后的喜欢,连带着宋侧妃在秦皇后跟前也是十分得脸,在秦皇后跟前说了她不少好话,所以在晋王府,晋王妃轻易都不会招惹她。

  顾宝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想的样子,柔声道:“侧妃娘娘别生气,这话是王爷说的,妾身不过是过来传话的……王爷还说了,为了避免您叫人代笔,叫妾身守着您,什么时候您一卷佛经抄完了什么时候作数。”

030百鸟朝凤图(正是这幅画露出了马脚)

  林侧妃脸色大变,她进晋王府几年来,连晋王妃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小丫头凭什么?

  但顾宝璎像是没看到她那脸色似的,只笑着道:“侧妃娘娘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是将王爷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成?”

  林侧妃冷冷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问宇文池的意思。

  早在当初她刚来晋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她虽只是夫人身份,可端王风头正盛,众人都说她定会宠冠晋王府,连晋王妃都对她颇有忌惮……原以为宇文池会看在端王的面子善待自己,可宇文池并没有如此,反倒这几年下来胡作非为。

  但哪怕这般,宇文池非但没惹得皇上厌弃,反倒皇上对他关心更甚从前。

  林侧妃在晋王府内,也是听人说过的,每次宇文池做了什么事儿,都是皇上在他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稍后更是厉声训斥,甚至是非打即骂……可正是如此,才能显示皇上的关切,若知道皇上真的厌弃于他,怎么会这般恼怒?又会管这些事?

  她知道,若自己真惹恼了宇文池,他可不会看在端王的面子上对自己有所客气。

  林侧妃还是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顾宝璎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坐在一旁喝茶,看林侧妃抄写佛经。

  不得不说林侧妃倒是有两下子的,不管她真是宋侧妃的表妹,还是假的也好,如今她端坐在书桌前,身姿优美,颇有大家风范。

  林侧妃刚落笔的时候,顾宝璎就凑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很失望。

  林侧妃写的一手好字,虽写的也是小楷,但与昨日顾宝璎看到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的字迹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他改变不了自己的音容相貌,改变自己的腔调……顾宝璎很是失望,可失望归失望,也没有别的办法,这话已经放出去了,林侧妃这一卷佛经不抄完她也不好回去。

  那晋王府的奸细会是谁呢?

  除了林侧妃,顾宝璎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她正酷似明细之际,只见着林侧妃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林侧妃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按理说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为何她写字与寻常人相比会慢一些?

  莫不是她会双手写字?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怎么也按不下去,顾宝璎忍不住去打量林侧妃,今日林侧妃穿的又是一件七成新的家常小衣。

  顾宝璎记得自己听人说过,林侧妃平日里喜欢画画,不喜与人交际,平素都是靠画画打发时间,既然这样……她的眼神落在林侧妃两只袖子上去了。

  林侧妃如今用的是右手写字,可右手边的袖子却是簇新的,反观她左手边的袖子有些旧了。

  难道,林侧妃当真会两只手写字?

  平日里她与端王写信用的是左手,可到了寻常人跟前,就用右手?好像这样所有的事情就说的通了。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林侧妃这才把一卷佛经抄完。

  顾宝璎看她脸色难看,倒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接过佛经就回去了。

  等着她回去珍珠园的时候,宇文池已经回来了,她把自己的怀疑都道了出来。

  宇文池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卷佛经,只道:“……你的怀疑很有道理,这件事情的确是比我们想象中复杂,我在林氏院子里也安插了人,只是她向来小心谨慎,根本不叫这些人近身伺候,平日里在书房的时候别说她们,就连她从端王府带过去的丫鬟都不能进去。”

  顾宝璎是心中了然,与宇文池商议了半夜,心里才有了决断。

  翌日一早,顾宝璎又去了林侧妃的院子。

  林侧妃一看到她就是一肚子火气,可今日又有大成跟着,她也不好说什么。

  顾宝璎像是没看到她那难看的脸色似的,请安之后则笑眯眯道:“……王爷昨日看到王妃娘娘写的字,在妾身跟前称赞娘娘一番,只说娘娘孝心可嘉,说侧妃娘娘您写得一手好字,只是和您的丹青比起来,这字就显得有些逊色。”

  “王爷的意思是不如请您提笔作画一幅,到时候与这佛经一起送进去给皇后娘娘贺寿,不知道侧妃娘娘意下如何?”

  林侧妃本就不是好涵养之人,面上早已是怒气难耐,心中更是不明白,若顾宝璎真得宇文池宠爱也就罢了,两人明明是做戏而已,顾宝璎这是做什么?宇文池这又是做什么?

  可这话她不能说,若是一说就露馅了,只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顾宝璎笑了笑:“故不故意的,侧妃娘娘心里该是有数的,妾身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话是王爷交代下来额,若侧妃娘娘觉得妾身针对您,只管去请王爷评评理。”

  说着,她见林侧妃还真有几分犹豫,似乎真想找宇文池理论,提醒道:“王爷是什么样的性子,侧妃娘娘您进府比妾身早,应该是知道的,妾身劝您可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惹得王爷不痛快。”

  是啊!

  林侧妃一下子顿住了。

  说起来,她也是晋王府的老人,这宇文池是什么性子,她是无比清楚的。

  早在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也曾仗着自己容貌出众,是端王所赠,想要争宠,曾在半路上与宇文池不期而遇,也曾请宇文池指点自己的笔墨丹青,还曾提着汤食外院书房找宇文池……只是努力过几次之后,宇文池只淡淡道——若是你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要闹出点事情来,那我不如将你送回去好了。

  直到今日她还记得宇文池当时的脸色,淡漠至极,根本不像是吓唬她的。

  她当时就觉得众人都说晋王忌惮端王是莫须有的话,这宇文池根本就是不想搭理端王而已。

  从那之后,她就熄了争宠的心思,日日躲在自己的小院子。

  林侧妃没说什么,还是一如前日那般直接去了书房。

  她的确是极善丹青,这次给秦皇后准备的寿礼是一副百鸟朝凤图,画了足足也是一天的时间,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等着一幅画画完,顾宝璎看了忍不住赞叹:“………若皇后娘娘见到侧妃娘娘这画,定然会高兴的,”

  百鸟朝凤……这凤自然指的是秦皇后,秦皇后怎么会不高兴?

  林侧妃脸上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甚至连客气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等着顾宝璎捧着一副《百鸟朝凤图》去找宇文池,宇文池看着这画,冷声道:“这晋王府的奸细就是她了。”

  顾宝璎也跟着凑过去看,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难道王爷能从这一幅画中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两人凑在烛火旁,神色皆是十分严肃。

  宇文池高声喊大成进来,只要他把自己外院书房的一幅画取过来。

  大成很快就捧着东西进来,宇文池展开画卷,顾宝璎一看,这是一幅烟雨竹林图,高高矮矮的竹子栩栩如生,半空中有鸟飞过,仿佛人身临其境,让人称赞不已。

  若方才顾宝璎觉得那一幅《百鸟朝凤图》很是不错,可如今见到这幅烟雨竹林图,一比较,那幅《百鸟朝凤图》也算不得什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比较才有差距。

  顾宝璎赞叹不已,只道:“难道这幅画也是林侧妃所做?”

  宇文池点点头:“正是。”

  “这是当初林氏刚进府所做的画卷,当时她还存了有争宠的心思,知道我喜欢,所以便画了一幅画过来。”

  “你看这两只鸟,下笔笔触不同,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根本就不会这样子……这幅《百鸟朝凤图》虽好,只是多是以颜色渲染而成,来弥补笔力不足,但这幅《烟雨竹林图》就没有这个问题。”

  连他向来见惯了大家之作都能如此称赞,可见林侧妃的确是画工不俗,这也正是当初哪怕他不喜林侧妃,却也将这幅画保留下来的缘故。

  顾宝璎郑重点点头:“那这样就说得通了,林侧妃作画时向来不喜有人在身边伺候,只怕根本就是不愿让人知道她用左手画画,今日我在旁边,她无奈之下才用右手写字的。”

  如此一来,则是真相大白。

  这林侧妃本就是端王的人,当初她刚进府不久就来了段姨娘,拉拢不成则暗下杀手,只有段姨娘死了,她才有机会……可万万没想到,就算是段姨娘死了,她也没能得到宇文池的宠爱。

  更叫林侧妃没想到的是当初一桩悬疑之案几年后又被提起,有嫌疑的就那么几个人,她肯定不会暴露自己,如今她是侧妃,想要害死王夫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好找个替罪羊……

  想明白这件事,顾宝璎只道:“可是这件事咱们没有证据,林侧妃哪里会轻易承认?”

  宇文池淡漠一笑:“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的,明日你随着我一起去一趟林氏的院子吧。”

  顾宝璎虽不明所以,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031送走(这下是真的坐实了自己宠妾的身份)

  翌日一早,宇文池就带着顾宝璎去了林侧妃院子。

  说好听的,林侧妃是个喜欢清静的,说不好听了,她这性子有些古怪,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前几日顾宝璎的道来让她烦不胜烦,原以为昨日花了大功夫送出去一幅《百鸟朝凤图》总算能把这尊瘟神送走,没想到这人把宇文池都带来了?

  就算心里有再多不耐,当着宇文池的面,林侧妃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分毫,只上前请安:“妾身见过王爷。”

  宇文池微微颔首,淡淡吩咐道:“叫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林侧妃交代一声,丫鬟们都下去了。

  宇文池坐在上首,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淡淡开口:“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来晋王府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林侧妃嘴角噙着笑,不明白宇文池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实话实说:“王爷待妾身很好,平日里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是样样皆好,妾身实在感念王爷的恩情。”

  除了没给过她宠爱,宇文池并没有亏待她。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宇文池这话问的是不咸不淡,可声音响起,在屋子里宛如平地惊雷。

  顾宝璎心里都是咯噔一声——这宇文池是做什么?难道是打算同林侧妃交心,想要林侧妃说出实话?这……这林侧妃应该是不会承认的吧?

  林侧妃面上也带着惊愕之色:“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宇文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一声:“林氏,你一向来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当初端王也不会选你送过来。”

  “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我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自己事事做得小心谨慎,把晋王府内院的消息透露出去告诉端王,我当真不知道吗?”

  “从前我不过想的是天下康泰,朝堂太平,并没有人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是宋侧妃的表妹?可你我都知道,你们算是哪门子的亲戚?不过都是当年端王养在外头,打算送到各家去的棋子。“

  “我念你也是个可怜人,一直没有说什么,如今你居然把手伸到珍珠园去,事无巨细的小事都告诉了端王,甚至还谋财害命……恐怕我是忍不下去的。”

  林侧妃脸色不变,她到底是被□□过的,如今眼泪噙在眼眶里直打转:“王爷,您说什么,妾身实在是听不明白。”

  宇文池身在皇家,从小是见惯了女子的眼泪,自不会怜香惜玉,反倒是声音更加冷冽:“我的性子你也很清楚,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找你来说这些的,我问你答,若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求,只是那你就不要怪我不顾情分。”

  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情分可言?

  顾宝璎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宇文池已正色开口:“当初你为何要杀段姨娘?”

  “王夫人之死是你的意思还是端王的意思?”

  “除去在珍珠园和正院,胡侧妃院子里,是不是旁的地方也被你们安插了人?”

  “端王到底是想做什么?”

  “如今太子是他的兄长,莫不是是他真想篡位不全?”

  他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别说林侧妃,就顾宝璎都被吓了一大跳。

  林侧妃还是不肯说话,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更说自己没有做这些事。

  宇文池向来不是什么多言之人,只扬声喊道:“大成,直接派人秘密处置了林侧妃吧!”

  他虽向来不对女人下手,可眼前这人谋害他在先,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的。

  说着,他那淡漠的眼神更是直勾勾落在林侧妃面上,冷声道:“你以为我当真害怕端王不成?你放心,你死了,他顶多是多问两句,旁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

  林侧妃自然不会觉得端王会替自己出头。

  她算什么?

  不过一颗棋子而已。

  她虽身在晋王府,可对于外头的消息是知道的,前些日子宇文池打了承恩侯府的小少爷,当时端王也是在场的。

  说起来承恩侯府乃是端王外家,承恩侯侯府的小少爷是端王的表弟,当时宇文池要动手打人,端王自然不答应。

  可谁知道宇文池一声令下,直叫人拦着端王,自己狠狠揍了那承恩侯府小少爷一顿……要不然承恩侯府的老侯爷怎么敢去皇上跟前哭诉?若没有人挑拨,权臣哪里敢同皇子叫板?

  可最后又怎么样?

  不过是晋王府中多了位位份极高的小姑奶奶,皇上狠狠训斥了宇文池几句,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惩罚。

  也正是因此,从那件事之后端王只要她时时刻刻盯着宇文池,只说宇文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连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大成应了一声,则上前去抓人。

  林侧妃见平日里对她恭恭敬敬的奴才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知道宇文池是真的动怒了,只贵了下来,忙道:“王爷息怒,妾身说,妾身都说。”

  大成这才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林侧妃跪在地上,哽咽道:“王爷是知道妾身的身份,从一开始端王把妾身送到晋王府就是意图不明,王爷也是知道妾身与宋侧妃根本从前不认识,也就是五岁那年认识的,从小妾身熟读琴棋书画,不过是打算被送到各家当成棋子。”

  “从一开始端王想的就是妾身能夺得王爷宠爱,能左右王爷的想法,知晓王爷的一举一动,可王爷您向来防妾身防的像贼人似的,妾身根本没有办法下手。”

  “可端王却以妾身的妹妹要挟,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能眼睁睁见着妹妹走上和自己同样的一条路,所以这才铤而走险去找段姨娘的……段姨娘是个好人,当初妾身也不是想要害她的命,那时候曾说若她愿意站在端王那边,定能保他性命无忧,可段姨娘却拒绝了。”

  “妾身只能要要了她的性命,原以为段姨娘死了,您的心能放在妾身身上……后来却发现这王府中的女子没有一个得到您的宠爱。”

  “端王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这才让妾身过了几年好日子。”

  “王夫人的死……是端王的意思,端王只说得找个替死鬼,要不然您总有一日会怀疑到妾身身上的,妾身本就不得您喜欢,这样只会被您更加小心提防着,更加没有机会探听到您的消息。”

  “妾身根本不愿替端王做事,只是妾身,别无选择啊……如今妾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王爷要打要杀,妾身绝无二话,只有事想要求求王爷。”

  “能否求王爷救出妾身的妹妹,妾身知道自己死不足惜,欠段姨娘和王夫人的命,妾身会还的……只是求王爷救救妾身的妹妹……”

  说着,向来高傲如她,更是朝宇文池磕起头来,一声更比一声轻脆。

  林侧妃这些年养尊处优的,不过片刻的时间,额头便是一片青紫。

  宇文池并没有答话,只让大成把他带下去,临走之前却还是淡淡道——你记得你欠段氏与王氏的两条命,还回去了,我自会保你妹妹平安无事的。

  当日晚上,林侧妃便被送到了庄子上,这件事在晋王府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个只觉得奇怪,自顾宝璎来晋王府之后,这一桩事儿接一桩事儿,桩桩都是大事儿。

  在宇文池的授意之下,大家伙都知道,原是林侧妃得罪了顾宝璎,宇文池带着顾宝璎前去找林侧妃,无非是想给顾宝璎撑腰,这林侧妃在顾宝璎跟前赔个不是,说几句软话,这事儿也就算是过了。

  可林侧妃向来是软硬不吃的性子,当即只觉得宇文池偏心的厉害,连宇文池都顶撞起来……所以,她晚上就在晋王府消失了。

  这话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就像是她们亲眼所见似的。

  宇文池对这些风言风语很是满意,不管在朝堂之上是如何手段,可向来是不会对女人下手的。不过为避免多生事端,他还是叫几个身强力壮懂功夫的女子守着林侧妃,怕还是有什么消息传了出去。

  一时间,顾宝璎宠妾的身份更是坐实了,大家更是忍不住猜想,是不是顾宝璎马上就要晋为侧妃?

  因为这事儿,只怕晋王府不知道多少人都会一夜无眠。

  顾宝璎倒是睡的踏实,翌日一早起来之后就去给晋王妃请安。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所有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凡事得小心些才是,不能叫她们挑出差错来。

  只是叫她觉得有意思的是,原先那一个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嫉妒,如今这眼神却变成了恐惧。

  平日里胡侧妃见到顾宝璎总是刺上几句的,今日她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像是没看到顾宝璎似的,生怕林侧妃的今日就变成了她的明日——说起来,她这身份虽比林侧妃高,但林侧妃身后站的可是端王,她的母亲是故去俪妃的表姐,因此她这才得了一侧妃的位置的。

032绿豆沙(有我在,你怕什么?)

  到了晋王妃跟前,胡侧妃也是难得的恭敬。

  她虽莽撞,但却不傻,想着自己万一真不小心得罪了这小肚鸡肠的顾夫人,叫她在王爷跟前告了状,有晋王妃帮着说和,兴许还有个转寰的余地。

  胡侧妃也算是想明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得宠虽重要,却没自己的性命重要。

  当着众人的面,晋王妃并没有说顾宝璎什么,可等着众人离开之后,晋王妃还是敲打了她一番:“……女子该以贤以淑为美,平日里林侧妃与你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她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也该看在端王和宋侧妃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不过是一言不合你就去王爷跟前告状,更让王爷将她赶去别院,这件事情若传出去,你的名声不好听,王爷的名声不好听,晋王府的名声更不好听。”

  顾宝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对于端王……她的确是有几分好奇,不管是林侧妃还是晋王妃,对这位端王都十分忌惮。

  她忍不住道:“王妃娘娘,妾身知道错了,不过这端王知道这件事之后……可会怪罪到妾身身上?”

  “这些日子妾身也听人说起过,说端王是皇上与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幼子,平日甚得圣心,若是这件事传到端王耳朵里去,妾身只怕……”

  “如今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晋王妃说起这件事情也是头疼,秦皇后因前些日子宇文池与承恩侯府小少爷的事情是十分不满,原打算敲打敲打宇文池,可宇文池向来是油盐不进的,秦皇后敲打不成,宇文池腐朽离开。

  这把秦皇后气的够呛,偏偏秦皇后在皇上跟前一直对宇文池十分照顾,也不好冒冒然去皇上跟前告状。

  可偏偏秦皇后也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心里有气那是一定得撒出来的,找谁了?找来找去找到了晋王妃头上来了。

  一想到前些日子秦皇后话里话外的敲打,甚至连坤宁宫的人都对自己不大敬重,晋王妃心里也是十分憋屈,可这份憋屈并没有朝顾宝璎撒了气下来:“如今这端王府虽有正妃,但阖府上下都是宋侧妃说了算的,我与宋侧妃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这人聪明伶俐,十分貌美,可性子却不是能容得下人的。”

  “如今王爷与端王之间本就有些误会,你又对林侧妃这般,宋侧妃只怕会明里暗里冲你使绊子……我看这件事情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几日,你等王爷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劝劝他,选个日子把林侧妃接回来。”

  “我这边也会派人去庄子上给林侧妃捎句话的,到时候要她好好在王爷跟前认个错,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至于宋侧妃那边,我也会解释一二的……”

  顾宝璎听了这话是直皱眉头,她知道晋王妃是个柔和的性子,却万万没想到她性子会是这般。

  说好听的恭顺柔和,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软弱无能,堂堂一个晋王妃,走出去了代表的是晋王府的颜面,如此软弱,只会连带着晋王府都叫人瞧不起。

  顾宝璎愈发觉得这端王与宋侧妃是个厉害的,不过她觉得自己有些多虑,她整日躲在晋王府里,端王与宋侧妃那是鞭长莫及……

  谁知道没过两天,顾宝璎就歇菜了——端王府那边便下了帖子,还这帖子是出自宋侧妃之手,请她去端王府赏花。

  宋侧妃虽是侧妃,却极得秦皇后与端王喜欢,处处以正妃自居,平日里只会给晋王妃下帖子。没想到今日顾宝璎这里也得了一份。

  捏着这大红色烫金的帖子,顾宝璎只觉得手里像捏着□□一般。

  正当她愁眉苦脸之际,宇文池就回来了。

  宇文池这些日子已养成了习惯,每日一回来,哪里不去,直奔珍珠园而来。

  有一说一,这珍珠园地势偏僻,附近有片竹林,凉气森森,夏日住着极舒服,更别说有好吃好喝招待着,再加上有顾宝璎时不时解闷说话,这日子倒也是过得惬意。

  若说宇文池有什么不满意的,除去夜里多洗几次澡,好像没什么别的。

  宇文池看到那帖子的时候并不在意,淡淡道:“意料之中罢了。”

  说着,他更是接过大成递上来的一碗绿豆沙喝了一口,一口之后是忍不住再喝了一口,最后只道:“这是什么?好像与我平日里喝的绿豆汤不太一样。”

  “这并不是绿豆汤,而是绿豆沙,把绿豆剥皮用文火煮成沙,冰镇之后细腻解暑,最适合夏日饮用。”顾宝璎平日里也很喜欢喝绿豆沙,只是如今她可没心思说这些,只道:“这事儿是玩野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不是妾身意料之中的事……妾身怎么办啊?”

  “妾身听人说过这位宋侧妃是个小肚鸡肠的,若是去端王府,她肯定要拿着林侧妃的事情做筏子,可是要不去,岂不是她更要记恨上妾身?到时候若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在晋王府,有宇文池护着,她并不害怕,大不了去找大成就是。

  只是到了端王府,这可不是宇文池的地界儿,不是宇文池能说了算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宇文池将剩下半碗绿豆沙一饮而尽,冲着顾宝璎勾勾手指头,示意她靠的近些。

  顾宝璎不明所以,却还是凑了上去。

  听闻宇文池这几句话,顾宝璎却是将信将疑:“……这样可以吗?王爷可别哄妾身吧?”

  宇文池却是爽朗笑了起来:“我骗你做什么?你好生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去,后日的莲花宴我陪着你一起去,纵然那宋侧妃替端王生下子女,在端王府宠冠无双,可说到底也是个侧妃,有我在,她不敢闹得太过。”

  “若是我不在,有什么事儿只管往我身上推,我倒是要看看她敢不敢找我。”

  自他狠狠揍了承恩侯府小少爷一顿后,他在京城的威名是更甚从前,直说他是封魔之人,甚至连太子都问过他,直说要不要给他找个大夫来。

  太子与端王一样都是秦皇后所出,可太子从小是养在先皇膝下的,被教导着礼义廉耻,凡事一步不敢踏错,等着皇上继位,他被封为太子之后,前有狼后有虎的,他就更是慎言慎行,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容易说错话,也算不上多聪明。

  对于太子,宇文池一向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不喜欢,但扪心自问,他觉得太子要比端王更适合当储君。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端王却对这位置步步紧逼。

  一想到这里,他更是不忘叮嘱道:“……从去年开始,端王府便是宴会不断,今日菊花眼,明日梅花宴,后日莲花宴的,说的是宴请各家,实则是拉拢群臣是真的,后日不止有皇亲国戚,这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都要过去。”

  顾宝璎郑重点头:“王爷您放心好了,妾身一定不会给您丢脸,不会给晋王府丢脸的。”

  这话说的宇文池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如今在京城,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晋王府,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笑着拍了拍顾宝璎的头,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不必担心丢脸,若旁人说了什么叫你不舒服的话,直接怼回去就是,你身后还有我在了!”

  他的动作亲昵,一下子把顾宝璎吓到了。

  宇文池也有片刻的晃神。

  方才的动作是他下意识而为,小时候每当他做了什么得人夸赞的事儿,母妃总是会这般的。

  宇文池也觉得有些不妥,不光是如此,他只觉得这些日子越来越不对……好像看眼前这小丫头越来越顺眼,夜里她的胳膊伸过来,他非但没有像从前一样觉得厌烦,甚至今早上起来时这小丫头还在自己怀里。

  说实在的,宇文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凡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甚至在外谈事时脑海中都会有顾宝璎时不时飘过……

  两人四目相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毕竟每次宇文池起得早,顾宝璎根本就不知道夜夜她都是抱着宇文池胳膊,亦或者攀着宇文池的颈脖睡的。

  宇文池见她面色绯红,微微咳嗽一声,只道:“今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与宁王有事商议,你不必等我。”

  话毕,他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身他就觉得不对劲——这话怎么像是与妻子交代自己的行踪一般?

  顾宝璎一阵脸红之后倒没想太多,只望着这张帖子叹气,就算是宇文池说过护着自己,可对她而言,未曾去过的端王府就像是龙潭虎穴,叫她怎么不怕?

  可再怕又怎么样,两日后的早上,顾宝璎还是只能坐上前往端王府的马车。

  因顾宝璎身份不显,都收到了帖子,后来会来事儿的宋侧妃索性给胡侧妃也下了一张帖子,今日晋王妃就带着她们俩儿一并过去。

  胡侧妃是高兴的呀,想着过去能看好戏——同为侧妃,她倒是与宋侧妃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宋侧妃……那可是个道行深的,要不然也不会哄的秦皇后团团转了!

  顾宝璎坐在最后头的一辆马车,心里是七上八下。

  马车很快就到了端王府门口,还真是如宇文池所说的那般,端王府门口热闹非凡,设宴根本就不是家宴,只怕是别有深意。

  顾宝璎跟着晋王府下了马车,穿过游廊去了花厅,花厅里已有不少人,一个个簇拥着一个身着胭脂红襦裙的女子,那女子眉眼之中的神韵有几分像是林侧妃,一颦一笑之间带着林侧妃的影子……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应该是林侧妃的远方表亲宋侧妃了。

  宋侧妃倒是眼睛很尖,很快就看到晋王妃过来,直撇下众人过来,笑眯眯打招呼,“……妾身见过晋王妃娘娘,这位想必就是顾夫人了吧,还真是久仰大名啊!”

  虽是客气的话,但是这话听着只叫人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晋王妃笑笑点头,只道:“好久不见,宋侧妃果然是芳华依旧。”

  说实在的,宋侧妃年纪不算小,已经将近三十岁,只因容貌出众,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在一众女子中显的是鹤立鸡群。

  说着,她更是环顾周遭一圈,笑着道:“为何不见端王妃?”

  宋侧妃只道:“晋王妃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家王妃娘娘向来身子弱,今日原本是打算出来的,可起床之后却说身上有些不舒服,如今正在屋子里歇着,晋王妃您可是要去瞧瞧她?”

  端王妃身子不好,这在整个京城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只是,她的身子不好到已经不能见客了吗?

  晋王妃看着宋侧妃经历一身正红,下意识皱皱眉头,只觉得宋侧妃胆子是越来越大,“不必了,端王妃好生歇着就是,我不便过去打扰。“

  她无意与宋侧妃说太多。

  可宋侧妃打过招呼之后并无离开的打算,反倒是凑到了顾宝璎身侧坐了下来:”……原先我便听母后说顾家出了一位极标志的人,今日一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也难怪晋王把你疼的像眼珠子一半,不过是林侧妃得罪你两句,你就怂恿晋王把林侧妃赶去了庄子上。“

  因在端王府得宠,所以她底气足,在端王府讲话一向是声音不小,这话说的……足以让身侧的人都听见了。

  顾宝璎还以为端王亲自□□出来的人会不一样,没想到宋侧妃这一来就打算以舆论逼她,她也不怕什么,只笑笑:”侧妃娘娘这话妾身便有些听不懂了,什么叫林侧妃得罪了妾身,所以王爷就把她贬到庄子上去的?“

  ”王爷是什么性子,妾身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断然做不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来……有些事情是晋王府的私事,妾身就算是想与侧妃娘娘解释一二,只怕也不大合适吧?“

  她知道,除去林侧妃,这晋王府还有端王别的人,只是这话宋侧妃心里清楚,却不能大庭广众说出来的。

  宋侧妃也算是听明白了,区区顾氏说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

  她虽只是侧妃,但实际上端王妃都要避她锋芒,她不管氏在端王府,还是在紫禁城都是风头无二,人人都捧着她,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众落她的面子。

  顾宝璎见她冷冷看着自己,像没看见似的吃点心,她也知道,就算是她今日把一颗心逃出来给宋侧妃看,这人一样也不待见自己,既然这班他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宋侧妃见她丝毫没打算给自己台阶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道:”没想到顾夫人不光容貌出众,却是这般伶牙俐齿,我虽是端王府的侧妃,可好歹也是林侧妃的表亲,只是随意问问你,这话你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说着,她的眼神更是落在晋王府面上:”我看晋王妃也得好好管教管教内院的人了,如今任由着顾夫人在端王府闹出什么笑话倒不要紧,如果这话传出去了,丢的还是晋王的脸面。“

  若换成平日,晋王妃早就出来打圆场了,但是今日她只淡淡笑笑,宇文池还专程派了大成与她交代过的——要她今日多护着顾宝璎。

  当真是宇文池心尖尖上的人啊!

  晋王妃就算是心中不愿,可既然她答应下来的事就不会食言,只笑笑道:”这话宋侧妃说的就有些偏颇,今日顾夫人这话好像也没有说错吧?“

  ”林侧妃虽是你表亲,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晋王府的事情自然该是王爷说了算的,宋侧妃这手的的确太长了点。“

  她们这一唱一和的,听闻大家窃窃私语声,宋侧妃脸色变得铁青,只呢喃道:”好,好,当真是好得很!”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没有再打算搭理晋王妃和顾宝璎。

  端王府的一切就像是紫禁城中的风向标一样,她都不搭理晋王妃,这一个个夫人太太对晋王妃也是避而远之。

  顾宝璎瞧晋王妃堂堂一王妃在夫人太太圈子里却是如此不得脸,只觉得有些愤愤不平,低声道:“……妾身说王妃娘娘一开始就不该让着她,您对她客客气气的,她以为您是怕了她。”

  晋王妃好像有点明白宇文池为何会喜欢顾宝璎了,反正这一刻,她对这个小丫头讨厌不起来:“这件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以为宋侧妃仅有这点手段?端王妃也是出生名门,当初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正妃,可进门没几年便彻底养起病来,你看看这宋侧妃张狂的不像样子,若没几分本事如何敢这样?”

  “她今日敢穿正红,明日这事儿定会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了……甚至这件事情还是端王默许的,鸡蛋碰上石头,受伤的永远都是鸡蛋,既然能与她和平相处,又何必与她硬碰硬?”

  顾宝璎惊呆了,大燕朝嫡庶分明,哪怕是晋王妃性子绵软,可胡侧妃也从未这般猖狂过,“为何皇后娘娘与端王这般疼爱宋侧妃?若是妾身没有记错的话,端王妃也是生下了一个儿子的。”

  晋王妃苦笑一声:“端王妃出身名门,事事讲究礼法,自然不会像宋侧妃一样拉的下脸,你是没进过宫,没看到宋侧妃是怎么在皇后娘娘跟前阿谀奉承的,若是你见了,你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难为情,偏偏皇后娘娘就喜欢她这样……”

  “可要说端王为何疼爱宋侧妃,那我就不知道了,论起样貌来,端王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她们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通传声——王爷来了。

  端王来了?

  顾宝璎伸长脖子看了看,只见着一个身形高挑,眉眼如玉的男子走在前头,模样生的儒雅俊朗,跟在他身侧的还有一众人,其中还有宇文池。

  但顾宝璎还是觉得宇文池长得最俊朗的,最显眼的那个,端王长得属于好看那一挂,于男子而言则显得有些阴柔了。

  一行人上前请安。

  大燕向来风气开放,男女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讲究,端王点点头,示意她们起身,转过头则与宇文池说话:“晋王,这位可是顾家的小姑奶奶?”

  说话间,他的手指头已经直直指向了顾宝璎。

  嗯,这人不太讲礼貌。

  顾宝璎心里有些不满。

  宇文池淡淡颔首:“正是。”

  端王笑了笑道:“当真是国色天香,也难怪当初紫禁城里容不下他,父皇还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你了。”

  顾宝璎皱皱眉,只觉得女子对端王而言就像是货物一样?

  宇文池冷笑一声:“二哥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当初明明是皇后娘娘忌惮宝璎的容貌,想方设法塞到我这里来的,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夺人所爱似的。”

  他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自从他打了承恩侯府的小少爷后,从前明面上对他宛如亲和兄长的端王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若有若无的给他使绊子。

  他怕什么?

  他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他在京城的名声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

  端王一怔,不知道如何接话,今日他的确是想借着顾宝璎落一落宇文池的面子,上次承恩侯府小表弟的事情,他那外祖父在他跟前还掉了眼泪,直说如今他们秦家都混到这个地步,却还这般窝囊。

  对于外祖父的眼泪,心狠如端王是不会怎么在意的,可老承恩侯的话却让他很感兴趣——我们秦家上下都是更属意于你当太子的。

  端王也知道秦皇后是更喜欢自己,但太子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谁当太子她都是太后,也不愿意多生事端,所以外祖父的劝诫就十分重要……他还打听过了,原来他那拎不清的外祖父还跑去找了太子,请太子主持公道,太子见到皇上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敢答应?

  端王也不会傻到与皇上硬碰硬,但他有自己的办法——若外祖父见宇文池丢了脸,自然会高兴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时间,端王不知道的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宋侧妃哎呀叫唤一声:“我的玉佩了?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玉佩不见了?

  这个时候?

  这么巧?

  顾宝璎没穿越之前虽只是个美食编辑,但闲暇时候还是会抽空看看穿越小说的,知道这些人能用的手段也就这些而已,她趁乱朝白薇勾了勾手指头,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方才也就她与宋侧妃说过几句话,要说宋侧妃不是冲着她来的还能是什么?

  顾宝璎只交代下去,不光是各自身上,连随行的马车都要检查的清清楚楚,避免有人诬陷到他们头上。

  若今儿真的在端王府丢了面子,以后晋王府的人在京城上下就别想抬起头来。

  等着顾宝璎一番话交代完了,宋侧妃已经站在端王跟前是梨花带雨,哭的是不能自持,直到这一刻,她才见识到宋侧妃的本事——在她们跟前像母老虎似的,到了端王跟前就像是小白兔似的,就不怕精神分裂吗?

  这哭戏也是有讲究的,宋侧妃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是我见犹怜。

  顾宝璎往前凑了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学习学习,保不齐自己哪天用得上。

  宋侧妃这边哭的浑身发抖:“……若是寻常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妾身不在意,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可这枚玉佩是妾身刚入府的时候王爷您送给妾身的,妾身平日里都舍不得离身,若是真的丢了,妾身,妾身该怎么办啊!”

  顾宝璎:……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当下女子都十分含蓄,便是连命都舍得给这个男人,嘴上也不会表露太多。

  宋侧妃的确是个厉害的!

  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在意,心里都是高兴的,端王也不例外,只搂着她的肩头道:”不碍事的,肯定是你今日忙,不小心把玉佩掉在哪里去了,好好找找就是了。“

  他都发话了,一个个丫鬟婆子连忙下去找了。

  一刻钟之后,为首的丫鬟前来回话说没有看到,直说把这花厅都翻遍了也没看到。

  听闻这话,宋侧妃眼泪掉的更厉害:”这,这可怎么办?妾身记得清楚,方才过来花厅之前都在的,当时有丫鬟说妾身这块玉佩与今日的裙子不搭,要妾身换一块玉佩戴着,妾身当时还说王爷赏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可一转眼就不见了,王爷,怎么办呀?“

  宇文池已经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了,想要看看今儿他们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端王皱皱眉,”莫不是有贼人?“

  这话一出,大家是议论纷纷,虽说在场的主子们出身尊贵,不会偷盗这块玉佩,但保不齐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

  端王一声令下,派人去查。

  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直说该搜的人都已经搜过了,并没有任何问题。

  都到了这个时候,宋侧妃眼眶还是红红的,低声道:”就剩下晋王妃她们了。“

  这一刻,顾宝璎挺想骂人的,事情做的这么明显,有必要吗?

  端王生着一双凤眼,眼神落在一直坐在一旁喝茶不语的宇文池面上,淡笑道:”晋王,不知道可否让晋王妃她们帮着看一看?“

  这话说的虽客气,但还是像一巴掌一样打在宇文池面上。

  他一直都知道端王张狂,却万万没想到端王能张狂到这个份上?

  宇文池起身道:”怎么,宋侧妃很宝贝这块玉佩?既然如此,那就该束之高阁好好收起来,既带了出来,那就该命丫鬟时时刻刻盯着,本来好端端一场莲花宴,都变成了寻玉宴,真是扫兴!”

  宋侧妃面上的神色一黯。

  端王是知道宇文池的性子的,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想着待会儿要他好看,语气也软了下来:“就当是帮忙,若真的没找到,宋氏也就不会再惦记了……这话我对旁人不好说,对你可是好说的,你我兄弟之间何时这般见外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宇文池再拒绝就有些不合适,只朝晋王妃她们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还是问问看晋王妃她们吧,毕竟受委屈的是她们。”

  说好听的是进去看看,可若是说不好听了那就是搜身,寻常闺阁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晋王妃一时间脸色也是难看。

  宋侧妃柔声道:“……王妃娘娘,你我都是女子,还请王妃娘娘您体谅一二。“

  这个时候连翘已经回来了,她虽没功夫,但大成从前曾派了两个会功夫的丫鬟过来,三下两下就找到了那块玉佩,原来藏在了顾宝璎坐的马车里。

  顾宝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直骂人,这一个个的真的是坏到骨子里去了,这里缠着她们说要搜身,让她们无法分身,声东击西,等着待会儿在她的马车里找到这块玉佩,她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心里有数了,顾宝璎也学着方才宋侧妃那样子挤出两滴眼泪来:”……侧妃娘娘何必如此?妾身看您分明就是怀疑妾身,今日也就妾身一人是初次过来,方才又得罪了您几句,您若是要搜妾身的身直接就是,何必攀扯上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是皇后娘娘亲自给王爷挑选的妻子,出生名门,自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侧妃娘娘若真的要查,只管冲着妾身来就是了。“

  她虽演技拙劣,但猛地一看,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正喝茶的宇文池差点一口茶水就要喷出来了——这小丫头,还真没叫自己失望。

  不管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宋侧妃说话有多不好听,可如今两位王爷在这里,还有些大臣在这里,她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顾妹妹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怀疑你?不过是你看看而已……“

  ”若是侧妃娘娘相信妾身,那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顾宝璎抽了抽鼻子,只道:”妾身敢说自己或者身边的人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要是侧妃娘娘没能在妾身这里搜出这块玉佩来,那又该如何?“

  她可不会吃这个亏的。

  宋侧妃也为难起来,眼神落在端王面上,有端王在的地方,她可不敢轻易当家作主。

  一旁的端王只道:”顾夫人想要如何?可若是在你们身上搜到了这玉佩,你又打算如何?“

  顾宝璎唯唯诺诺,装成胆怯的模样朝宇文池扫了一眼,只道:”若是在妾身或者妾身身边人身上搜到玉佩,那妾身就去庄子上陪林侧妃,终身不会回来……若是没有找到,还请宋侧妃与王妃娘娘与妾身赔礼道歉。“

  这笔帐好像怎么算她都是亏的。

  端王自信一笑,只觉得这位顾家的小姑奶奶不谙世事,不知道京中的复杂,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宋侧妃带着把顾宝璎等人的身搜了一遍,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宋侧妃身侧的人道:”……不如去各女眷的马车上也找找看,万一被藏起来呢?”

  宋侧妃点点头,她身侧的人就下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宋侧妃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回来。

  花厅里大家伙儿虽该做什么还在做什么,但每个人都盯着这事儿在,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宋侧妃在挖坑给顾宝璎跳。

  这宋侧妃是什么人?什么都吃,她就是不吹亏!

  大半个时辰之后,宋侧妃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顾宝璎都有些倦了,只道:“……侧妃娘娘还没找到那块玉佩吗?”

  宋侧妃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了,她算计的清清楚楚,这块玉佩就藏在顾宝璎马车里的坐垫下,为何会不见了?

  她只觉得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方才差人把车夫支开,一人守着,一人去塞的玉佩……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场夫人太太一个个虽不敢吱声儿,但面上也带着几分好奇。

  顾宝璎笑着道:“如今这午饭都吃过了,戏也听了,花儿也赏了,这玉佩还没找到?过不了多久,妾身就要回去了。”

  宋侧妃冷声道:“急什么?”

  “侧妃娘娘不是妾身,自然是不着急的,妾身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被人污蔑过,怎么能不着急?”顾宝璎说话时笑眯眯的,面上看起来是一派天真无邪,可说起话来就不是那么客气:“这玉佩找不到,妾身心里就不踏实,毕竟侧妃娘娘与端王伉俪情深,丢了这块玉佩,妾身也替侧妃娘娘着急。”

  宋侧妃彻底不接话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宋侧妃派出去的嬷嬷这才回来,东西自然是没找到的。

  宋侧妃走到顾宝璎身侧,语气和今上午比起来缓和不少,但丝毫不是道歉的口气:”今日的事儿是误会,并没有在顾夫人或你丫鬟的身上找到玉佩……“

  顾宝璎正在吃小核桃,她觉得端王府的确是该备核桃这些零嘴,好叫宋侧妃他们吃了多补补脑,她笑着道:“侧妃娘娘这是在与妾身道歉吗?”

  她见宋侧妃不说话,声音是更大了些:“方才端王说了,若是没有找到这东西,是要与王妃娘娘与妾身道歉的,喏,妾身这都站起来了,您道歉吧,妾身听着了!”

  当真要道歉?

  宋侧妃在端王府作威作福这么些年,除了在秦皇和等人跟前伏低做小,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憋屈过了。

  这事儿若换成了旁人,说两句场面话,不咸不淡的也就揭了过去,哪有像顾宝璎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

  但顾宝璎一口一个“端王”,宋侧妃也没胆子不道歉,只微微福了福身子,低声道:“今日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是我冤枉了顾夫人。”

  这声音,比蚊子嗡还要小。

  顾宝璎脸上带着笑,扬声道:“妾身自然不会与侧妃娘娘您一般见识的,说起来这件事情却也是不能怪您,你并非出身世家,也并没有主持钟馈的经验,今日一块玉佩掉了,就这般大张旗鼓。”

  “方才妾身只怕闹出什么笑话不好,当着您的面不好说这些……反正如今在座的也不是什么外人,妾身也就实话实说了。”

  “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旁人要笑话您的。”

  说着,她更是笑眯眯道:“妾身也是把您当姐姐,所以才说这样的话的。”

  宋侧妃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到了肉里,恨不得要骂娘,偏偏顾宝璎面上是一片清亲和,仿佛真是为她好一般。

  在场众人忍不住替晋王府这位新晋位的顾夫人捏了把汗,这宋侧妃可是个小肚鸡肠的,以后顾氏怕是没什么好日子的。

  顾宝璎心里却想的清楚,今日的梁子结了下来,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还不如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众人见宋侧妃脸色难看,一个个夫人太太是极有眼力见的起身告辞。

  晋王妃也带着顾宝璎与胡侧妃回去了,路上晋王妃并没有说什么,可等着顾宝璎下了马车,她还是叮嘱了几句:“……反正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像他们那样的人惹不起躲着些吧!“

  这是晋王妃第一次与顾宝璎说这样的话,先前的话不管晋王妃是不是真心的,但今日这番话,顾宝璎觉得晋王妃是真心的。

  回去珍珠园之后,顾宝璎只觉得心里畅快,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连翘在一旁也是十分高兴,只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凶险,差点就被人撞到了。”

  说着,她更是掏出那块玉佩来:“夫人您瞧,这玉佩当真不是什么俗物,水头真好。”

  顾宝璎接过来看了看,笑着道:“当时你把这玉佩藏哪儿去呢?”

  连翘正色道:“奴婢就把这块玉佩藏在花厅门口的花盆里,这么好找的地儿,那些人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分明是冲着您去的,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不过夫人您说,这块玉佩应该怎么处置?”

  在她看来,这块玉佩怎么处置都不太合适。

  顾宝璎将玉佩重新塞回连翘手里,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这本就是宋侧妃的东西,明日给她送回去就是了,到时候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用做,她自然心里有数的。”

  难不成宋侧妃做了初一,她做十五还有错呢?

  她是算准了宋侧妃不会再把这件事闹大,除非宋侧妃嫌自己不够丢人……这件事若再闹出去,说她把玉佩藏起来又还了回去,大家只会觉得这又是宋侧妃想要栽赃嫁祸,大家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却不是傻子的。

  连翘笑着说好。

  今儿一天跌宕起伏,顾宝璎也累了一天,所以早早就躺在床上看书,只是她都打了好几个哈欠,却也没等到宇文池来。

  顾宝璎忍不住差人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两人如今乃是同居一室,若宇文池回来晚了,岂不是扰了她的清梦?

  谁知道她刚派了人除去,宇文池就回来了。

  宇文池平素极爱干净,一回来是直奔净房而去,可今儿他一回来直接坐在了床边的锦凳上,直接握住了顾宝璎的手:“我可是听说了,今日你可是给我长脸了?”

  从前他也是提点过晋王妃的,可晋王妃的端庄贤淑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都变不了,他说过两次见无用,倒也没有再说。

  顾宝璎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酒气,皱眉道:“王爷今日喝酒了?”

  宇文池从前也喝酒的,但却没有喝过这样多的,他的酒量是很不错的,只点头道:“方才从端王府出来之后与宁王他们喝了些酒。”

  平日他是一个挺克制的人,不会喝太多酒,也就是席间说起端王府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心里畅快,叫他怎么能不高兴?

  平日里在朝堂,他有办法对付端王,可再内院,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阿昏

  顾宝璎笑着道:“那要不妾身差人给您端碗醒酒汤来?”

  说着,她更是要起来,却被宇文池一拽,直接拽入他的怀里:“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寻常男子喝多了酒,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可宇文池喝多了酒眼神比从前似乎更是清明,好看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汪清泉,稍有不慎,就会叫人沉溺其中。

  当即顾宝璎心里就漏跳了一拍,低声道:“王爷,王爷您放开妾身吧,妾身还要去给您端醒酒汤……”

  “不必了,我不要什么醒酒汤,只是想问问今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宇文池与顾宝璎同居一室,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肢体接触,可每次他碰到顾宝璎的手亦或者沾到她的肩,总是很快的松开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今日宇文池明知道顾宝璎挣扎,却将顾宝璎搂的更紧了些。

  这下子顾宝璎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王爷,您还是放开妾身,妾身好好同您说话。”

  纵然宇文池醉酒后延伸清明,但喝多了酒的他像小孩子似的,只道:“若是我不放了?”

  顾宝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宇文池。

  宇文池只嘀咕道:“……当初父皇将你赐给我的时候,我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只觉得父皇这是受到皇后和端王的挑唆,指你过来打我的脸,可如今想来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了,还好当日我没有忤逆父皇的意思没有将你拒之门外……”

  当时他还真有这个想法,可后来转而一想,皇上这般小惩大戒已是格外开恩,他自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想来他只觉得后怕,若当日他真的拒了,这样一个妙人被送到了端王府或者送到了宁王府,亦或者留在紫禁城,他不知道要多后悔的。

  顾宝璎一愣,这世道的男子大多都是感情内敛的,平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问你吃了没,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已是极疼爱你的表现。

  有一说一,这话说的她是浑身上下一哆嗦,她绞尽脑汁,正想着怎么回答这番煽情的话,柔声开口:“王爷……”

  她一扭头,已见着宇文池靠在床沿上睡着了。

  顾宝璎是哭笑不得,不明白他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乱语,只喊了大成服侍他。

  临睡之前顾宝璎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儿,不曾想翌日一早她睁眼时宇文池又不见了踪影。

  得,这下子也没办法问话了。

  更叫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起身就听人说端王府那边来人了,顾宝璎只觉得惊愕,她东西还没有送出去,端王府就来人了?

  是宋侧妃的人吗?

  她还有脸派人过来?

  顾宝璎只觉得宋侧妃欺人太甚,当即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甚至换上了自己刚做的新衣裳,打算好好会会这人。

  谁知道来的却是端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这嬷嬷看应该是端王妃身边的贴身人,长着一张端庄脸,与昨日在宋侧妃身边伺候的那老嬷嬷是完全不一样,气势是足足地。

  这位嬷嬷是客气极了,见着顾宝璎一进来就实打实行了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今日奴婢侍奉端王妃过来给您送东西的。”

  说着,她身后的人抬着红绸盖着地物件上前。

  顾宝璎揭开红绸一看,是一座西洋钟。

  如今不比后世,一尊西洋钟是十分罕见地东西,放眼晋王府上下也就晋王妃屋子里放着这样一尊。

  不过今日这西洋钟比晋王妃院子里地更好看,说是到了准点时还有黄鹂鸟探出头来唱歌。

  顾宝璎只道:“不知道端王妃娘娘这是何意?”

  那嬷嬷笑着道:“王妃娘娘说了,谢谢您的昨日您送过去的糕点,小爷十分爱吃。”

  她口中的小爷自是端王妃所出的儿子。

  顾宝璎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其实当日宇文池说的就是这件事,昨日她过去端王府地时候带了好些糕点,都是她亲手所做,不光是宋侧妃那里,端王妃那边也是有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端王妃会对这小小地糕点上了心,更派人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来。

  那嬷嬷见顾宝璎神色微动,略一扫眼就知道这是个聪明人,笑着道:“……昨儿夫人您送了点心过去,王妃娘娘今日送了西洋钟过来可不是想一来一往与您划清界限,实在是我们家小爷平素挑嘴,这都五六岁了,却宛如三四岁的孩子一般,昨儿您送过去的麻薯倒是吃了好几块,今儿一早上又念叨着,王妃娘娘高兴都来不及。”

  说着,她更是端着笑,只道:“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王妃娘娘虽是端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可端王府上下当家做主的是宋侧妃,这几年来您是头一个送东西过去还不忘捎给王妃娘娘。”

  这是实话,是肺腑之言,却也是明面上不会说的话。

  其实昨日端王妃收到这一匣子点心的时候吓了一跳,病从口入,她的儿子身子又不大好,自然不敢给他乱吃东西。

  端王妃是琢磨了又琢磨,傍晚时候听说了花厅的事儿,当即就笑出声来,打算与这位顾夫人交好。

  顾宝璎面上带着几分惊愕,旋即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这也是我该做的。”

  说着,她更是关切道:“嬷嬷你说端王府中的小爷不爱吃东西,可有请太医来给他看看脾胃?若是脾胃再没有问题的话,则让小爷多出去跑跑跳跳,这跑的多了动的多了,胃口也就会跟着好起来!”

  她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如今听着嬷嬷说这话自然多交代几句。

  那嬷嬷自然不好说,平日里端王妃把小爷关在屋子里压根不敢叫他出去,这一出去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端王妃只怕命根子都没了。

  身子不好,好歹还能活着!

  那嬷嬷乃是端王妃的陪嫁,今日过来也是想要看看这个顾夫人到底是好还是坏,如今一看这位顾家的小姑奶奶只觉得她眉目清明神色坦荡,一看便是个心肠极好的,不免阿谀奉承了几句:“……顾家世代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自是极好的,昨日的事儿,奴婢们都听说了,顾夫人没有辱没顾家的门楣!”

  顾宝璎只觉得这嬷嬷说话十分受用,最后还亲自把她送出了府。

  可等着回来之后顾宝璎这才琢磨出来不对劲,按理说不应该呀,端王妃哪怕是个棒槌,可身边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嬷嬷在,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金境地的,还是说从一开始端王妃就不屑于同宋侧妃争宠,所以才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悠然自得?

  不过这也是顾宝璎的想法,看在端王妃送来西洋钟的份上,她也投桃报李,送过去两个手艺极佳的厨娘过去。

  这京城中的厨娘手艺都是差不多的,按理说能够入王府的人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可比起顾宝璎的手艺来却还是差了一点,这些厨娘得顾宝璎指点,一个个手艺自是极好的。

  只是如此一来,顾宝璎也算是彻底宣告了众人她与端王妃来往过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想到阴险毒辣的端王和小肚鸡肠的宋侧妃,她不免替端王妃有些担心。

  两日之后,顾宝璎就听到了端王府动静,这动静还是从宇文池嘴里听到的消息:“……你这点心倒是送的好,你们这一来一往的,如今端王府可是闹开了锅。”

  “宋侧妃向来是不饶人的性子,当初在你手上吃了鳖,如今不好冲到晋王府同你理论,只把这笔账算到端王妃头上,还想拿端王妃的孩子开刀,只是端王妃平素性子虽软,可若是谁触及到她的逆鳞,她可是头一个不答应的,当日事情败露之后她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这可是把端王吓坏了,大家一直以为端王妃是个贤良淑德的性子,平日里受了委屈别说进宫闹腾,就连端王跟前也没有叫嚷过一次,这次突然回了娘家,可是连宫里都惊动了。”

  端王妃既是端王正妃,那身份自然不同寻常,当初乃是秦皇后亲自替端王选的妻子,父亲是二品大员户部尚书,掌管着大燕朝的钱财。

  想着今日朝堂发生上发生的事情,宇文池嘴角带着笑容:“这端王妃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善茬,当时直接放出话来,恳请皇上做主,更是说自知端王妃行事不端,不得端王喜欢,还请皇上下旨废了端王妃的王妃之位。”

  “这户部尚书还说什么他一介老臣,家中虽不甚富裕,可养活一个大归回家的女儿还是养得起的。”

  “皇上向来不太管后宫之事,这后宫大小事情都是丢给秦皇后,如今见年过五十的户部尚书说起这件事是眼泛泪花,皇上都觉得于心不忍。”

  “说起来,端王妃的娘家还是很得力的,她的父亲虽为户部尚书,可家中清贫,两袖清风,也正是这样,所以户部尚书极得皇上喜欢。”

  “皇上一听这话即刻命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年端王府屈屈一个侧妃都敢爬到端王妃头上,凡事如抽丝剥茧一般,一查查便什么都查出来,皇上气的不行,不仅将端王叫过来狠狠斥责一顿,更说皇后娘娘管教无方,还要连夜将宋侧妃送去了庄子上。”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答应的,与端王一唱一和,好歹让宋侧妃在端王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顾宝璎听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却还是不解道:“难道妾身看错了,这端王还是真心疼爱宋侧妃的?”

  “你觉得会是这般简单?若真是如此,皇后娘娘怎么会出面?”宇文池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之色:“若论容貌,宋侧妃的确算得上出众,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之姿,这端王哪里会冒着忤逆皇上保下她?”

  “这宋侧妃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替他与朝中大臣们的女眷打好关系。”

  其实后院与前朝一样,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有些时候女子与女子接触反倒不会惹人怀疑,若是朝臣来往过密,那是会惹皇上忌惮的。

  顾宝璎可不会想这么长远,可她听到宋侧妃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可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只道:”不过端王可会把这件事情迁怒到端王妃娘娘身上?“

  虽说她没有与端王妃见过面,可听闻端王妃的际遇,也觉得这人挺可怜的。

  宇文池道:”端王可没你想象中的这么傻,不得不说,端王妃的父亲也是个厉害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里不做声不做响,端王只以为他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今日这一哭把端王吓得七魂去了六魂魄,若他再去皇上跟前哭哭啼啼的,只怕端王会愈发也惹得皇上厌弃。“

  ”原先人人都说端王妃傻,不懂得进宫诉苦,可如今看来,这端王妃与户尚书才是真真正正聪明之人,经过这件事情,端王明面上肯定待她客客气气,不敢再叫人抓住把柄,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厌弃于端王妃的。“

  ”我想,端王妃可是求之不得,正好能借着这个事情把娘家人摘得干干净净,有朝一日,若端王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与他们半点关系全无!“

  一时间,顾宝璎对这位端王妃更好奇,恨不得这时候都要冲进户部尚书府瞧瞧她长什么样子。

  宇文池只道:”你猜猜今日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他这话音刚落,大成便捧着一个匣子上来,匣子打开,里头是颗颗饱满的荔枝。

  荔枝!

  顾宝璎差点惊声叫了出来,怨不得她这般惊愕,放在后世平平无奇的东西搁在这时候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宝贝,更别说这荔枝一颗颗嫣红嫣红的,十分新鲜。

  宇文池笑着道:”怎么,高兴吗?我总共得了这一匣子荔枝,全送到你这里来了。“

  原本顾宝璎的手都伸出去了,听闻这话却又缩了回来,她只觉得自那次醉酒之后宇文池和从前比起来就很不一样了。

  不是不一样,而是很不一样。

  不光是她,就连连翘也察觉到了,直说她怀有身孕也是早晚的事。

  顾宝璎觉得吧,两人既是在演戏,先前的宇文池也关心她,却是流于表面,没事多装装样子,但如今让她有种错觉,只觉得宇文池莫不是喜欢上自己?

  她向来信奉一句话——男人的爱在哪里,心和钱就在哪里。

  前几日她不过说了句天气太热晚上有些睡不着,宇文池便为她寻来了象牙凉席,天色刚黑,冰块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屋子里摆……今日又是荔枝,这耗钱耗力的,她并不觉得宇文池闲的没事做。

  虽说宇文池在众人眼里是一个闲散王爷,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可她却是知道宇文池每日是早出晚归,不知道有多忙。

  宇文池见顾宝璎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只道:”这是怎么呢?你向来不是最爱吃这些的吗?”

  顾宝璎咬咬唇,低声道:“荔枝是好东西,王爷都给了妾身,王爷那里呢?还有王妃娘娘那边,王爷怎么说也要送去些的。”

  这小丫头,有好吃的还想着自己,也没枉费自己疼她!

  宇文池笑着道:“晋王妃向来身子不好,不能吃冰冷的食物,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是想到了的。”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晋王府的王妃,这点体面我还是要给她的,可既然她不能吃,所以这东西便全拿到你这里来了。”

  “至于我……“说着,宇文池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不大爱这些甜的,你吃吧!“

  一旁伺候的大成听闻这话眼睛都要惊掉了。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家王爷可是很爱吃荔枝的,这荔枝也不算太甜,冰冰凉凉的十分好吃。

  可这话,他可不敢说。

  顾宝璎听完这话便毫无负担的剥开荔枝来,吃的满手汁水,最后更是大手一挥,对着连翘道:”剩下的荔枝你们拿下去分了吧,这东西可不能过夜,正好你们都没吃过,也让你们尝尝鲜。”

  大成在一旁心痛的要滴血,他跟在宇文池身边这些年,也就尝过一两回而已。

  连翘等人自然不会客气,连胜道谢。

  宇文池见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见着顾宝璎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荔枝也吃了,这绿豆沙也喝了,等着顾宝璎躺在凉嗖嗖的床上,好像有些明白为何这府邸之中人人都要去争宠,若不争宠,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

  今日顾宝璎午觉睡了有两个时辰,夜里倒是难得没有睡意,只翻来覆去。

  宇文池抓住她的手道:“怎么呢?”

  顾宝璎这一动,他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宛如猫爪子在挠,饶是他定力再好,也觉得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原先他一晚上洗个两三回澡,如今一晚上有的时候要出去五六回,惹得大成还曾偷偷与连翘说过,担心自家主子们的身子——虽说年轻,经得起放纵,可就算是地里的牛也没有这样造的啊,身子怎么能扛得住?

  这事儿,顾宝璎可不知道,扭头看着他道:“王爷也睡不着吗?”

  宇文池点头道:“怎么,你也睡不着?”

  “对啊,如今天气热了,白天里哪里都不能去,索性躺在床上睡觉好了,到了晚上自然就睡不着。”顾宝璎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只道:“王爷,不如咱们来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

  顾宝璎正色道:“妾身想知道俪妃娘娘的事儿……”

  俪妃是宇文池的母妃,去世已有十年,私底下说起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当着宇文池的面并没有任何人敢提起这话。

  今日这话也就是她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