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桓看着他错乱的动作,手里的书也捏紧了几分,视线飘向远处的,瞧着一片枯黄的落叶打着璇儿从树上落下来,然后及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情况,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种昏沉的感觉过于明显,以往被忽视,或者说刻意被他隐藏的感觉,也都慢慢浮现了出来。

  在这个身体里面,他亲眼看着自己日日夜夜跟秦元熙耳鬓厮磨种种亲昵,那种感觉很奇怪,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可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确实是真实的。

  原本,在他清醒过来之后,陆伯桓是该回王府的,他有自己的王府,府里也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这些天都没回去,大事小事都要他去交代一声的,可偏偏、就是鬼使神差的,陆伯桓没有去,他哪儿也没有去。

  连这些天堆积的朝事也都没有去管,赵拓是不管这些的,秦元熙又才刚刚接手,还没有这个能力独当一面,很多事情都需要陆伯桓帮忙搭把手处理,有些老臣也只看他的面子,等着陆伯桓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确定,说不定下一刻赵拓就会代替他苏醒过来,眼下就应该抓紧时间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结果呢?从言少宁离开之后,陆伯桓就这么待着,消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发呆,又或者说,在等秦元熙。

  等秦元熙会不会过来找他,等秦元熙、

  陆伯桓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带出了一点点苦涩的笑意,随即就又摇了头,见秦元熙进来才放下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陛下的折子批完了?”

  “是呀。”秦元熙大大咧咧的也没看出来今天的陆王爷跟以前的陆王爷有什么不一样,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刚刚端起来,又讪讪地递到了陆伯桓跟前,带着几许的示好:“王爷喝茶,呵呵。”

  陆伯桓接了过来放在一边,另外吩咐宫人:“茶水凉了,给陛下另外准备润口的蜂胶凝露,另外再准备些果子来。”

  “不用不用,朕就来跟王爷说两句话,不用这么麻烦。”秦元熙赶紧要拦着,就喝口水而已,他之前再御书房的时候忙着干活,没顾上,找人又走了这么段路,觉得有点口干想喝口水润润嘴唇而已。

  虽然是皇帝,但是这么大费周章,似乎也有点问题。

  “无碍,我也有事要与陛下商议,少不得要耽误些时辰。”

  秦元熙嘴快:“王爷有事,怎么不上御书房找我去?”

  本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话,他就是那么顺嘴一说而已,谁知道陆伯桓听完以后,有明显的卡顿,一副回答不上来的样子,好像他问了一个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

  这下就让秦元熙有点为难了。

  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但是就看见了陆伯桓脸上明显为难的神色,那种迟疑,那种犹豫,那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愣生生让陆伯桓给搞出来了一种隐秘的感觉,秦元熙也是很纳闷了。

  纳闷归纳闷,这种问题他是肯定不能问的,说不定人家陆王爷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什么宫闱密辛呢?陆伯桓又不是赵拓,陆王爷藏着什么大秘密,那肯定是不方便跟他讲的,打听那么多,万一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保不齐就要一尸两命,他这安生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呢,是嫌命长了吗?

  “那个,陆王爷要跟我说什么事?最近朝中也无甚大事,朕的功课也都做好了,王爷要不要检查,朕还抽空多作了几篇文章,一会儿让人拿来王爷也给朕看看哪里做得不好。”

  秦元熙飞速的转移了话题,陆伯桓也轻松了一下。

  他怎么回答秦元熙的问题?难道要说他就是想在这儿等等看,看看秦元熙到底会不会来找他,会不会来见他?

  这种答案未免太过可笑,陆伯桓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抬头看见秦元熙的那一瞬间,陆伯桓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为什么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王爷不在的时候,朕一点儿也没有偷懒,前儿吏部的李大人还上折子表扬朕了呢。”秦元熙有点嘚瑟:“说朕近来甚是勤勉,还说朕之前提出来的改革官吏的案子效果很不错,地方官员这次考核下来明显比以前进步了很多,还说老百姓都夸朕是个会为民做主的好皇帝呢。”

  “陛下原本就是个好皇帝。”陆伯桓嘴角上扬,看着秦元熙的眼神也不禁放软了几分,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只是勤勉二字,陛下还需细细领会才好,早朝都不愿意去上,恐怕离着勤勉二字还有些距离。”

  “谁不愿意去上早朝了,那不是、那早朝的时间太早了,现在天那么冷,早朝那天都不亮就要起来,连个早朝都来不及吃,那就算我能撑得住,这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小家伙总得吃东西吧?不然还怎么长身体?”

  “所以,陛下就把早朝时间,又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陆伯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开国至今,从没有哪个皇帝早朝的时间是在辰时的,陛下也算是开了先例,若是后代子孙都这么学,还了得?”

  “辰时怎么了。”秦元熙小声嘟囔:“朝九晚五才是正常人的工作时间好不好?”

  “什么?”

  “没什么,朕是说,等天暖和起来,等、等生完孩子,我肯定好好上早朝,就这一段时间,王爷就看在我这特殊情况的份上,多宽容宽容。”秦元熙可怜巴巴地望着陆伯桓,试图唤醒他的良心。

  其实这个早朝时间又往后推了两小时还真不是他的锅,要怨也只能怨赵拓,那睡觉的时候床上多了一个人,早上能起来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要不怎么说君王从此不早朝呢?这都是有原因的,最最关键的是,赵拓对他十分纵容,有时候秦元熙还愿意挣扎一下起来去上班,架不住赵拓伸手一按就把他捞回了怀里,这早朝就怎么也起不来了。

  你说这事儿它能怪谁?

  “我要跟陛下说的不是这件事。”陆伯桓看了一眼秦元熙的肚子,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按照言少宁的推断,小皇子大约还有三个月就要临盆,陛下有何打算?朝中眼下流言四起,难保不会有人胡乱联想,陛下又作何打算?”

  秦元熙的肚子已经起来了,不过因为天冷的原因,衣服大麾什么的也穿得厚实,上朝的时候他又坐得高外加刻意遮挡,还能掩饰一二,可这孩子一天大似一天,以后就更不用说,跟吹皮球似的,现在还能假装是胖了一点,那以后恐怕就真的不好遮掩了。

  “我、”秦元熙犹豫了一下,捏着袖口看着陆伯桓:“我想出宫生孩子,就说微服私访什么的,出去避人耳目生完孩子以后再回来。”

  “不行!”陆伯桓态度十分坚决,直接就拒绝了秦元熙的提议:“首先,孩子必须生在宫里,只有宫里出生的孩子,才能保证皇室血脉,陛下忽然从宫外抱回来一个孩子,陛下认,满朝文武认吗?就算是百官都认了,那天下黎民认吗?悠悠众口,陛下怎么去堵?日后皇子的身份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他又无母,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于皇子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

  “出宫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不会同意,陛下还是不要想了。”

  “为什么?陆伯桓你、我不要在宫里面生,我这个样子、”秦元熙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肚子,情绪有点激动:“现在还能遮一遮,挡一挡不会有人怀疑,可再过两个月呢?我就挡不住了,你不让我出宫,我怎么办?到时候那么多看着,我不出宫,我是不是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去上朝,到那个时候我又怎么去跟你的满朝文武交代?说什么?说他们的皇帝,一个男人,竟然还怀了个孩子,我是什么?我是个怪物吗?我不要!”

  “陆伯桓我告诉你了,我不要!你考虑那么多,能不能也替我稍微考虑考虑,就不能悄悄的,把这事儿低调的处理了吗?”

  “我会处理,陛下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陆伯桓看着秦元熙有些泛红的眼眶,移开了视线:“言少宁认识一位精通易容的江湖人士,我已经让他去找了,再过一段时间,陛下就安心在宫里养胎待产,届时就让那人暂代陛下应付朝事,等到孩子出生,就说是宫女私下产子,陛下封妃即可,这样一来,皇子身份问题就能解决,陛下也无需担忧。”

  “我不同意!”秦元熙情绪有点激动,他就只看着陆伯桓嘴唇一直在不停的动,那话进了耳朵里又马上出来,根本就没有停留,他只是反对:“找个宫女来当垫背的,陆王爷可真是好主意呀,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我不同意,生孩子这件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进来,封妃?你可真会想,听上去是真的好听,结果呢?我早就说过了,我拒绝牵连任何无辜的人,这孩子是你跟我风·流快活的结果,凭什么要让别人来承担后果?”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这个责任要负也是你跟我来负,其他任何人都不行!”秦元熙深呼一口气:“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陆伯桓看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沉色,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良久之后又松开,看着秦元熙开口说道:“不牵连无辜的人可以,出宫我不同意,你休想借这件事离宫,只要你还担着这个身份,你就必须坐在这个位子上,哪儿都别想去。”

  “想出宫一走了之,永远都不可能!”

  “我、”秦元熙张嘴想辩驳,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伯桓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按着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他刚要上前去搀扶,就已经来不及,陆伯桓直接就昏迷了过去,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下可结结实实把秦元熙给吓了一跳,他只是跟陆伯桓争执了一下而已,怎么还把人给气晕过去了?

  这什么情况?要晕倒也该是他这个孕夫吧?陆王爷身强体壮,当赵拓的时候还天天去舞刀弄枪练个几手的,怎么还说晕就晕,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吧?

  “怎么样?怎么回事呀?好好的,他怎么说晕就晕了?”

  秦元熙眼巴巴地守在床边,看着言少宁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还扎了金针,但这人就是不见醒,心里面就很焦急,就这医疗条件也不能做个X光,抽个血化个验什么的,不是他不信任中医,实在是这看着就有点没谱儿呀。

  “你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呀?这针也扎了,他怎么还不醒?”

  言少宁收起了手里的金针,然后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一切都正常,刚才扎针也只是为了唤醒他而已,但陛下也看见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什么?!”秦元熙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站起来原地转悠几圈:“那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呀,你们那么多医生,商量商量总能研究出来个为什么吧?好好人怎么会突然说晕倒就晕倒,扎针都不带醒的?他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陛下。”言少宁示意秦元熙不用如此慌张:“王爷有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是言某我说大话,我诊不出来缘由,太医院那些人也诊不出来缘由,王爷的病、陛下是知道的。”

  “那、那、就算他那什么,是有点问题,现在人都晕倒了,说明身体也应该有点问题吧?”秦元熙本来是想说陆伯桓脑子有毛病,话到嘴边又意识到这么说确实很不对,才紧急收回去。

  就陆伯桓这种情况,也就是个心理有问题,进阶一点的就是个神经病,怎么也不至于影响到身体的机能吧?

  “这个情况不好说。”言少宁如实回道:“就目前诊断的情况来看,王爷的身体很健康,也正常,至于为什么会晕倒,这个还需要再观察才能做就进一步的诊断。”

  “合着你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不能代表他就没有问题呀。”秦元熙很急:“亏你还是个大夫呢,那好好的人要是没什么问题,能说晕就晕,到现在都不带醒的?你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听,身为一个医者,你觉得可信吗?”

  面对陛下的斥责,言少宁也很为难,他顶着一个神医的名号,走南闯北各种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但就陆伯桓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真的算是棘手的,尤其是现在,秦元熙说的没有错,陆伯桓的情况,明显要比之前的时候,更复杂了,而言少宁,根本就一点头绪也没有。

  “阿熙、”

  “你醒了?!”

  床上人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还是被秦元熙第一时间捕捉到:“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晕不晕?你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呀,可别自己硬撑着。”

  “没事儿,我挺好的,没有不舒服。”

  床上的人笑了一下,握住秦元熙的手,扫了一眼房间的环境,略带着几分的不解:“我怎么在这儿?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我还记得、我不是在训马吗?怎么、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是在训马。”秦元熙顺着赵拓的话随口往下编:“就你中间忽然晕倒了,这儿离得近就先送过来的。”

  “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吗?一点点的不舒服也要说出来的,千万别自己硬撑着。”

  “真没事。”赵拓伸手摸了摸秦元熙的脸,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让陛下担心了,没有觉得不舒服,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碍事的,陛下别担心,自己要当心身体,现在可不同从前,陛下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我伤了身体,知道吗?”

  “我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你别瞎操心,多操心操心自己。”

  “陛下,大将军刚刚醒过来,还是应该多多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秦元熙还想再说嘱咐几句,就被言少宁拦住了,他本来还想说休息就休息呗,他留在这儿又不耽误事儿,还没张嘴就看见言少宁冲他使眼色,明显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秦元熙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那朕不打扰你休息了,阿拓你好好睡,睡饱一点,要是想吃什么东西就让他们给准备,精神养足一点,朕那个、先回寝宫,今天的安胎药还没喝呢。”

  “陛下。”

  “嗯?”秦元熙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又被喊了回来,巴巴守在赵拓跟前,急切切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说。”

  “无事,陛下晚上过来吗?”赵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浮现了一丝丝的红晕,很浅,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秦元熙却是笑了,很轻快地点头答应着:“过来,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我忙完就过来陪你。”

  赵拓为人比较耿直又老实,别看他们俩人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藏不住了,可认真讲起来,赵拓其实没跟他说过什么情话,也没有表露出过那种恋人间的依恋的感觉,就刚才,他喊着秦元熙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真的让秦元熙很受用。

  从前俩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赵拓就比较木讷一点,而且还一副忠心耿耿的下臣模样,稍微那啥一点就会觉得僭越,觉得是对秦元熙的不敬,后来不敬也不敬了,还不敬得很爽,就少了那些个规矩什么的,但赵拓也从未像刚才那样,那种感觉就很、那是一种更平等一点的姿态。

  那一刻,秦元熙明白,他在赵拓的心里面,不是高高在上不可僭越的皇帝,只是一个爱人,仅此而已。

  能跨越这么大一步,对赵拓来说真的不容易,赵大将军可不是陆王爷那种“狼子野心”的家伙,能看到赵拓这种变化,对秦元熙来说,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对两人的关系来说,这就是一种进步,它离着秦元熙想要的那种爱情又更近了一步,实在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回寝宫的路上,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言少宁跟着秦元熙一路回了寝宫,照惯例给他诊了脉,然后看着秦元熙明显流露出来的喜色,直接说道:“陛下似乎很高兴回来的是赵大将军。”

  “言神医这说的什么话。”秦元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神医娶妻了吗?有爱人吗?你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理解朕的感受,你不懂。”

  “这方面在下确实是不懂,但是有一点要提醒陛下。”言少宁收敛了神色,语气严肃:“关于赵大将军是否知道王爷存在一事,陛下还是再另做打算的好。”

  “什么意思?你是说阿拓他知道陆王爷的存在?”秦元熙拧了眉:“怎么说?”

  赵拓跟陆伯桓有很多的不一样,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陆伯桓一直都清醒且理智的知道有赵拓的存在,并且他能替赵拓安顿好,解决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让赵拓这个身份合情合理合法化,而赵拓则不一样。

  在赵拓的意识里,他跟陆伯桓压根就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完全不同阵营里面的人,赵拓理所当然自认为忠心耿耿的大忠臣,而陆王爷就是那个“狼子野心”的“贼寇”,他们两个人那是水火不相容的。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陛下可还记得?”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秦元熙回想了一下赵拓醒来之后说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想不到言少宁会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很正常的问答而已。

  “他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为什么会在这儿’,陛下可还记得?”

  秦元熙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不止有问题,还有大问题。”言少宁神色严峻:“陛下,我与王爷诊病多年,对王爷的病情已经十分了解,他二人正常情况下的互换是基本上能自洽的,陛下懂我的意思吗?王爷忽然昏倒,赵大将军醒过来,那他的意识停留是在他上次睡着的时候,也就是说,王爷出现的这段时间,他是不会知道的,对他来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存在,又何来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话说法?陛下睡一觉起来,会对自己说一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还没等秦元熙消化完言少宁的话,言少宁就又扔出来一个重磅:“他有印象,不仅有印象,恐怕还有意识,我大胆猜测,在王爷出现的时候,赵大将军他一直都是有意识的,王爷所经历的种种,他全都知道,王爷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也全都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也许是是从某一个时间段开始知道,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赵拓他绝对是有意识的!”

  秦元熙这下是彻底懵了,脑子里面一团的浆糊,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来一个思绪,但言少宁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那、要是照这样说的话,赵拓岂不是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