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爷不仅一反常态没有再对秦元熙进行步步紧逼,甚至还变得、温柔体贴了许多?

  之所以打个问号,是因为秦元熙本人也不是太确定,以往的时候陆伯桓每次见到他,那都是冷着一张脸,好像秦元熙欠了他多少钱一样,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两个人中间还隔着权利的架构问题,再加上陆王爷还认为他是个冒牌货,不给好脸色也是正常的。

  但自从上次秦元熙动了胎气之后,陆伯桓的态度就有了一丝丝的改变。

  首先,就是上早朝的时候,本来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上早朝的,也不知道陆王爷是多滔天的本领,硬是把早朝的时间给往后挪了,这样秦元熙就能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吃个早餐然后再去上班,就滋润了很多。

  其次,陆伯桓不再处处找他麻烦,挑各种刺,以往朝堂上,陆伯桓那就是背着手等看他的笑话,大概是真心觉得秦元熙就是一个草包,就等着秦元露馅或者出丑,但事实证明就没有,秦元熙森虽然没有受过传统正经的帝王培训课程,但到底还是长在新时代新风下的五好青年,又不是白薄,适当的提出来个把建设性的意见,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最重要的,也是最诡异的一点是,陆伯桓竟然真的开始手把手教他处理朝事。

  虽然陆王爷名义上还担着帝师的名号,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一个空头衔,从秦元帝登基以后,陆伯桓这个名号就是空摆着的,也不知道是秦元帝不想让他教,还是陆王爷不愿意把傀儡教活,总之,什么他们之间可是什么师生情分都没有的。

  结果到了现在,就在陆伯桓对他已经十分怀疑,几乎是百分百确定他就不是秦元帝本人的时候,陆王爷竟然开始教他处理政事。

  而且还是认真的那种!

  说句心里话,秦元熙就觉得,陆狗可能是要造反,他想用自己这个“冒牌货”来打牌,先把他这个“冒牌货”教一下,然后再伺机而动,真不愧是陆狗,好生阴险!

  秦元熙手里拿着毛笔,戳两下写两个字,就偷偷去看陆伯桓,陆王爷为了教他,真的是下了本钱的,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堆的圣人读物,还特意给秦元熙做了标记,每天都要监督秦元熙做功课,就这种上心的程度,跟教儿子差不多。

  等下,秦元熙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这可不是在教儿子吗?

  “陛下,回神。”陆伯桓指尖点在秦元熙的手边:“抄错行了。”

  “哦。”秦元熙面无表情,相当冷静的把手里的这张纸撤掉,团巴团巴就扔到了地上,然后就见陆伯桓弯腰就把那个纸团个捡了起来,还当着秦元熙的面打开,看得很认真。

  秦元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捏着毛笔迟疑着是不是要有点反应。

  还不等他有反应呢,陆伯桓就先开口说话了。

  “字虽然学得像,但到底还是少了些风格,比如这个弯钩,陛下所书弯钩一笔带过十分流畅,却不知、”陆伯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才继续往下说:“却不知这里有一个重墨断笔,这是习惯性的动作,非朝夕可得。”

  秦元熙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陆伯桓说的意思,他是在模仿秦元帝的字迹,甚至觉得自己写得很好,但是对比之后,不得不承认,陆伯桓说的问题确实存在,秦元熙握紧了手里的笔,在想他还能死撑多久。

  “陛下小时候习字跟的是刘翰林,刘翰林一手好字是没错,就是可惜,爱喝酒,喝完酒以后就有手抖的毛病,所以他写弯钩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停顿,陛下年幼时跟着学,也就学了过来,以至于多年下来,也早就成了习惯。”陆伯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团,然后做了评价:“你的字,比他好,是师从名家练出来的。”

  “朕不懂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秦元熙捏着笔杆子做得笔直,陆狗就是陆狗,这是要怎么样?拐弯抹角过来套话?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查出任何异常。”

  陆伯桓给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秦元熙手边:“从陛下出宫,再到陛下回宫这中间,我没有查出来任何的异常,很有、”陆伯桓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似窘非窘,并没有再看秦元熙,摩擦着手里的杯子,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与赵拓之间的事情,也是近期才发生的,与他并无干系。”

  “他是从小被当成君王来培养的,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惯于居上位者,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陆伯桓叹了一口气:“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有关系,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话就有点动人了,秦元熙端着茶杯犹豫半天,一扭脸就看见陆伯桓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那种感觉就很熟悉,很容易让人有种心动的感觉,就那么一瞬间,秦元熙真的差点就觉得是赵拓回来了,但还是很努力的控制不了自己,别过脸,有点些微的不自在。

  秦元熙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应陆王爷之前冷面的样子。

  “让御膳房准备了点心,垫垫肚子吧。”

  “不用,我不、朕不饿。”对陆王爷莫名其妙的关心,秦元熙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的,但他的谨慎在陆王爷那边并没有得到什么反应,陆伯桓很是主动把糕点放到才秦元熙的手边:“多少吃一点,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身体最重要。”

  可不是嘛,他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虽然早朝之前是吃了早餐的,但这会儿都过了大半个中午,也早就该饿了,秦元熙就是想到陆伯桓能注意到这些问题,就很让人有点想不到。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元熙还是摸着肚子念叨了一下赵拓。

  “今天也是没有见到你亲爹的一天,不过后爹今天表现也不错,还给你拿好吃的了。”

  摸着小肚子,秦元熙慢慢叹了一口气,眼下的情况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实在摸不准陆王爷到底要做什么,赵拓又迟迟不出现,这么一来而去的,秦元熙里面就不踏实,心里面不踏实,晚上就睡不好,晚上睡不好的结果就是直接做了噩梦。

  梦里,孩子他爹一脸的凶神恶煞,浑身带血一步步向秦元熙逼来,比阎罗还凶,秦元熙感觉到好像是在什么冰天雪地里一样,冻得人牙齿打颤,他想跑,可是脚好像被冻在了原地一样,根本就挪动不得。

  只能看着一身血的陆伯桓目露凶光的一步步逼近,嘴里霍霍地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然后冲秦元熙伸出了五个手指,然后五指一把戳进了秦元熙的胸膛,生生的把他的心从胸膛里面掏了出来,五指鲜血淋漓,上面还托着一颗滚烫的心脏,还在跳动着,然后秦元熙就被吓醒了,一身的冷汗,醒来以后心口还是一阵阵的疼。

  这个梦做得莫名其妙,却也让他不寒而栗,梦里那种阴冷的感觉,好像还在,哪怕是大夏天,秦元熙都觉得凉丝丝的,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秦元熙才从床上下来。

  “丁一,叫言神医来一趟,就说朕身体不适。”

  言少宁来的时候,秦元熙正捧着一杯茶慢慢喝着缓神,只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元熙白天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陆伯桓,总担心陆伯桓会对他下手,那也有所梦也是正常的,叫言少宁过来,却是另有目的。

  “神医请坐。”秦元熙很客气,甚至还主动给言少宁倒了茶,一点都没有皇帝的架子,搞得言少宁受宠若惊,非常想跪一跪。

  “陛下哪里不适?”皇上半夜叫他来,还叫的这么急,言少宁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刚来的时候确实紧张了一把,但看陛下脸色,好像也没什么事情?

  “朕也不跟神医废话,确实有一件事。”秦元熙面带苦涩:“赵拓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朕心中难安,想请教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言少宁起疑心,秦元熙还装出来一脸的苦情:“以往他也有过许久都不曾出现的情况,但现在跟往日又不同,他很惦记孩子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会这么久不出现,朕想问问神医,是不是、神医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不比尽说。”

  秦元熙把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他就是怀疑赵拓不出现,就是陆伯桓给压制的,但是这种情况又没有现代心理学做辅助,秦元熙大胆猜测可能言少宁给陆伯桓准备了什么东西,就跟上次一样,既然能把赵拓叫出来,那当然也能把赵拓藏起来!

  好气呀,孩子亲爹被藏起来了,每天都要跟后爹打交道,心累!

  “这、”言少宁也是一脸的苦涩:“这赵大将军出现不出现,都是很随机的事情,而且、从医者来讲,赵大将军不出现,对王爷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这说明王爷的并且已经越来越稳定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出来?你再去叫叫他不行吗?”

  秦元熙一听这话,就急了。

  什么叫反而是件好事?对陆伯桓来说可能是件好事,但对秦元熙来说绝对不是!

  他需要赵拓,非常需要,孕夫情绪本来就脆弱,天天让他对着陆王爷那张随时都有可能要变的脸,秦元熙觉得自己可能还是要做噩梦,孕夫不能做噩梦,为了孩子着想,他也得尽快把赵拓给弄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