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尧痛苦地嗷了一声, 将脸埋进毛绒熊的肚子里。
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伸长手臂，扒拉半天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有气无力道“喂”。
“路路, 跟校草的约会怎么样？”
路尧翻了个身, 满脸无语的从床上坐起来。
“你们俩合起伙来套路我是吧？还说什么工作室有事,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借口甩掉我。”
“我工作室确实有事, 这我可没骗你。”
王庆国的语调正经了些，带着一丝担忧，“说真的啊, 你跟校草到底闹什么矛盾了？放寒假前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过了个年, 关系还比之前冷淡了？”
路尧捂住脸，神情有些纠结，想了想, 他在这个世界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
“是发生了一点事，说来话长……”
他把那晚在酒吧的经历简短的跟王庆国讲述了一遍。
王庆国听到他跟顾柏被关在同一间房时, 语调陡然变尖。
“我靠，你该不会给校草戴绿帽子了吧？”
“屁的绿帽子，我跟顾柏什么都没发生。而且我根本看不上他好不好，你不要质疑我的品味。”
“后来林远芝进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那里的。总之，他把我带回了公寓。”
王庆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语气十足的八卦。
“所以你们那晚做了？该不会对校草技术不满意，今天才拉着一张脸吧？”
路尧：……
“我们没做, 只是……接吻了，准确的说, 是我被他强吻了。”
回忆起那个晚上, 路尧脸颊有些红, 一半是羞窘，一半是后悔。
王庆国失望地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了，校草没把你就地正法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好不好？你换个角度想，要是你喜欢的人喝醉了酒，又被下了迷药扑进你怀里，你能把持得住？”
“……所以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路尧耷拉着眉眼，用力捏了捏熊肚子，“我说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明着暗着帮校草说话呢？”
王庆国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尧尧，虽然咱俩关系挺好，但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啊，你有时候真的有点不开窍，跟块木头似的。”
“我是块木头？”路尧顿时不乐意了，“那林远芝是什么？”
“他就是根蜡烛，无私奉献鞠躬尽瘁的，迟早有一天得把你给点了！到时候你俩就是干柴烈火……嘿嘿。”
个屁的干柴烈火。
路尧不爽地挂了电话。
正月几乎是转瞬就过去了，离开学没两天时，他看到胖子在105宿舍群里发了条微信。
他上个学期经常去林远芝宿舍串门，几乎成了105的编外成员，胖子干脆把他拉进了群里。
相亲相爱105。
胖子：【发射爱心】小伙伴们，我们明天去清溪山泡温泉吧，公司发了五张温泉券当春节福利。@所有人。
顾柏：我明天不一定有空，看情况吧。
阮清：胖子，你这么快就回宿舍了？
胖子：不止是我，老林回来得也早，怎么样，清，明天一起泡温泉去？
阮清：可以呀，明天几点？我从家里过去吧。 @路尧，一起去玩呀。
胖子和阮清都邀请他了，自己再拒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路尧敲着九宫格：可以。
几乎在他回完的刹那，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林远芝：我也有空，明天我跟路尧一块过去。
路尧看到他的回复，满脑袋的问号。下一刻，林远芝就单独给他发了条消息。
——明天我去接你吧，我们再一块去温泉会馆。
这家伙又没有车，怎么来接他？
路尧毫不客气的回复：你坐地铁来接我啊，再让我跟你一起坐地铁去？
他路大少爷可受不了这个罪。
林远芝几乎能想象得到路尧敲下这行字时骄纵的表情，他嘴角无奈的勾了勾。
——不是，我可以在网上租辆车。我们一起开车过去。
路尧：那算了，麻烦得要死。还是我来开车吧。你明天在宿舍等着就行。
考虑到载人不方便，路尧没有开兰博基尼，而是换了辆低调的S系白色奔驰。
林远芝和胖子一人背了一个包，在宿舍门口等他。
见路尧开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奔驰出现，胖子眼睛都亮了。
“学弟，你又换车了？”
从实习后胖子一直就想买辆代步车，只不过他那点实习工资低的可怜，他现在也只是想想，不敢付出行动。不过路上只要看到新车，他总会多看两眼。
“我爸送的新年礼物。”
路尧降下车窗，朝两人一笑，“别傻站着了，上车吧。”
胖子先钻进了车里，他摸着包在座椅上的高级皮革，忍不住嘤嘤的感叹着，“要是我也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林远芝把自己的背包放进后备箱，他折回车前，正要拉开副驾驶门，却见到路尧从驾驶座下来。
路尧今天穿得清爽，黑色的翻领夹克，白色牛仔裤，一副茶色墨镜随意地架在鼻梁上，他把车钥匙不由分说地丢给林远芝。
“去清溪山你开吧，我最讨厌开山路。”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的看了林远芝一眼，“你拿到驾照之后开过车吗？”
“开过几次。”
“学弟，你就放心吧，大一的时候老林还开过出租车呢。他那技术，杠杠的。”
路尧坐上副驾驶，斜睨了林远芝一眼。
“哟，没看出来呀，你还是个老司机？”
林远芝正在调整座椅的位置，奔驰的挂档跟其他车辆都不一样，换挡拨片装在方向盘上，他把几个档位都熟悉了一遍，才发动车子，转头看了眼路尧，脸色严肃。
“你先把安全带系好。”
路尧冷哼了一声，倒是乖乖的把安全带系上了。
林远芝开车的风格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冷静沉稳，拐弯时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路尧今天起的有些早，靠在真皮座椅上没一会儿就有了困意，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对了，老林，别忘记去接阮清啊。”
他们去清溪山的路线正好经过阮清家，胖子担心阮清打车去不方便，昨晚便跟路尧说好今天一起去接他。
“我知道，已经设好导航了。”
林远芝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身旁的人安静得有些反常，他侧过脸一看，才发现路尧睡着了，那副茶色墨镜滑落在他膝盖上，男生浓密的睫毛垂落着，两瓣红唇微微张合，显出一丝孩子气。
林远芝目光柔和几分，将导航的声音调低了些。
半个小时后，他们接到了阮清。路尧被一阵开门声吵醒，他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坐姿，睁开眼就发现后座上又多了一个人。
“阮清学长，新年好啊！”
“路尧，新年好！”
比起之前风一吹就倒的孱弱模样，这个寒假过去，阮清的气色明显好很多，脸颊也有了些肉，没有之前苍白了。
路尧上下打量着他，促狭一笑，“学长，你不会寒假也在锻炼吧？怎么能偷偷卷我们呢。”
阮清略显羞涩的笑了笑，“我在网上买了套跟练的课程，有空就锻炼一下。这次回家都没感冒过。”
“那挺好呀。等回学校后我们可以约着打网球。”
到了温泉会馆，刚进大厅，路尧就听到胖子兴奋的喊声。
“老顾，你这家伙还是来了！”
路尧微微一惊，顾柏之前不是在群里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吗？
顾柏往路尧的方向看了一眼，揽住胖子的肩膀，“我不来谁给你报销？还不赶紧抱住我这根金大腿。”
胖子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为了阮清来的吧，别在我面前装了。人家手上提着东西呢，还不赶紧去帮忙。”
顾柏摸了摸鼻子，有些生疏地走到阮清面前。
“你这个袋子重吗？要不我帮你拿？”
阮清冷淡地朝他一点头，“不用了，我自己拿得动。”
顾柏一时无言，只好走到柜台前，有些尴尬的低头玩手机。
这两人一个寒假过去，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路尧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着，那头胖子热情的朝他招了招手。
“学弟，你跟老林就住这间大床房，没问题吧？”
大床房，什么大床房？
路尧正纳闷呢，就听到身后林远芝的声音。
“可以。”
“那阮清……你是跟顾柏住还是？”
“我一个人住就行，你跟顾柏住吧。”
阮清神色淡淡的收起单人间的房卡。
路尧还没反应过来呢，三间房都被安排完了。他当然不好意思让胖子再开一间，趁着他们都进房间了，偷偷摸摸的去了柜台。
“你们这儿还有多的房间吗？”
前台礼貌而抱歉的朝他一笑，“不好意思，春节客流量比较多，我们这三天的房间都订满了，没有空房间。”
路尧一脸郁闷地转身，拿着房卡，进了那间大床房。刚推门，他就看到king size的床上有两个鲜红的爱心枕头，顿时眼前一黑。
林远芝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行李。
路尧背着包走进去，他心想林远芝都这么淡定，他就是装也得装一下。
只是一转头，又看到了浴室的透明玻璃窗，顿时整个人都有些绷不住。
“林远芝。”路尧忍不住开口。
他抱着手臂，站在浴缸前，非常嫌弃的敲了敲那面玻璃窗。
“这玩意儿……晚上怎么洗？”
林远芝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指了指玻璃最上面的位置。
“有帘子，可以放下来挡住。”
路尧：……
他刚才怎么就没发现？
他耳根红了红，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他跟林远芝又不是没睡过一间房，之前林远芝还在他卧室打过地铺呢。
可是睡同一张床这种事，多少让他有点不自在，尤其是经历过那晚被林远芝亲得喘不上气以后，虽说那晚也有他的责任吧……
路尧正想东想西的，林远芝已经把帘子放下了。两个爱心枕头也被他放到了阳台的藤椅上。
“还累吗？要不要午休一下？”
路尧刚才在车上已经睡够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不要，附近不是有个美食街吗？我想去逛逛。”
“嗯，那你们去逛，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林远芝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
路尧瞥了他电脑屏幕一眼，全都是专业的英文术语，估计这家伙又在看国外的期刊。
本来跟这家伙共处一室还有点紧张，没想到林远芝还要忙学业，路尧顿时就觉得自己多心了。
“行，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路尧叫上阮清，两人在小吃街里逛了一圈，胡吃海喝了个够。
在附近的日料餐厅吃完晚饭，胖子兴致勃勃地号召大家一起去泡温泉。
顾柏有洁癖，不想去公共温泉池，直接拒绝了。阮清说自己来了灵感，晚上要画画，胖子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林远芝和路尧。
“老林，学弟，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去泡？”
林远芝扶了扶眼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我们房间有独立的温泉池，不用去外面泡。”
胖子失望地嗷了一声，“行吧，算我命苦。”
路尧下午把东西往房间一放就出去了，根本没注意阳台上的温泉池，等回了那间房，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还真有个小型的温泉藏在阳台的绿池后。
“林远芝，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怎么发现的？”
“入住的时候前台发了住宿须知。靠南的这几间大床房都有独立的温泉池。”
这种小册子路尧一般是看一眼就丢，没想到林远芝竟然会仔仔细细的看，不愧是学霸。
路尧正不想去公共温泉池跟人挤在一起泡，他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挂着的有些像汉服的浴袍，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他目光飘向阳台，清了清嗓子，“话说……你晚上应该也有事吧？”
“嗯，我的论文还有一半没写完。”
路尧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啊。”
见林远芝又坐在书桌前开始写论文，路尧赶紧拿起一套浴衣进了洗手间。
温泉池，爷来了！
把浴衣的带子系好，路尧站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口，对自己这身装扮十分满意。
除了领口有些宽大，其他都没什么毛病。反正进了温泉都是要脱的，也无所谓。
从洗手间出来，路尧扫到林远芝专注的侧脸，忍不住放轻脚步，悄悄绕过他，进到了阳台的温泉池。
把浴衣脱了放在一边，路尧从台阶上走下去，慢慢将整个身子都泡进白气腾腾的温泉池里。
皮肤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路尧忍不住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冬天泡温泉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他把放在一边的手机拿起来，点开自己收藏的歌单，在舒缓低沉的钢琴声中，他放松的坐在温泉池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正泡的昏昏欲睡时，绿植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脸颊，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面前多了道人影。
林远芝站在他面前，已经换好了浴衣。只是两条带子不知怎么没系，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路尧被那冷白的肌肤晃得一阵眼花，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不少。
他眯了眯眼睛，正想提醒林远芝把浴衣系好，那人却一抬手，把浴衣脱了。
视野里出现大片白腻的肌肤，路尧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脸。
“林远芝，你耍流氓啊！”
不知道是不是泡在热水里的原因，他一颗心跳得厉害，脸颊也烧得慌，根本不敢看林远芝的身体。
“难道泡温泉要穿着衣服？”林远芝的话语有些不解。
路尧从指缝里看到他开始脱裤子，整个人都要炸了，连忙背过身。
林远芝摘下眼镜放到一边，迈开修长的腿，慢慢沿着台阶走进温泉池里。
感觉到水流的波动，路尧更紧张了，全身都僵硬得跟石头一样。
直到身后响起林远芝低沉的笑声。
“尧尧，我们都是男生。你不用这么害怕。”
他会怕林远芝才有鬼呢。
缓过劲来后，路尧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他强装镇定的转过身，一抬眼，就对上林远芝笑意盈盈的眼睛。
还好，他现在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什么都看不到。
路尧深吸了口气，“我没有怕你，这温泉池太小了，两个人泡很挤。你让一让，我要出去。”
林远芝坐着的那一侧才有台阶，是温泉池的出口。
“好。”
林远芝往旁边挪了挪，路尧顺势站起身，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他刚要往台阶走，就被脚底的鹅卵石绊了一下。差点栽进水里时，一截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没事吧？”
林远芝低沉的声音拂过他耳边。
后背撞入一个温热的胸膛，肌肤滑、腻的触感从神经末梢传来，意识到是林远芝抱着他时，路尧整个人都不好了。
路尧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短裤，而他不确定林远芝有没有穿任何衣服，现在两人这么紧紧贴在一起……救命，绝对要出大事！
路尧挣扎着摸到了温泉池壁，像条泥鳅一样从林远芝怀里挣脱出去。
“我尿急，你慢慢泡，我先走了。”
他手忙脚乱的爬上旁边的地毯，拿浴巾裹住自己，回房间的时候差点又摔了一跤。
林远芝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他轻捏了下自己的指尖，那股细、腻的触感依然挥之不去，像是羽毛轻轻刮过他的心尖。
路尧飞快地洗了个澡，他本来想打会儿游戏的，这会儿也没心情了，把头发吹干后，生无可恋的躺上了床。
林远芝估计要在里面泡一两个小时，暂时不会出来，他得赶紧睡着，这样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才不会尴尬。
说来奇怪，林远芝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可自从那天玩完情侣游戏后，路尧只要单独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太自在。
路尧用被子紧紧把自己裹住，企图用数羊的方法催自己入睡，只是刚数到九十八，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路尧气愤地坐起身，耳朵贴着墙壁听了听，几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一张俊脸霎时间红透。
“怎么了？脸这么红？”
林远芝泡完温泉，穿着浴衣从阳台走了进来。
路尧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隔壁房间又发出巨大的一声动静，伴随着一道甜、腻而破碎的声音。
好家伙，这才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路尧的视线从墙壁收回，正好对上林远芝的眼睛，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