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国飞回布佩拉后,季闻就在叶雅芝和叶星雨的盛情邀约下暂住在了梁先生这里。

  叶星雨住在三楼次卧,脚下一层就是季闻暂住的客房。而叶星雨只要一想起刚刚季闻当着老妈和梁先生,一脸正经地说这个房间采光好,风景也好他很喜欢的样子,就想笑。

  “大尾巴狼又开始装纯情了,当我不知道你在想肉吃?”

  叶星雨冷哼一声,将自己房间的门锁好,在衣帽间的隔间里伸手一捞,就摸出来一条带着滑索的安全绳。

  月黑风高夜,红杏偷香好时节。

  这绳索在露台垂下去不到五分钟,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就如期而至。

  这样眼熟的画面,就像是很久之前,偷偷跑到美利利别墅里来和他私会时候一样。只不过当时的叶星雨还是个半人高的小萝卜头,现在变成了伸手还能拉季闻一把的少年。

  季闻夹着寒风进入房间,眉宇间带着微凉的冬意,一下就将叶星雨揽到怀里,举起来还转了一圈。

  “我等了你十多分钟。”

  季闻声音低沉,把自己冰凉的脸贴着叶星雨,“故意的这么久,在做什么?”

  “没有故意,老妈给我留了啤酒布丁,我在楼下耽搁了一会儿!”

  叶星雨讨好地蹭蹭季闻的鼻尖,笑道:“晚上时间还那么久,等这十分钟就着急了?”

  “嗯哼。”季闻轻笑,竟然厚脸皮地承认了,“你这么可爱,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被举起来的双脚都没沾到地,眩晕的感觉短促一秒,叶星雨已经被温柔又粗暴地丢到了内卧的床上。

  衣襟散了,鬓角汗流,炙热的呼吸彼此吞噬纠缠,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哥……哥哥……”

  叶星雨凤眼濡湿,俊脸布满红晕,他隐约觉得窗外灯光急闪,虽然隔音良好的房间听不见响,但肯定有人来拜访,“好像有客人,我们……出去看看?”

  “不用。”季闻堵上他的嘴,“梁先生的客人不用我们接待。”

  叶星雨知道这个,但楼下来了陌生客人喝咖啡,他们却在这里嘿咻嘿咻,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

  更何况……

  被吻到心跳加速的叶星雨,隐隐感觉有点不安。

  “专心点。”

  见到他失神,季闻手上一用力,被牢牢把握着的叶星雨,立刻发出细细的轻吟。

  会是谁在夜里来拜访梁先生?

  ...

  珠宝生意起家的季氏,和在南非有钻石矿的纳尔森家族,也就是梁先生的家族一直有业务上的来往。身为纳尔森家族族长的梁先生,和季氏集团欧美区的CEO季怀远当然也不止一次的见过面。

  虽然诧异为何季老会晚上近八点的时候突然拜访,但是梁先生还是见了他。

  季怀远客气道:“深夜叨扰,不便之处还请梁先生谅解……”

  梁先生微笑:“DK集团最近生命之花药剂势头如日中天,多少有头有脸的大集团千方百计见不得季老先生一面,梁某今天有缘得到您老的主动拜访,说出去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两个也算旧友的人在互相寒暄,城堡庄园的二楼,叶雅芝悄悄吩咐女佣去请季闻。

  “去叫小季总下来,他爷爷亲自登门拜访,一定有重要的事和他当面聊。”

  “是。”女佣恭恭敬敬地走了,前后脚三分钟的功夫,又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面色怪异地跑了回来。

  “夫人,您去小辰少爷的房间看看吧,可能发生了一些……”女佣纠结地找着形容词,“需要您出面解决的事情!”

  听说是有关儿子的事,叶雅芝立刻动身向楼上走,“发生了什么?”

  “我们去叫季闻先生,发现他不在房间,但却有一条绳索从楼上小辰少爷房间垂下来……季闻先生好像走窗户攀爬进了小辰少爷的房间里。”

  女佣小心翼翼观察着女主人的脸色,“我们不敢乱闯小辰少爷的房间,只能来请示您!”

  叶雅芝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有正道大门季闻不走,偏爱半夜瞒着所有人爬窗户。叶雅芝不觉得这是季闻什么特殊的攀岩爱好,他肯定是上楼找叶星雨有事。

  所以,两个二十多岁单身不找女朋友的大老爷们,大半夜爬窗户能凑在一起干什么?打电动么?盖着棉被聊天么?

  叶雅芝没敢向最坏的角度想。

  她现在脑子有点懵,踩在实木地板的脚底板像踩到了棉花地里,轻飘飘全靠胸口的一股气才没有软倒。

  叶雅芝真的是个很传统的妈妈。

  自己的儿子变成同性恋这种事别说发生,哪怕是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过一过,她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想都不敢想。

  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不可爱么?

  是钱不好花游戏不好玩么?

  为什么!要!找一个男生!谈!恋!爱!!

  叶雅芝这一路走到叶星雨门前,腿都抖的不行了。她拧了两下锁门没动——两个大老爷们晚上爬窗户见个面还锁门?

  叶雅芝更绝望了。

  她从女佣手里接过钥匙,深吸了一口气,插.进锁芯打开了房门。

  ...

  叶雅芝在A市住的那半年,闲来无事刷新闻,曾经刷到过一个很不正经的大学新闻。

  那条新闻里有两张图片,一张是全校通知:不许在雕像上晒被子了。

  另一个图片,则是那个晒被子的雕像。

  雕像的上半部分,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反绞着身下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则威胁状的横在身下男人的前胸。而被他狠狠压住的另一半雕像,则是一个趴在地上的,眼神涣散的,左手挣扎着向前想要抓住什么的男人。

  原本这雕像是格斗中制服和被制服者的意思,但不知道哪个有才华的姐姐把被子往上面一盖,于是这两个男人体.位纠结在一起的雕像立刻就变得……非常的奇怪……

  奇怪到每一个知道“腐”为何物的人,都会在看到以后忍不住笑出声。

  。

  那个不知道那个大学的雕像,叶雅芝是没有当面见过的。

  但今天她,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见到了更劲爆的真人版。

  “有,有人来了……哥哥你停、停一下!”

  面色嫣红的叶星雨跪在内卧门边,他漂亮的凤眼含着泪,正趴在门框那里,一只手颤抖着揪着身前的地毯努力向外爬,就像是身后的房间里有什么野兽在追他似的,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真人版的雕像没有晒被子,但是有一样遮挡着两人的,引人遐想的内卧门框。

  没有人回应,看不见的内卧里谁的低沉喘息一紧,随着叶星雨的一声惊呼,他和他紧紧抓着的一小块羊绒地毯,就这么一寸一寸地,生生当着叶雅芝的面,被拖了回去……

  然后,内卧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

  每个跟着叶雅芝上来的女佣,此刻都恨不得把脸埋进雪松木的地板里。就像是叶星雨不敢回头看身后一样,这些女佣也同样不敢抬头看叶雅芝的脸色。

  向后小小的挪一步,再挪一步,等叶雅芝终于从天旋地转的视线里找到自己在哪时,她周围两米内已经没一个女佣了。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叶雅芝几十年来温柔贤淑的嗓门,第一次吼到破音。

  声音之大,从城堡的三楼贯穿到一楼余音不绝,正在和梁先生喝茶的季老爷子手一抖,泼湿了袖子。

  “天冷,你们带季老先生去换身衣服。”

  梁先生吩咐着,对着季怀远抱歉点头:“我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

  三分钟后。

  叶星雨和季闻衣着不整地从屋内出来,这个穿错了那个的袜子,那个系错了这个的皮带。

  如此活生生的抓奸现场,差点看的叶雅芝原地去世。

  “妈,你怎么来啦?”

  叶星雨厚着脸皮,笑的讨巧:“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好意思笑!”

  叶雅芝看着他无辜的眼神就生气,气到想把自己的崽回炉重造,“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瞒了我多久,又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坦白??”

  “在一起有……八.九个月了?”叶星雨缩缩脖子,“本来也不想瞒着妈,但是上回我试了试口风,你不是不想聊这个嘛!”

  “是,这事都怪我!”

  叶雅芝呼吸急促,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妈妈是做的不好,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把你找到,让小辰一个人在外受了不少委屈!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为什么……你要变成现在这样呢?”

  “以后妈妈会更关心你,你说什么妈妈都会认真听完!所以小辰你能不能……能不能也乖一点?我们去找个漂亮贤惠的女生谈恋爱好不好?或者小辰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告诉妈妈,妈妈绝对……”

  “妈!”叶星雨皱着眉打断,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和季闻又不是闹着玩的,我以后可是要八抬大轿嫁进季家的,你这样说话我真的很伤心。”

  叶雅芝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被他噎死。

  嫁儿子,嫁、嫁儿子??

  扑通一声,一直垂着眼没说话的季闻忽然跪在了叶雅芝面前。

  “我对小鱼是认真的。叶阿姨,如果您不放心把他交给我,我可以签下婚前合同,但凡婚后我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季闻愿意净身出户,求叶阿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