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张扬肆意, 吊儿郎当地歪着头，一丝匪气和少年的意气风发相杂糅，竟出乎意料的和谐。
身后的跟拍太显眼, 众人从惊艳中瞬间缓过神，怪不得这两人生得一个比一个耀眼，原来竟然是明星。
议论声纷纷，小摊前的人越聚越多, 大家齐齐举起手机拍照，一来明星可是稀罕物, 平日里见不到，二来跟着蹭几个镜头，说不定还能上电视呢。
女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们,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卫昭和顾准，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 大脑仍是一片空白。
天呐, 她在社死的时候碰见了两个男神！这是什么狗屎运！！
瞧见是明星, 大爷的绿豆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他谄媚地上前, 抽走纸币, 还仔细辨认了真伪, “十五个。”
卫昭接过彩色塑料圈, 随意掂量了几下。
这玩意儿轻得要命，几乎没重量, 好在今天天气不错，没风的情况下于他而言没难度。
他们仅剩下三十块, 全部买了套圈，网友们又震惊又疑惑：
【啥玩意儿？晚饭不吃了是吧？】
【林昭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一套一个准？这种超难的好不好？塑料圈又小又轻, 得全部把东西套牢更是难上加难！】
【想当初，我套了几十次，最后得到了一个钥匙坠，血本无归！！】
【林巨婴！到底有没有考虑搭档的感受啊？人家可不一定想和你一起挨饿！！】
……
“只要是圆圈围住的东西，都归我对吗？”卫昭站在红线外，肩膀微松懈，他故意又问了一遍。
大爷乐呵呵地点头，“当然！”
反正十五个圈能套住一个的几率小得可怜，再说了即便套住了前排的东西，也就几块钱一个，不值钱。
生意人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就拿最坏的打算来说，如果这人真套走一个后排的东西，给了就给了，好赖是明星，给自家打打广告。
得到笃定的回答，卫昭露出极淡的笑意，秋天的阳光不似夏日，辛辣得呛人，更偏向柔软舒适的丝绸，它流淌在他的眉眼，将浓密的睫毛染得金灿灿的。
帅到我窒息！！！
这一幕实在养眼，粉丝们几乎忘记发弹幕，截屏截到手臂发麻，叫嚷着要给摄影师加鸡腿。
卫昭全然不知这些，他侧了侧脸，微抬眼，正正当当地同顾准的视线交织。
男人正在很认真地看他，狭长的凤眼半眯，眉目深邃如同画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脸上长了朵花。
出于习惯，卫昭揉了揉肌肉绷紧的脸颊，借着轻咳的动作，他眼神躲闪，不大自然地问：
“你想要哪个？我套给你。”
话刚说出口，他就生出点悔意，这好像太过亲昵。
但好在是恋综，众人也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准似乎还沉浸在他转瞬即逝的笑容上，被浓墨渲染的眼瞳骤然一缩，又从喉咙里拢出笑音，“这么有把握？”
卫昭眉毛半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嗯。”顾准的眼尾下瞥，笑意再也掩盖不住，他顿了一下，“相信你。”
他们四目相对，像是隔绝出另一个空间，几秒钟后，卫昭率先移开目光，迟迟等不到回答，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
“要。”顾准毫不犹豫，他指给对方看，“我要那只小兔子玩偶。”
众多毛绒的玩具，那只巨型的兔子红通通的鼻头，亮晶晶的玻璃珠，可怜巴巴的模样，显眼极了。
顾准又开口：“很像你。”
“……”
【噗，哈哈哈哈哈】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昭昭可不就是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嘛～】
玩具对应的卡片位置靠后，要想赢得并不容易。
观众们都图个热闹，象征性地喊着加油，现场的气氛有意无意地推向高潮。
卫昭凝神，朝左挪了几步，随即举起塑料圈，身体前倾。
他们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套圈更像是偏向运气的娱乐游戏，谁没事会当个技术练？
“唰——”
卫昭毫不犹豫地脱手。
塑料圈如离弦之箭在眼前闪过，他们只捕捉到一道残影，待反应过来，那东西蓦然在地面立了起来，绕着张卡片摇摇晃晃地转。
半倒不倒，半歪不歪。
打了个激灵，众人把加油的口号抛到脑后，一个个瞪大眼睛，屏息凝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还别说，这林昭真有几把刷子。
成败在此一举！
眼瞅着圈要跑偏，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这架势，多半是套不中……”
“我去，这还是我看别人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可惜了！！”
“没事，这才第一个圈呢，找到手感下一个说不定……”
弹幕同时迅速飘过大片评论：
【完蛋，这下在顾准面前装逼过头了吧？】
【林昭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三十块钱算是打了水漂！！】
【这才第一个圈呢，大家别急嘛，昭昭在荒野求生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套圈绝对难不倒他！！】
【粉丝能别吹了吗？耳朵都听出茧了！】
……
然而——
七嘴八舌的声音通通沉淀下来，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周遭安静如鸡。
只见那个塑料圈跟长了天眼似的，在偏离卡片的刹那间峰回路转，最终稳稳当当地将其套在正中央！
迟疑几秒钟。
林昭他竟然套中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呱唧呱唧的掌声随之响起。
网友们死死盯着屏幕，不是，他们这还没眨眼呢！！
【牛批！！】
【卷，太卷了！！这节目真的是恋综？？不是什么体育竞技？？】
【呜呜呜呜，请昭昭教教我这个套圈废物吧，又菜又想玩，实在】
【嗯……我心服口服，林昭是有点综艺之神的感觉。】
【哎，这才第一个圈呢，说不定是误打误撞啊！！】
持续一分钟的掌声停止，卫昭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他啧了声，扭着头看顾准。
眉毛上挑，一双猫瞳亮晶晶的，十分隐秘地透着点小期待 。
那神色不屑，又藏着坏。
就差把快表扬我写在脸上了。
卫昭不是会表露情绪的人，但此刻顾准却联想起自己曾喂养过的流浪猫。
起初炸着毛不许任何人亲近，待吃多了他带来的猫罐头，高兴时便会袒露毛绒绒的肚皮，任由人张开五指抚摸。
他沉默着没说话，手却很诚实地在卫昭头上一揉。
触感柔软，很舒服。
只能趁着卫昭高兴才能摸一摸，但也不能摸太久，对方会炸毛。
秉承着这次摸完下次还能摸的“可持续发展”原则，顾准适时地收回手，但掌心痒痒的触感仍残留着。
“还愣着干什么？”卫昭晃晃脑袋，抬起下巴，“快去拿我的奖品。”
顾准嗯了声，接过老板手中那只大兔子，抱在胸前，他和它实在不算搭，倒显得有些许反差萌。
倒腾半天，简直算是为难人，他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在无奈中，最后把自己都快逗笑了。
网友们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脱离了明星光环，顾准在此刻更像是个年轻开朗的大男孩，单纯地因为快乐而微笑。
卫昭似乎也被他的笑意晃了眼睛。
就一个娃娃，至于这么高兴？
纳闷过后，他便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各种玩偶，大有“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阵仗，“还看上哪个了？今天我们包场。”
好大的口气。
大爷冷冷地哼了声，围观的人哈哈大笑，只当是个玩笑话。
毕竟这种“霸总”台词，又土又尬。
顾准并没有笑。
他抱着怀里的兔子，缓慢地摇摇头，眼里似乎有阳光在闪烁，“我只要这个。”
“但是。”话在中央拐弯，顾准对着镜头报以礼貌的微笑，“既然买了这么多圈，我们就玩个痛快。”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少年大杀四方、光芒万丈的模样 。
——
十分钟后。
【十五个圈没一个落空！！！我不信！！这一定是魔法！！？】
【发生了什么？？！起猛了，圈竟然自己长腿了！！我再眯一会儿。】
【好家伙，林昭这是去游乐园进货了是吧？？】
【呜呜呜呜呜呜，他怎么什么都会啊！！在荒野求生里上树造房子我忍了，怎么在游乐园里套圈也这么溜！！】
【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我要一辈子住游乐园！！！】
【楼上醒醒吧，林昭是顾准的～】
……
观察室也是相当热闹。
作为爱情观察员，一直盯着卫昭和顾准直播的女嘉宾，满眼都是粉色泡泡，激动得面红耳赤。
“之前我真的是顾老师的死忠粉，但是拥有一个会套娃娃的男朋友真的是——太酷啦！！所以，请允许我爬一会儿墙！”
“这一巴掌是替顾老师打的！”旁边的卷发女生一边捂着嘴笑，一边拍了拍女嘉宾的肩膀，“好恨当初我为什么拒绝当嘉宾，这爱情观察员谁愿意当谁去吧！！我也想林昭带我去套圈！！”
男主持人试着问出：“所以，目前各位老师更加偏向……”
问题还没念完，女嘉宾便抢着回答，“这还用问吗？我真的对一个话少技术杠杠的行动派男友没有抵抗力！”
“哈哈哈，他确实有当逼王的资本！！”另一个女生立马表示赞同。
“不过这都是幻想，毕竟，咱们这么议论，顾老师恐怕不乐意吧？”卷发女孩笑得贼兮兮的，“还是磕CP最快乐！”
……
大爷不屑的表情一点点凝结，短短十分钟，漫长的好像半辈子。
他仔仔细细查看每一个圈，稳稳当当地把奖品套在正中央，不偏也不倚。
哪里有刺可挑？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黑的也不能说成白的，他半弯着腰，颤颤巍巍地收回塑料圈，喉咙里哽住的气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他忙忙活活一上午的钱全搭进去了！！！这小兔崽子明显就是来宰他的！！
清点完奖品，在镜头前，大爷虚伪地露出笑，挤出满脸的褶皱：“你们都是大明星，怎么会要我这不上档次的娃娃。”
说着，手中的玩偶半递不递，他静待这两个人的下文。
网友们早把他以前的行为作风挖透了，某帖上第一就明明白白地写着此大爷做生意不讲信用！让去游乐园的大家赶紧避雷！！
【嗯……坏人变老就是这样的……】
【少道德绑架别人！！林昭在套圈前明明问过你规则，怎么？明星不是人？？为啥不能领到奖品？】
【气到吐血，每次我看到这种年纪的老人都很心软，可是一次次纵容反而使他们变本加厉！！】
“规则如此 。”顾准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并不打算做出半分退让。
他站在卫昭身前，同大爷僵持几秒，便不客气地将玩偶拿了过来。
周遭的游客有离开的趋势，还是不断有人附和：“本来就该是给人家的！虽然是老人，但好歹是生意人，这点道理都不懂……”
“没有诚意做什么生意！！”
“就是就是，倚老卖老行不通……”
“下次好好做生意，别成天忽悠大学生……”
大爷满脸通红，不住地抹额头的汗水，背过身体一句话也没说。
在卫昭发愣的瞬间，顾准俨然成为了一个移动的娃娃机。
五颜六色的玩偶几乎能把人淹没，顾准腾不出手拉他：“还想去哪儿？在此之前把……这些处理了？”
缓过神，见他武装成这个模样，卫昭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嗯，先挂着。”
不远处有一棵挂着小彩灯的大树，投下大片阴凉，卫昭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