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今天也没有戒掉贴贴[无限]>第55章 棋盘围猎

  055.

  从谢祈的口中得到林溪做这场戏的真正目的,姓叶的那位少爷以及女拳击运动员都用震撼的目光盯着林溪,就连那位不怎么开口,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的刀疤脸也露出了颇为意外的神色。

  林溪本人倒是很淡定。

  从追捕游戏里出来以后他那条被铁球砸得粉碎的右腿已经重新恢复原样,但砸下来一瞬间那种可怕的疼痛却依旧穿透了林溪的皮肤,好似在他的血肉里挣扎。

  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又重新抬起,目光直视着与自己仅有一条浓墨黑线距离的白方国王。对方从出现开始就是双眸紧闭的模样,但身上却有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林溪不动声色,他一人进入了白方的包围圈,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以后,缓缓回过了头。

  与谢祈的目光撞上,谢祈轻易便看懂了林溪眼里的意思。

  他回头对寸头男道:“走棋吧。”

  寸头男沉默了一瞬,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还是不确定的多问了一句:“确定吗?”

  回答他的是林溪:“嗯。”

  同一时间,游戏催促黑方走棋的提示音缓缓降落四散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寸头男终于沉声张嘴:“D5前进两格至D7。”

  林溪的身体被强行送到白方[国王]所在的位置,两人碰撞的一刹那,对方那双眼睛终于睁开,如同打翻的砚台,只有浓墨的黑沉。

  找不到一丝白。

  众人心头一坠,心底浮起不明的恐慌,双眼死死盯着D7方格。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上白方[国王],在此之前经验全无,因此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角斗场?追捕游戏?或许都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琬觉得自己耳边的声音好像被无限放大,嘭,嘭,嘭的心脏跳动声徘徊不断,狠狠挤压着呼吸。

  “……怎么,没动静?”有人按捺不住,承受不了这紧张的氛围,嘴唇微颤着开了口。

  无人回答。

  直到某一刻,所有人都察觉到面前的场景变了,不再是那块空旷得总是翻涌着白雾的棋盘,隔绝着人与人之间的透明玻璃也消失不见,然而谢祈扭头去看身侧时,他的眼中却空空如也,本该站在他右边的傅厌不见了。

  他的心底蓦地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十几秒钟后,沉闷的声音终于带着新一轮的游戏规则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欢迎来到棋盘围猎副本的最后一场游戏[杀死国王]。”

  “接下来为黑白双方介绍[杀死国王]的游戏玩法:请黑白双方剩余的玩家采用各种手段,杀死对方国王即为游戏胜利。”

  “友情提示:因黑方骑士主动挑衅白方[国王],白方[国王]非常生气,此次[杀死国王]的游戏背景将会由白方[国王]根据自己的性格、经历进行构建。且白方[国王]将实行抹杀黑方两位玩家buff,白方[国王]选择的抹杀对象是——”

  声音有一瞬间的卡顿,滋啦滋啦的诡异电音如乌鸦在吱哇乱叫,将人心底最后一丝平静也驱赶以后,终于恢复原样。

  系统说:“黑方骑士林溪以及黑方士兵傅厌。”

  此话一出,黑方的玩家们倏地抬起脸对视,贺静泽、格子衫女生等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桑琬眼底微怔,女拳击运动员和张老师对视一眼,眼中也有些许无措划过,只有刀疤脸依旧一声不吭,寸头男撇撇嘴。

  贺静泽拽了拽谢祈的手臂,一张脸看上去有点白:“谢哥。”

  谢祈出人意料的冷静,然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装满了冬日里的风雪,回忆起对方[国王]的长相和五官,他冷笑一声:“看来对方还是觉得阿厌的威胁比较大。”

  他看向面上有明显躁意的桑琬,安抚道:“这是正常的,毕竟阿厌经历了随机背景的追捕并且获得了胜利。”

  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游戏玩法出现了一点差错。

  谢祈一行其实猜测过与[国王]交锋会是什么样的形式,他们的猜测是[国王]与[骑士]或者[士兵]单独比试,但[国王]可以选择直接抹杀两个与他进行交锋的玩家,等到两次机会一用完,[国王]便不足为惧。

  但现在……这竟然是个全部玩家都有幸参与的团队作战副本。

  所以,这么一看,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

  应该让白方的玩家主动来碰他们黑方的[国王]才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沉默间,游戏的提示音再次响起:“现请黑方选择抹杀白方的两位玩家。”

  众人一愣。

  这倒是让人没想到的。

  没想到他们的[国王]也能拥有buff。

  “这……杀谁?”张老师迟疑着问。

  谢祈:“随便,反正现在骑士和士兵都没区别,我们也不了解白方玩家的实力,随便挑两个吧。”

  一群人齐齐将目光转向寸头男。

  也是奇怪,最开始这群家伙阻止自己以[国王]之名随便开口时,寸头男心里怪不爽的,甚至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真的到了让他做主的时候,他却又不敢随便开口了。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场可以决胜负的游戏了。

  如果他们能赢,就可以离开棋盘围猎这个副本,再多苟且偷生一段日子。反之,他们就要进焚化炉了。

  寸头男动了动嘴唇,嗫嚅半晌最后冒出一句:“还是你们来吧。”

  贺静泽:“……要你开口了,你倒是不说话了?什么毛病。”

  寸头男跟贺静泽应该是天生不和,贺静泽一开口他就觉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家伙锤进地里去。

  好在谢祈打断了两人的对峙:“那就把F7和A6的人抹杀了吧。”

  桑琬好奇的问:“有什么讲究吗?”

  谢祈:“没有,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们长得丑。”

  桑琬:“……”

  其他人:“……”

  还得是你。

  *

  谢祈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失重,等再次站稳时,他在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

  转身,面对着走廊来路的方向,这里空空如也。但耳边却有各式各样的声音,其中不乏窗外的雷雨,依稀听得到的来自不同人的惨叫。

  谢祈将那些恼人的声音全部摒除在脑外,开始观察脚下的场景,很普通的房子,走廊两侧都是房间,乍一眼看去和[重生机器]副本的实验楼几乎一模一样。直到谢祈抬手推开了靠近自己这边的一扇门,看到里面的陈设物。

  不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铁架子床,纯白色的床单和被子覆盖在上面。被褥中间鼓起了一点弧度,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在谢祈的注视中,那被子忽然轻微地动了动,白被边缘与床单紧密贴合的地方缓缓撑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被刻意压低的嗓音从里面传来:“你可以低头吗?我看不到你的脸。”

  一般经历过几个副本,对这《无限求生》游戏有点了解的都会无视这奇奇怪怪的请求。尤其是对方的声音格外怪异,尖尖细细的,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祈定定看着那被子几秒钟,果断半蹲。

  刹那间,风动,被褥的缝隙被彻底撑开,一抹黑影直扑谢祈的面门,谢祈身体向后一撤,修长的手指蓦地抬起揪住那黑影的一截,狠狠甩向墙壁。

  啪!

  黑影贴上墙壁上怪异的画。

  也是这么一刻,谢祈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样——是一只断手。

  从手肘的位置被砍下来,小臂修长,肤色有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它的五指指甲有格外明显的磨损痕迹,食指上戴了一个银色的素戒。

  “我……我好饿啊……你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我好饿,我快饿死了。”

  低低的嗓音几乎听不见,每说一个字就要喘上一口气,仿佛真如这断手所说的——

  饿了。

  “你喜欢吃什么?”谢祈直起身体,眉眼微深,好整以暇地问它。

  “我喜欢……我喜欢吃……”它喃喃自语,五指却以一种谨慎的姿态缓缓曲起,呈现出爪的模样,忽而借着那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红色的画用力,断臂弹射起步,梅开二度般再次冲着谢祈的脸而去。

  但谢祈的速度比它更快,冷白修长的手指抓住床的铁架子往下一掰,再抬起噗一声插在了近在咫尺的手背上,鲜血迸溅出来的时候,他随手将铁杆弯成弧形,两侧都插入墙壁,声音听着十分平淡:

  “死了的话就不会觉得饿了。”

  随后后退一步,欣赏着这只可怜的手。

  视线从手划到其他地方,房间里除了床以外还有一个画架,上面有一张没有完成的画稿,画稿是一片浓郁的黑色,和墙壁上的红色是两种极端。而奇怪的是,谢祈似乎能从黑色中看到一个虚影。

  但仔细看去,那虚影又像是他眼花。

  谢祈皱了皱眉,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前脚踏出大门,后脚一顿,他蓦地环视四周,眼前已不是自己刚才所看到的走廊,而是一片空旷的坟地,巨大的圆月像坠落一般挂在触手可及的苍穹,有淡淡的血色光晕一点一点往下如水面涟漪一样荡漾开去,最终落在地面。

  谢祈上前一步,借着血月看清了前方的长方形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字:林溪之墓。

  他的瞳孔微微紧缩,又偏头去看其他的墓碑。而后发现每一座墓碑上刻着的名字都是他所相识的。有林溪,有桑琬,有贺静泽,有谷甜甜,甚至还有……傅厌。

  谢祈修长的身影停留在傅厌的墓碑前,弯下腰,柔软微凉的指腹缓缓贴上黑色的字体。也是这时,谢祈感觉到一股凉意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一只泛白的、手背上数条伤口滋养着蛆虫的手从墓碑后缓缓探出,属于傅厌的嗓音低沉又好听,却带着一股子阴冷的调调:

  “阿祈。”

  轻声的低喃像极了傅厌往日里称呼他的模样,简单的称呼都包裹着无尽的爱意。

  他的呼唤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却让谢祈听得分明:“阿祈,我好冷啊,你能不能抱抱我……”

  那只攀附在墓碑上的手在一点一点靠近谢祈的长指,就在即将触摸到他的指尖时,刺啦一声,唐刀的刀锋闪过,长着蛆虫的手掌被切断掉落在地上。

  谢祈垂着眉眼,啧了一声:“我老攻的手长那么好看,你能不能别随便二改?正版他对象忍不了,知道吗?”

  手被切断以后,周围的阴冷气息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谢祈便起身,朝着前方走。

  他路过一个个墓碑。

  这个墓园格外奇怪,墓碑用的是大理石,但墓碑后却有一个个的坟堆。刻着傅厌之墓四字的墓碑后面的坟堆有一个黑漆漆的洞,谢祈用自己的手对比了一下,基本可以确认刚才那只丑陋怪异的手就是从里面伸出来的。

  所以……

  这些坟堆里都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祈并没有加快脚步,而同一时间所有的坟堆也有了动静,拢起来的小山丘上簌簌掉下泥土,一只只青白色长着蛆虫的手抠穿了泥层从里面探出来,伴随着手的可见面积变大,坟堆也被毁坏得彻底。

  刻着每个人的名字,但是从里面爬出来的却不全然是谢祈的熟人。

  或者说,不太像人。

  它们拥有狭长的四肢,四肢撑在地面上,身体高高拱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贴在拱起的身体上,长相格外奇怪,且恶心。

  是的,就算他对傅厌的脸沉迷得不要不要的,此刻也只能说出恶心两个字。

  谢祈皱着眉盯着顶着傅厌脸的怪物,自言自语:“得亏没被他看见,他肯定得生气。”

  尾音刚从喉间消散,唐刀便从谢祈的手里飞出,直直插进了怪物的脸,傅厌的五官支离破碎,好似一块面具突然裂开,露出了里面的灰白色的皮囊。

  这些怪物对谢祈而言,几乎没什么挑战。

  手里的唐刀转过,银白刀锋在黑暗中勾出锋芒,怪物的四肢齐齐折断,身体被劈成两半,尸块铺满地面。

  他迈步走向坟地的深处,这里已经没有墓碑了,但有一棵很大、很茂盛的树。

  谢祈对植物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树的名字,但它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树干都有好几个谢祈那般粗。

  谢祈抬眸注视着树木,繁茂的枝叶被风吹散,露出了一只直勾勾盯着谢祈的眼睛。

  青年长眉微微挑起,正欲上前,却听见嘭一声。

  一具尸体被绳子捆住脖子从树干上坠落,随着往下的重力增加,绳子蓦地收紧,贺静泽的脸直直盯着谢祈,明明是眼白青白、浑身僵硬的死尸模样,它却张开嘴巴,从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谢哥’。

  谢祈觉得有点无趣。

  玩过一次的手段怎么又来一次?

  他抬手拎起唐刀,一把削断了贺静泽的腰腹。死亡时间太长,以至于刀口根本没有鲜血溢出。但,腰腹以下的部位跌落在地以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两条腿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再度一点一点靠近了谢祈。

  谢祈一顿,再次一道劈断了贺静泽的下半身。

  一变二,不停歇地朝着谢祈而去。

  谢祈:“……”

  与此同时。

  桑琬和崔和卿推开房间大门,目光落在被铁杆插进墙壁的断掌,眼底浮起讶异:“这个手掌,和我们在隔壁病房看到的是不是一对?”

  崔和卿上前用自己的手掌对比了一下:“对,一左一右正好凑成一双手。”

  桑琬盯着那手,目光滑落至铁架子床,那里有明显被掰断的痕迹,足以证明有人来过这里,且将试图攻击的一只断手强硬挂在了墙上。

  可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