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谭意戴着口罩走进教室。
谢行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戴口罩了？”
大大的口罩遮住了谭意大半张脸，显得他的眼睛格外突出。灰眸状似无意瞟过四周，余光捕捉到几道看向这里的视线后，他顿了顿，从书桌里拿出一张草稿纸，开始写。
谢行凑过去，看到谭意在纸上写的是：我的脸上有伤。
谢行很惊讶，昨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伤了？
刚要问是怎么一回事，谭意又写：别说出去好不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谢行咽下心中的疑虑，默然点头。
但周围同学好奇的打量不减反增，如有实质。谭意被看得不自在，轻声对谢行说：“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谢行答应了。
走出教室，摆脱了班级同学探究的目光，谭意紧锁的眉目终于舒展开来。
这时，杨帆忽然从走廊上迎面过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自从运动会后，谢行再没见过杨帆，不曾想今天就偶遇了。他心生警惕，脚步渐渐慢下来。
谁料杨帆看到他们，脸色忽然大变，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二话不说，急匆匆地调头跑开，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谢行：“他这是怎么了？”
谭意：“不知道。可能心里有愧，不敢见我们吧。”
谢行并没有将杨帆的事放在心上，他和谭意一起漫步到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很安静，没有师生出没。谢行停下脚步，终于问：“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意没有说话，只是摘下口罩。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三处大小不一的瘀青立刻吸引了谢行的注意。
谢行皱眉：“你被人打了？”
谭意点头。
“谁打的你？”
“苏化鑫身边的人。”
又是苏化鑫！难道他没有遵守约定，又去纠缠谭意了？
谭意弱弱地说：“他说你不好的话，我没忍住就……”
原来是因为他……谢行的心情有点复杂，好半天才问：“疼吗？”
谭意抬眸，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谢行，“疼。我能抱抱你吗？”
突然被要求抱一下，谢行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谭意的瘀青上。
虽然不知道谭意到底是真心维护他，还是出于其他目的，但他的伤确实是为了自己。
这么想着，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谭意。
谭意回抱住，闻着谢行身上的清香，眼中点缀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冲动。”谢行说，“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谭意趴在谢行肩头，轻轻“嗯”了声，然后说：“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
谢行觉得抱得差不多了，松开他，抱歉地说：“但你毕竟是因为我才打架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随着谢行的后退，身前骤然一空，谭意怔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的笑永远都是这样，对所有人的都一样。
如果此刻换作谢纯、换作方可陈、鲁坚亿，甚至是五班的其他人，他也会关心吧。
仿佛突然被泼了一兜冷水，谭意雀跃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待他特殊一点？一点点就行。
见谭意脸色不对劲，谢行问道：“你怎么了？伤口疼？”
清冷中带着关心的声音让谭意清醒过来，他摇头，不经意间瞥见洛一寒站在对面，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眸光暗了暗，他戴上口罩，对谢行说：“我们回教室吧。”
“好。”见谭意没有大碍，谢行放下心，转身往回走。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面的洛一寒。
洛一寒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冷峻的眉眼覆上厚厚的冰霜。
接着，他身形一动，似乎要朝他们走过来，但突然，他抬手看了眼表，眼神冰冷地瞟过他们，然后匆匆离开。
洛一寒走得突然，谢行不禁也抬手看了眼表。
凤眸瞬间睁大。
“怎么了？”谭意疑惑地问。
来不及解释，谢行拉起谭意就往教室跑。
“还有一分钟上课！”
……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谢行走到半路，发现自己忘记拿校园卡，便折回教室。
走进教室后，他发现谭意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喝牛奶。
同学们都去吃午饭了，教室里只有谭意一个人。
察觉有人来，谭意忙拿起桌上的口罩，但看到是谢行，他放下口罩，继续喝牛奶。
“怎么不去吃饭？”谢行皱了皱眉，“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光喝牛奶可不行。”
谭意：“不是。我想晚点再去吃饭。”
目光触及谭意脸上的伤，谢行明白了，他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被人围观。
想了想，谢行在座位上坐下。
谭意停止喝牛奶，惊讶地问：“你不去吃饭吗？”
谢行说：“我和你一起去吧。现在去食堂肯定要排很长的队。”
听到谢行说要和他一起吃午饭，谭意眸中划过几分惊喜之色。他殷殷盯住钟表，巴不得分针走得快点。
谢行没事干，饿着肚子也不想学习，见谭意在喝牛奶，便聊道：
“原来你喜欢喝牛奶啊。”
谭意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因为喝牛奶能长高，所以我才喝的。”
原来是这样。谢行表示能理解谭意的心情。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吃饭，他们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看到谭意的菜盘，谢行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一份青菜，一份土豆。
都是学校里最便宜的菜色。
“怎么都是素的？”
上了整整一上午的课，人的精力消耗很大，一般来说，午饭至少要见点荤。
A中的学生在午饭上更是不吝惜花费，除了荤素搭配，还会整一出饭后甜点。哪像谭意这样清汤寡水的。
谭意知道谢行在注视他的菜盘，低下头，没有说话。
本来他的午饭倒也不至于这样，但牛奶也算在饭钱里了。
餐盘里突然多出一块肉。
谭意惊讶地抬头，看到谢行把他盘子里的肉夹给他。
“你不是要长高吗？光喝牛奶可不行，营养也要跟上。”
见谢行盘子里的肉越来越少，谭意用筷子夹住谢行伸过来的筷子。
“别夹了，你吃什么……”
“我们一人一半。”谢行示意谭意拿开筷子，“我把一半肉给你，你也给我一半青菜，怎么样？很公平的。”
谢行都这么说了，谭意也不再执拗，松开筷子。他看着餐盘上多出来的肉，问：“你也这样对过别人吗？”
“没有。”
在学校里，谢行都是独自一人吃饭，有时遇到认识的人会一起吃。他们的饭菜都不需要谢行担心。
前世也是如此。甚至在前世，因为父母出车祸去世，他还是被大家关心的那个。
听到谢行的回答，谭意的眉目舒展开来。见谢行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便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嗯？”谢行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
谢行夹了一口菜，“没什么，吃饭吧。”
*
晚上，谢行想起白天谭意脸上的伤，打开游戏。
苏化鑫他们在游戏里组建了一个群，把他也拉了进去。谢行刚一登上，便听到“黄色的狗”发来一条语音：
“明天放学，你们继续跟我去堵那个杨帆！妈的，堵了好几次都没堵到，明天一定要逮到他！”
“黄色的狗”：“呀，叉神怎么上线了！叉神，你可别跟人说啊。”
这是人家的私事，况且两方都不是良善之辈，谢行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X行”：【我不会说。】
“宝贝别哭”：“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X行”：【嗯。】
“宝贝别哭”：“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好？要不要把你地址给我，我给你送点药来？”
“黄色的狗”无奈地说：“我说老大，你的手连游戏都不能打了，还是省点力气，别调戏叉神了吧。”
听到黄哥的话，谢行愣了一下：【你的手怎么了？】
“宝贝别哭”：“右手被人打了，现在都不能动呢。”
他的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谢行能听出他心情不好
听苏化鑫的话，怎么感觉他伤得比谭意更严重呢？
“宝贝别哭”又说：“要玩一局吗？可惜我不能打。”
“X行”：【不了，我也要下线了。】
“黄色的狗”：“啊？！刚上就要下线？”
“X行”：【嗯。还有想跟各位说一声，我以后大概不会上这个号了。】
有人问：“为什么？”
【不想玩了，我要好好学习。】
谢行本来就不热衷于枪击游戏，当初下载游戏也是因为谢纯。加上这游戏操作容易，没什么体验感，渐渐地自然提不起多大兴趣了。
而且篮球比赛也已经结束。当然，最主要的是经历了昨天甜品店被摸手的事情后，他不想再和苏化鑫有接触。
“宝贝别哭”：“留个联系方式？”
【不用了，再见。】
打完这几个字后，谢行退出，卸载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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