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途摔了一下,有几个人超过了谭意。不过,好在他后期追赶,最终第三个跑过终点。

而杨帆,因为中途退赛,没有名次。

刚跑完800,谭意脸色红润,皮肤白里透红,显得更加吹弹可破。他眨巴眼,灰眸期待地看着谢行。

谢行竖起大拇指:“很棒!”

谭意咧开嘴笑了,而后想起什么,疑惑地问:“我在跳高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行点头:“谢纯在跑400的时候被杨帆撞了,现在在医务室。”

谭意睁大眼睛:“被人撞了?难道是……”

谢行:“是的,就是和你一起跑800的杨帆。刚才还打算用相同的伎俩对付你,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名次也没捞着。”

谭意皱眉:“这个叫杨帆的真可恶!一定要告诉裁判!”

“我打算现在就去。”

“我跟你一起去。”谭意拉住谢行。

“你们要去找裁判?必须带上我,我是班长!”鲁坚亿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他身后,是5班同学和被人搀扶的谢纯。

走到半路,谢行突然停下,对众人说:“你们先去,我去找两个人。”

谭意问:“找谁?”

谢行神秘一笑:“两个证人。”

*

5班和7班两大阵营互不相让。

办公室门敲响,正在揉太阳穴的裁判立马提起精神,急切地对从门口进来的体育部负责人问:“监控怎么样?”

朱成言:“无人机没有拍到。其他监控有是有,但是有角度限制。”

裁判让朱成言先放着看看,朱成言把监控放到投影上。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住大屏幕。

确实如朱成言所说,监控拍摄的画面并不能清楚能看到杨帆撞谢纯的动作,只能看到两人并排跑,突然谢纯就摔倒了。

谢行问:“谭意摔倒的那段视频呢?”

“有。”朱成言点开另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很小,能看出来摄像头在高处,但好在角度比之前友善。

谢行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突然,他喊了声“停”。

“放大。”

朱成言依照谢行说的做,并问:“你看出什么了?”

“放大就能看出来了。这里再放大点。”

高清的放大细节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杨帆的胳膊肘朝外伸,定格在即将撞向谭意的瞬间。

谢纯指着屏幕质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帆却依然不松口:“我是因为跑步的时候突然肚子痛,没有站稳,控制不住自己往他身上倒,胳膊往外也是为了稳住身体。而且,我们讨论的不是你的事吗,和谭意有什么关系?”

谢纯气急:“你……”

谢行道:“整个上午的比赛,只有谭意和谢纯两个人摔倒,而且都在你身边摔倒,难道这是巧合吗?”

杨帆:“……我觉得就是巧合。”

突然,办公室门敲响,门口的两个大高个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来人,谢行朝他们摆摆手。

裁判以为又出事了,没好气地说:“在忙,有事等会儿说。”

褚乐对谢行点头,然后对裁判说:“老师,我们是来帮忙作证的。”

裁判一听,立马改口道:“进来。”

褚乐和汪岩走到谢行等人身边。经过杨帆时,汪岩的眼神几乎可以活剐人。

裁判:“你们有什么说的?”

褚乐:“老师,杨帆不是第一次撞人了。”

“老师。”杨帆打断他,“我和他们两个关系本来就不好,他们和5班的人是一伙的。”

裁判表示:“先让人家说。”然后他问褚乐:“你说杨帆不是第一次撞人,怎么一回事?”

褚乐看了眼汪岩,汪岩站出来,把初二长跑比赛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汪岩的讲述,众人陷入沉默。之前一直护短的7班同学也没人出来反驳。

一边是是监控和汪岩的说辞,一边是杨帆为自己的辩护,他们也不能确定杨帆到底有没有故意撞人了。

唯有杨帆对汪岩冷笑道:“如果我真的撞了你,那么我的成绩就会被取消,但事实上并没有。你是在诬陷我。”

汪岩反驳:“因为没有监控!而且你和校长是亲戚,他肯定会保你!”

褚乐冷不丁插嘴:“说不定,监控就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呢。”

杨帆:“你……”

“停!”裁判制止二人,并再次询问杨帆,“你承不承认撞倒谢纯?”

杨帆:“不承认。”

谢纯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扑过去要揍他,还好同学们及时拉住他,把他按回座位。

被众人压在椅子上的谢纯嘴里骂骂咧咧。谢行拍拍他,示意他镇定,“先听裁判怎么说。”

裁判清了清嗓子:“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杨帆很有可能撞了谢纯。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我宣布杨帆的成绩取消。”

此言一出,5班同学欢呼起来。

“凭什么?”杨帆不服,“我没有撞他!”

宣布完结果,裁判终于有空喝一口茶,闻言,他吹了吹杯子上的水汽,缓缓道:“那你要拿出证据来。谢纯他们既有证据又有证人,你有什么?”

“我……我认识校长!”情急之下,杨帆口不择言,竟然开始威胁裁判,“老师,我爸和校长关系很好,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爸……”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裁判斟酌了一下语言,委婉地问:“杨帆同学,你对我们学校是不是不太了解?”

“老师,杨帆是高二刚转到我们学校的。”

7班同学解释。

“那也不应该啊……”裁判疑惑地喝了口茶,上下打量杨帆,“本地人?”

“不是。”自从为谢纯作证后就没说过话的汪岩开口,“我和他是另一个城的。我们都是作为体育特长生进来的。”

裁判恍然,意味深长地对杨帆说:“你可能不清楚,在场许多同学的父母都认识校长。”

这个“认识”的咬字十分有深意。

杨帆却没有理解裁判的意思,“认识又怎么样?我爸和校长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关系很好……”

“噗嗤——”不知谁发出轻笑,说了一句“原来校长还打麻将”。

杨帆瞪眼:“怎么了?我爸还借钱给校长呢。”

打断杨帆的是5班一个同学,他“嘿嘿”笑道:“因为我大姨最讨厌打麻将了,我得赶紧告诉我大姨。”

杨帆以为他糊涂了,“和你大姨有什么关系?”

方可陈翻了个白眼,“傻B,校长在追他大姨。”

听到方可陈的话,大家都表示很淡定,除了杨帆和……谢行。

表面镇定的谢行内心很震惊。没想到,校长也是个人老心不老的。看到周围同学们跃跃欲试的表情,他突然有种预感:校长的底裤不保。

果不其然。

“校长老婆是我妈的客户,听她说校长年轻时有好几段风流史。”

“我爸和校长他弟公司刚合作过,据说校长他弟大学时候有个女朋友,结果被校长拆散了。”

“你们都是情情爱爱的,俗!我爷爷和校长是小学同学,爷爷说校长小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尿裤子……”

眼看话题越来越危险,裁判重重地咳了声,终止了这场“八卦座谈会”。然后,他把所有同学都赶了出去。

办公室外,谢纯叫住杨帆,底气十足地说:“道歉。”

杨帆睨了眼谢纯的伤,“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撞的。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确实拿不出证据。被取消成绩我认了,算我倒霉,但是让我道歉,不可能。”

“你!可恶!”谢纯撸起袖子,朝扬帆冲过去。好在同学及时拉住谢纯,避免了他在杨帆面前摔个狗吃屎。

虽然杨帆拒不道歉令谢纯很生气,但看到取消杨帆400米成绩的结果公示时,谢纯又生龙活虎了。他不顾同学们让他回教室修养的劝告,整个下午都待在操场上,说要欣赏杨帆如丧家之犬的样子。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杨帆。整个下午,杨帆以身体有伤为借口一直待在教室里。

谢纯得知真相时,第一天的运动会已经结束了。

“靠!这个鳖孙!”

愤怒的谢纯被人搀回教室。

教室里,放学的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书包。谢行整理好书包,走到谢纯书桌旁,等他一起出校。

本来他们不同路,但因为谢纯脚受伤不方便,尤其是上下楼梯的时候。于是,作为堂哥的谢行就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谢纯挠了挠头,“有什么作业来着?”

谢行:“……”

谢行报一项作业,谢纯找一本。快结束时,谭意从身边走过,谢行听到一句轻声的“3000米加油”。

他望过去,谭意已经走出了教室。

明天上午是3000米的比赛,也是谢行的最后一场比赛。

杨帆也参加3000。虽然谢行心里很抵触,但既然已经清楚他的小动作,到时候只要防备些就好了。

而且,只要杨帆不蠢,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茂盛的草蔓延至鹅卵石路,杨帆闷闷地走在学校小道上。这里位置偏僻,环境清幽,偶尔从高高的樟树上传来几声鸟鸣,是一个很适合放松心情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看到长到鹅卵石上的草,伸出脚,使劲搓碾,直到小草碾出草汁,在鹅卵石上留下淡绿色的痕迹。

突然,他听到脚步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由远及近。

疑惑间,他转过身。

面容精致,神色乖巧的少年双手插兜,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你好,杨帆。”

一声尖利的鸟鸣突然刺破这方静谧的天空。

杨帆惊了一下,但想到眼前的谭意不过是一个到他肩膀的小矮子,很快稳住心神,“你怎么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谭意慢慢靠近,脚步在草丛里发出声响,就像一条毒蛇蜿蜒爬行,龇着毒牙慢慢逼近猎物。

杨帆不耐烦地挥手推开谭意。也就在那一瞬间,谭意的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看到谭意手上的东西,杨帆当场僵在原地。

他慌乱地后退,想要逃跑,但后背堵上了墙,无路可退。

“救……”救命还没喊出,冰冷的金属贴在了他脸上。

“嘘……”谭意竖起食指,置于唇前,折叠刀的刀背在杨帆古铜色的脸上轻轻敲了两下,“张嘴,别出声。”

金属冰冷的触感迫使杨帆不得不照做。他颤巍巍地张开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团布。

杨帆想要拿出嘴里的布,然而谭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对着他的肚子狠踢了一脚。杨帆痛苦地捂着肚子,沿墙倒下。

谭意蹲下身,刀尖挑起杨帆的袖子。衣袖慢慢往上移动,锋利的刀尖也在杨帆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唔唔……”杨帆拼命挣扎,佛珠手串掉了下来。谭意微微低头,看了眼隐没在草丛中的手串。紫檀手串陈旧,串珠有些地方脏脏的,看起来佩戴了许多年。

“你这种人竟然戴这个。”谭意轻笑,眼中满是嘲弄。

杨帆惊恐地瞪着他,好像在说佛祖在看着,你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

谭意浑然不在意。他加重力道,“我可不信佛。”

刀尖没入皮肤,鲜红的血滴落在墨绿的草丛中。

“还动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眯眯地问。他肤色很白,双唇殷红,明明是人畜无害的笑,灰眸里却跃动着嗜血的恶魔。

杨帆拼命摇头。

于是,他继续,动作很慢,好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看着瑟瑟发抖的杨帆,他问:“痛吗?”

杨帆只是瞪着眼睛看他,惊恐的神色中带着不解。

谭意并不介意,好心解释道:“你用这只手臂撞我,我在这上面留下一点东西。很公平。”

“唔唔唔……”杨帆似乎想说什么,痛苦的神色中满是乞求,

“嗯?你要说什么?对不起?你不觉得太迟了吗?”谭意笑着说,“这点痛不算什么,你连这都忍受不了吗?”

他渐渐收起笑容,眸光晦暗地盯着虎口处的伤疤。突然,他失去了耐心,刀尖猛地上划,结束了这道血痕的雕刻。

“哦对了。”不等杨帆松口气,谭意突然想到什么,托起他的另一只手,神色阴鸷,“你这样的垃圾不配碰他。”

说着,他掰开那只握成拳的手,在掌心划了一道。

这次的力度和之前在手臂上划下的截然不同。杨帆的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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