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我想先跟你打一场。”
来到篮球馆后，朱成言说。他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
谢行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朱成言和陆年是被迫加入的，想让他们真正愿意待在篮球队，最好用实力说话。而且打一场也能了解他们的实力。
……
篮球拍打地板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篮球馆，如紧促的鼓点一下下打在人的心上。
又没有守住……
朱成言眼睁睁看着篮球入筐，懊悔地抓了把头发。
“8:16！”
谢纯和陆年掰着手指头，实时播报战况。
谭意坐在长凳上，看了眼计时器，“倒计时一分钟。”
朱成言停下动作，双手搭在大腿上，因为不断往返跑而呼吸急促。
“朱成言，比赛还没结束！给我振作起来！”方可陈冲朱成言大喊。
“朱成言加油！”陆年也喊道。
谢纯却在一旁泼冷水：“加油也没用，差了一半分数呢。”
方可陈踢了谢纯一脚，“闭嘴！”
“哎呦！好吧，看在朱成言可怜的份上，我也给他加油。谭意，你也来加油。”谢纯见谭意独自坐在长凳上，邀请他。
谭意以计时为由婉拒。
“好吧。”谢纯继续加油。
谭意沉默地看着篮球场上那道高挑的身影。
他不需要加油。
“就这么放弃了？”
朱成言抬起头。谢行手托篮球，静静地看着他。
“不。”朱成言咬牙，直起身，“我只是在休息，还没结束。”
谢行淡淡地笑了笑，下一刻，手中篮球落地，他如一阵风般从朱成言面前掠过，朝球架奔去。
朱成言拔腿追上去。
谭意：“还剩10秒。”
两道身影互不相让，鞋底在球场上划出尖利的噪响。
场中气氛突变，场外也是。除了谭意比较淡定，方可陈、谢纯和陆年都激动地哇哇大叫。
谭意烦躁地掏了掏耳朵，觉得这些人真聒噪。胜负已经很明确了，有什么可激动的？
计时器震动了一下，他说：“时间到。”
谢行和朱成言肩并肩走过来。朱成言虽然输了球，但脸上神采奕奕，“这是我打过最酸爽的一场比赛。你这队长我认了！比赛结束后我们再打一场！”
“好啊。”谢行答应，他用手抹去鼻尖的汗珠，“打完后我们准备训练。”
“朱成言，你把脸擦擦，都是汗。”朱成言挨着方可陈，身上都是汗，方可陈很嫌弃。
朱成言掀起衣服，准备用衣服擦，却被方可陈拉住。
下一秒，他的俊脸覆上白白软软的纸巾。
方可陈擦汗的动作说不上轻柔，她囫囵擦了一下，就把纸巾甩给朱成言，让他自己擦。
朱成言一边擦汗，一边笑得像条傻狗，看方可陈的眼神又甜又蜜。
谢纯和陆年故作夸张地怪叫，表示他们四个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谢行低头看去，看到谭意把书包搁在膝盖上，乖巧地看着他，手上的纸巾是刚从书包里掏出来的。
“谢谢。”谢行接过。纸巾很软，还有淡淡的香气。
休息完，几人开始训练。
谭意坐在长凳上，注视着场上的人。但让他目光驻足最多的，还是那道挺拔清冷的身影。
此时的谢行正在帮谢纯调整一个动作。他很耐心，时而面向其他三人讲解。不知谁说了一句话，大家都笑起来，谢行也笑了，只有谢纯一脸恼怒。
灿烂的笑容好刺眼。
谭意垂下眸。
片刻后，他起身离开。
……
“谭意呢？”谢行看到凳子上没有人了，问，“你们看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说不定觉得无聊，出去透气了。”谢纯满不在乎地说。
凳子上，谭意黑色的书包还在，谢行也觉得如此，暂时放下疑惑，继续训练。
然而训练结束，谭意还没回来。
“他不会忘记时间了吧？”方可陈猜。
谢行：“我去找找他。”
话音刚落，谭意从门口走进来，怀中抱着几瓶水。
见大家都看他，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到谢行面前，示意他拿一瓶水。
谢行：“谢谢。你去买水了？”
谭意点头，又一一走到其余四人面前，让他们拿水。
“之后就让我来给大家买水吧。”他笑着说。
谢行知道谭意家比较穷，为了生活还在外打工。虽然矿泉水不贵，但他并不想加重谭意的负担。
在其他人开口前，他说：“不能全让你买单，我建议我们几人轮流买水。”
谭意：“可是我坐在边上也没事干。”
谢行：“我们可以把钱交给你，麻烦你去超市跑腿。”
这一提议得到其他人的赞成。谭意也没有再坚持，同意了谢行的提议。
谢行很快安排好几人的出钱顺序，“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家。谭意，等我一下，我把明天的水钱给你。”
从书包里翻出钱，交给谭意后，谢行背上书包往门口去，“我们走吧，他们都走了。”
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谢行奇怪地转身，看到谭意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教我打篮球？”谭意有些期待又谨慎地说，但他很快补充，“如果你觉得累或者麻烦，可以拒绝，没事的。我，我只是问一问，问一问而已……”
“好啊。”
刚背起的书包又放下。
谢行把书包搁在谭意的旁边，重新拿起球，走到场上。
谭意虽然不太会打球，但初中体育课学过一点篮球，因此有一点基础在，加上他很聪明，谢行轻轻点拨一下，他就能领会，有时甚至不需要谢行亲自示范，就能做出比较标准的动作。
托谭意的福，谢行头一次觉得教人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做了几个动作后，谭意问：“我想学你们训练时候练的。”
谢行：“你现在要打好基础，我们的训练内容暂时不急。而且你手上还有伤，剧烈动作一律禁止。”
见谭意的神色肉眼可见黯淡了下去，谢纯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实在想的话，可以练练这个……。”
谢行让谭意张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当有人拦在你面前，你不能贸然前进，也不可停在原地。记住两个成语：虚晃一枪，观衅伺隙。”
“虚晃一枪，就是做几个假动作，迷惑对方，让他们找不准你的方向。观衅伺隙就是观察对方的破绽和漏洞，找准时机冲破对方防守。”
他一边说，一边做演示。
谭意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习惯，在谢行演示的过程中一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谭意僵硬的样子，谢行不禁笑着说：“放轻松，身体是要随着我的动作动的，不然怎么拦住球。”
谭意红了脸，低下头不语。
“你要试试吗？”谢行拍拍球，岔开话题。
“嗯。”
谭意接过球。两人位置互换，这次谢行进行阻拦。
“别紧张，按我刚才说的做……”
谢行的主动靠近让谭意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谢行比他高了一个头，近距离的接触中，高个子对矮的一方会形成一种压迫感。谭意将烦躁的情绪归为对这种压迫的厌恶。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双手紧紧抓住篮球，指甲几乎要掐进硬邦邦的篮球皮里。
谭意暗暗深呼吸，准备告诉谢行他不练了。
“你做的很好。”
谢行鼓励的声音响起。
那双清冷的凤眼带着暖意。
明明该感到温暖，但谭意的心脏像被一双冰冷的手攥了一下，原先准备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双手仿佛卸去了力气，篮球也差点从手中滑下。
谭意垂下眸，掩去眸中凉凉的自嘲。
他知道的，这份温暖有多脆弱。一旦谢行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温暖的光柱就碎了。
失神间，谭意不小心被散下来的裤腿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好在谢行及时抱住他。
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
这个怀抱令人安心，仿佛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力。谭意的手不由自主抓紧谢行的衣服。
他真希望眼前人能一直抱住他。
但是他不信。
闻着谢行身上的清香，谭意的烦躁渐渐褪去。他平静了下来，那颗跳动不安的心也重归阴冷荒凉的死寂。
“你还好吗？”谢行担忧地问。
谭意离开谢行的怀抱，洋娃娃般精致的脸庞露出乖巧的微笑，“我没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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