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哥儿端着一碗面, 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等门内传来应答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去。

  “叔么, 这是小叔让我给你送的面。”

  卫云看了看,面是精细的白面,上面放了肉丁做浇头, 还有一个煎的喷香的荷包蛋, 香的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今天一早到现在统共就喝了碗粥,早都消化完了,但是家里一直都有客人,卫云也没法吃饭,这会儿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谢谢桐哥儿!”他接过碗,吃了一口,赞叹道:“这谁做的面, 这么好吃。”

  桐哥儿扯了个小小的笑容, 回道:“我外么做的。”

  卫云端面的手顿了顿,他一直以为桐哥儿除了霍家没有其他亲人了, 怎么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个外么。但这事儿也不好直接问小孩儿, 转开话题道:“桐哥儿饿不饿?”

  “不饿。”桐哥儿说, “我在厨房吃了好多好吃的,这会儿肚子可饱了。裕哥儿也在, 叔么, 你别担心, 我一定会看好裕哥儿的。”

  卫云点点头, “咱们桐哥儿这么能干,叔么放心的很!”

  这一碗面做的瓷实,但卫云饿的厉害,没一会儿就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舒坦的不行,也有心思跟桐哥儿说笑。

  卫云本来就不是小气尖酸的性格,桐哥儿又有意讨好,俩人正聊得不亦乐乎,门外就传来闹腾腾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卫云认得她,他夫家也姓霍,是霍成的大伯母。

  霍家当年也是战乱迁过来的,虽然比卫家早来几十年,但人丁一直不是很兴旺,到了霍成父亲这辈,就只剩下了两兄弟。原本两兄弟感情还可以,但是霍婶子嫁过来之后,妯娌之间尝尝吵架,关系也就慢慢变淡了。

  等到霍成父亲去世之后,两家就更是不来往了,虽然没断亲,但根断了也没什么区别。今日霍成成亲,卫云还以为他们不会来,现在看来,霍成跟霍大伯的关系也没有村人想象的那么糟糕。

  霍伯母笑眯眯的道:“新夫郎生的真好,面相也和善,是个持家的好手,日后定能和大成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她的话就像是个信号一般,跟着来的人也都纷纷说起喜庆话,卫云都一一谢过了。

  霍伯母瞧着他的表现心里也很是满意,刚才这新夫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僵硬的不行,好多人还以为这亲事是霍成抢来的,议论的不少。她心里怎能不生气,虽然她和霍婶子有过节,但霍成是个好的,她做人大伯母的,总是盼着他好的。

  她来之前还担心卫云还是刚刚那副样子,现在看来刚才只是太紧张了。

  她是满意了,有些人心里就微妙了起来。

  霍成今日成亲本身就排场极大,席面也是一等一的好,本来就有人眼红。更何况还有两辆马车停在外面,听说是城里的来的,专门来吃酒的。

  这霍家小子回来才几个月,就能这么有钱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城里人有了交情,本来跟霍家没什么过节的人心里都泛起了酸味。刚刚行礼时卫云的表现大伙都看在眼里,这些人也能拿霍成这么有钱怎么样,还不是没人愿意嫁这样的想法安慰自己。

  可现在再看卫云的表现,这理由就明显有些站不住脚了,不由得心里有些发堵。

  这里头数柱子娘最难受,她家闺女那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嫁的也不过是个殷实人家,卫云这样的小哥儿,凭什么能比她闺女嫁的好!

  眼瞅着周围人都艳羡的看着卫云,她连忙开口:“可不是,咱们大成可真是疼媳妇,刚才行完礼过了好长时间才出来,肯定是在屋里疼夫郎呢,这俩人如胶似漆的,大成又能干,日子哪能不红火。”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可在有心人眼里,卫云刚刚拜堂还是那副任由摆布的僵硬样,就差把不情愿写在脸上了,怎么两人独处了一圈就态度大变?肯定是被霍成修理了,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卫云这么不给霍成面子,霍成这样凶悍可怖的人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眼看周围人的目光变了,霍伯母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可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就算心里再不满,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免得搞砸了侄子的婚宴。只能赶紧转了话题,把周围人介绍了一通之后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卫云也长舒了口气,村里人要说恶人也不至于,但眼见别人比自家过得好就眼红,还背后说闲话的毛病他早就见得多了,也完全不当回事儿。不过一会还是要跟霍成解释一下的,不然回头霍成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指不定会生气。

  霍伯母走的时候把桐哥儿也带走了,这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了卫云一个人,只能无聊的打量起屋子来。

  霍家的房子是霍父成亲的时候盖的,虽然用的都是好料,但是时间这么长,也有了斑驳的修补痕迹。霍成成亲之前应该是修补过,看起来还算新。

  屋里的摆设和卫家差不多,一张炕,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唯一不同的就是角落里那个气派的大木柜。这种木柜打起来可要不少钱,村里基本没有人家会有,有几个箱子就很不错了。

  卫云对这个大木柜好奇的紧,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一下,立刻就被惊到了。柜子上面满满放的全是衣服,下面则是两条簇新的棉被。

  他翻了一下,看身形大部分都不像是霍成能穿的,倒是自己穿差不多。他正翻着,就听见了门响动的声音。

  卫云连忙把柜子门关上,一转身,就对上了霍成红彤彤的脸。

  “在干吗?”霍成问。

  卫云抓着柜门的手神经般的动了动,小声说:“看看柜子里都有什么。”

  霍成低低笑了一下,“看完了?”

  卫云点头。

  “那就再看看。”霍成上前把已经关上的柜门重新打开,“这些都是给你做的,你回头试试合不合身。”

  虽然刚刚就已经猜到了,但听见霍成亲口说出来,卫云还是忍不住震撼:“这也太浪费了!”

  村里人一年到头哪个不是最多添一身新衣服的,就这都还是富裕些的人家能置办的起的,大部分人家别说新衣了,旧衣服不是穿到烂那是绝不会扔的。大的穿完小的穿,就算是破了也能做成补衣服的补丁。

  像霍成这样一下子做了这么多新衣服,还都是细棉布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到,就是城里,也是少有。

  霍成理直气壮的答道:“给我夫郎穿的,又不是给外人,怎么就浪费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卫云觉得自己不仅脸热了起来,心也热乎乎的,“那你怎么不给自己多做点。”

  霍成指了指可怜的占据一小格的衣服道:“做了,那不都是嘛。”

  见卫云不说话,霍成也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应该浪费在讨论这种问题上。

  他牵着卫云的手,走到桌子前坐下,端起了桌上的酒道:“云哥儿,我不会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但是你成了我的夫郎,我一定会敬你护你,事事以你为先,绝不会让你吃苦受累。”

  卫云心想,这还是不会说话,这要是会说话,他的心脏怕是真的要跳了出来。

  他没说话,实在是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端起了另外一杯酒,手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没说,但霍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俩人喝完了交杯酒,霍成又剪了俩人一缕发,打成结之后放进一个红布包里,塞到了枕头下。

  他做的很认真很慎重,仿佛在做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卫云瞧着,觉得刚刚的酒度数有些高,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霍成压了压枕头,确认东西已经妥善的安置好了,这才转过头来看自家小夫郎。

  冬日的阳光若,卫云的皮肤捂白了许多,被大红的颜色衬得更为雪白,在烛火的摇曳里越发的诱人起来。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哑声道:“天色晚了,咱们歇息吧。”

  他的瞳孔很黑,卫云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直觉这些东西很可怖,可能会把他燃烧的丝毫不剩。但被霍成这样看着,仿佛对方眼里心里全都是自己,不由得有些迷糊,像被蛊惑般点了点头。

  等被霍成抱了起来,卫云才猛然清醒自己答应了什么。

  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的内容在他眼前晃动了起来,臊得他连脚趾都卷曲起来,人也微微的发起抖来,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忧虑和淡淡的憧憬。

  这一晚上卫云已经忘记是怎么过去的,霍成忠实的履行了自己作为夫君的职责,卫云的记忆里只剩下疼痛和自己的求饶声,还有男人沉默的喘息声。

  他心里记挂着第二日早上要早起,但疲惫的身体根本不听从指令,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把室内也照的透亮,似乎在提醒他起晚了。

  卫云心里一惊,连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结果动作太急,牵扯到了某个不可言明的部位,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好在昨晚上霍成给他上过药,虽然仍然有些奇怪,但动作不大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心里着急,奈何身体不给力,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都已经是半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屋子霍成打扫过,已经没了昨晚上的杂乱,就是还稍微有些气味,卫云连忙红着脸把窗户打开了。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浑身有没有什么不妥的,这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霍婶子正坐在太阳地粘千层底,霍成蹲在井边洗碗,旁边摆了一大堆已经洗好的。桐哥儿和裕哥儿俩人则正把洗好的碗擦干,然后分类放好,这都是借的别人家的,一会儿要给人还回去的。

  “大哥!”裕哥儿时刻注意着房门,所以大哥一出现就立刻发现了。

  他今天早上起来没发现大哥还有些奇怪,而且小孩儿听人家说新夫郎第一天都是要早起的,生怕霍家人有意见,连忙去敲门。

  才敲了两声,就被闻声赶来的霍成阻止了,说是他大哥昨晚上累到了,需要休息。

  哥夫都没意见,卫小弟也就不在意了,不过这会儿瞧见卫云出来,还是担心的问道:“大哥,你还累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卫云不自在的咳了咳,“没事儿,一点都不累。”

  他说着,慢慢的走过去,想要蹲下来帮忙,被霍成一把阻止了:“就剩几个了,你就别沾手了。”

  卫云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的看了一眼霍婶子。

  后者眼皮抬都没抬,说道:“大成家的,就让他们洗吧。”

  卫云顿时有些吃惊,霍婶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但他也不敢问,只能低声应了,转而去洗漱。

  等他收拾完,碗盘碟也差不多洗完了,霍婶子抬脚就进了堂屋,卫云连忙望向霍成:她是不是生气了?

  霍成摇摇头,小声道:“等你敬茶呢。”

  卫云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得不舒服,连忙从灶房端了早就备好的茶水,忐忑的进了屋子。

  霍婶子就正襟危坐在凳子上,一脸的肃穆,卫云心里直打鼓,小心的说道:“娘,请您用茶。”

  他低着头,也看不清霍婶子是个什么表情,只听见一声轻轻的答应声,手上一轻,茶水已经被拿走了。

  卫云轻舒了口气,察觉到茶水又被放了上来,连忙打起精神。

  “咱们家没什么大规矩。”卫云听见霍婶子道:“只有一点,好生过日子,伺候好你夫君,早日给我们霍家添个娃娃,把霍家的香火传下去。”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小布包就推了过来,卫云连忙恭敬的应了,这才小心的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只精致的银簪。

  他心里一跳,颇为吃惊。长辈给新妇和新夫郎簪子的也不在少数,大部分都是木质或者铜质的,鲜少会有银簪,还是这种实打实不是鎏银的。

  霍婶子其实并不是特别满意自己卫云是知道的,特别是他早上还起晚了,耽误了敬茶,放在哪家都是说不过去。他都做好了要被针对为难的准备,结果霍婶子不仅没刁难他,还送了这么重的礼,简直不敢想象。

  他求救般的望向霍成,见霍成朝他点点头,这才细心的收了起来。

  霍婶子见他收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自从那日过后,霍成跟她的关系就有些淡淡的,上次从清远县回来也是先去的卫家,这让她一下子惊醒了起来。

  大儿子没了,二儿子又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她就指着三儿子养老,要是得罪了霍成,不给她养老怎么办?吓得她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去过二儿子家里,就连今日卫云起晚了也没吭声,还花了大钱给了件厚礼。就是希望跟老三的关系缓和一些,她老了日子也好过一些。

  卫云又按礼数给了桐哥儿一份礼,是一个小布包,里面放了几个精致的银馃子。这还是韩平戟送给他的礼,这银馃子一个个被做成了小元宝的样子,精致非常。

  桐哥儿本身还是个孩子,对这些东西肯定喜欢,而且他长这么大,手里还没个私房银子,卫云就有意给他一些。反正其他的东西平日里都还是可以补的,银子就难得了。

  到了这会儿,这场新夫郎认亲的事儿才算是彻底结束了。霍婶子也不端着了,站起身道:“成了,也别都闲着了,家里那些家什都得给人家送,忙去吧。”

  卫云这才和霍成一起出了门,等回到屋子把东西放好,忍不住埋怨道:“你明明知道今早上要敬茶,咋不早点叫醒我,这还好是娘没说啥,这要是传出去,全村都得笑话我。”

  霍成斜斜的倚在门框上,挑眉道:“这种家丑,娘肯定是不会说的,我跟桐哥儿也不会说,只要你管住裕哥儿不往外说,这家里的事儿别人又咋会知道。”

  卫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这是家丑,那还不早点叫醒我。”

  “我舍不得。”霍成说,“反正又没误了吉时,早敬晚敬都是一样的效果,不如多让你睡会儿,昨夜是我孟浪了。”

  卫云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生硬的岔开话题:“娘不是说了要给人送东西吗,还不去。”

  霍成知道他害羞,也不戳破,顺从的出了门。

  宴席上用的碗筷都是从各家各户借过来的,用完之后都是要还回去的。卫云还捡了一些昨晚上没人动过的菜,给借碗筷的人家分了分。

  这也是村里的惯例,这年头大家吃酒席都是边吃边拿的,毕竟谁家都不富裕,很少能吃这些油水大的东西。而主家为了防止意外多背的菜色也大半会分给相帮的人家,没有人嫌弃,大家都乐意的不行。

  等把东西都还出去,已经快要晌午了。

  卫云在家时一般只做两顿饭,最近这段日子跟齐平戈合作赚了不少,这才开始做三顿饭。霍家则是自从分家之后,就都是三顿饭,霍成发了话,霍婶子就算是心疼也得照做。

  昨晚上都吃的挺腻,卫云就打算做清淡点,他家里的坛坛罐罐昨儿已经被霍成让人都搬过来了,这会儿正摆在灶房里,挤挤挨挨的摆了好几排。

  卫云捡了半颗酸菜,又撕了两个鸡腿,合上大白菜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手擀汤面,酸溜溜的味道勾的他口水直流。

  一旁帮着烧火的桐哥儿闻见香气,也不由得吸溜了一下口水,对叔么做的第一顿饭期待起来。

  卫云把面条捞好,刚要喊人吃饭,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正做饭啊,挺香的。”

  桐哥儿听到声音,有些瑟缩,眉眼也耷拉了下来,卫云心里的猜测顿时得了证实。

  他把手擦了擦,快步走出去,差点和霍二嫂撞在一起。

  “二嫂怎么来了?”卫云一边说一边拉着霍二嫂往外走,还给桐哥儿使了个眼色。

  桐哥儿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跟着就出了门,还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霍二嫂气的要死,想要睁开钳制自己的卫云,谁曾想这小哥儿看着瘦弱,手上的劲一点也不小。她挣了几次没挣开,索性也就放弃了,他们今日来是有事相求的,不好把人得罪了。

  “今天一大早狗蛋他们就吵着想奶奶了,我跟当家的哄不住,加上我们也挺想娘的,就回来看看。”

  屁!卫云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昨天成亲这人还在呢,桐哥儿还说就数他们连吃带拿的凶,才隔了一晚上,就想娘了,根本就是鬼话连篇。

  卫云嗯了一声,也不戳破,却也不再吭声。

  霍二嫂眼里闪过一抹怒色,这人果真是不讨喜,自己说了这么多,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他不问,自己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她正想开口,卫云却已经放开了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没注意,这小哥儿走的飞快,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走到堂屋里了。霍成他们都在,霍二嫂被霍二叮嘱过不要惹霍成,便立刻闭了嘴。

  狗蛋两个正围着霍婶子要糖吃,见卫云进来,立马转战场地,一把扑了上来:“叔么,叔么,你要给我什么礼物?”他们早就听他娘说过了,新嫁过来的夫郎都要给小辈礼物的。他娘说叔么是个有钱的,给的礼物肯定不会差。

  卫云笑眯眯的应了,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包递过去,俩小孩儿迫不及待的拆开了。

  里面是五枚大钱,和村里大部分新夫郎给的数量一样。

  俩小孩儿还没收过这么多钱的红包,开心的不行,一旁的霍二嫂却忍不住在心里骂道:抠门鬼!她早就打听过了,这小哥儿在城里卖一块发糕都差不多这价钱,他一天卖那么多块发糕,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就只给亲侄子一块糕的钱,不是抠门是什么!

  按理说,卫云要给狗蛋他们礼,但霍成是幼,霍二是长,霍二两口子应该也要给卫云礼的,结果这两口子就像是失忆了一样,绝口不提这事儿。

  霍二嫂还一边啃着瓜子一边道:“云哥儿,咱啥时候开饭啊?我刚才都闻见肉味了。”

  卫云被这话彻底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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