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所有人都想捧我上皇位>第66章 完结【中】

  “皇上龙体昏迷不醒并非是突然病重导致,而是中了蛊毒。”许院使徐徐说道。

  施昼呼吸一窒:“蛊毒?”

  “没错。”许院使继续说道:“在殿下出征前一月之久,皇上龙体就已出现了不适的现象。”

  “那时我们几个老头子以为是皇上太过劳累所致,并未想到这是中了蛊毒!”许院使微微一叹:“算起来,也有臣等疏忽之罪。”

  施昼死死攥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出,心说龙体不适这等大事,你们也能疏忽?!

  他深呼吸劝慰自己,不要去怪罪太医们,即是特地下的蛊虫,又怎会如此轻易排除出。

  施昼沉声问:“然后呢?”

  “臣等那时开了些药,皇上病体却愈发严重,又换了好些治病良方也还是不管用,最奇之事皇上脉象平和,分明是未生病的模样。”许院使继续说道:“臣等就大胆猜测皇上这是被下毒了。”

  许院使递给施昼一沓纸张:“这是臣等那时开的药方。”

  施昼接过翻看,指尖都在微颤,有些捏不住那一张张薄纸。

  药方从一开始的养身健体变为治病良方而后又变为缓解毒症、压制毒性的作用。

  “我们探查了半月之久,却未查出任何中毒的症状,实是奇异,而那时正巧殿下要出征了。”

  许院使话音刚落,施昼刚刚好翻完那叠纸,听罢此句话手中一颤,纸张变哗啦啦撒在了地上。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的纸张满天都是,满屋子的飞,飒飒声不绝于耳。

  施珩之所以一定要他上战场,就是因为施珩知晓自己要倒下了,保不住他了。施昼想着,心中刺痛不已,施珩怕自己一倒下,自己什么依靠也没了,只得任人宰割,才会送自己去边疆避难,远离京城的权利纷争,让卫炙竭力保住自己的这条命。

  纵使这般,施珩在倒下前也还是将所有的退路给施昼准备好了。

  一路高升至丞相之位的楚青痕与那块从京城送至边疆的虎符……

  施昼想通了这些,眼角不禁泛红。

  施珩从施昼出生后就一直宠着,直至自己将死前,也在宠自己的小幺。

  “之后呢?”施昼听见自己哑声问。

  “臣的徒弟曾去过蛮族领地,那日他在研究蛮族蛊毒时被臣无意瞧见,臣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拿从蛮族传来的那些法子一一测过去,才确认皇上就是中了蛮族蛊毒。”许院使眼眶微湿,唏嘘不已:“可臣等本就对蛮族蛊毒不甚了解,即使知晓了皇上所中为蛊毒。”

  “却也探查不出究竟中了何蛊毒,又该是怎么个解决之法。”许院使痛声道:“臣等救治不了皇上,实在妄为太医!”

  “那时……皇上似乎也认命了,臣等无论如何劝说也不肯吃药,到最后就是殿下回京见到的模样了。”许院使说罢,转身向内室走去,口中道:“殿下稍等。”

  施昼怔怔然看着许院使步履蹒跚的背影,缓缓闭上眸靠在了椅背上。

  施珩……怎么会?他该如何办……

  施昼脑子乱哄哄的吵闹成一团,一边是施珩怕是将死一事,一边又是施斐争位一事,另一边还有他娘说出的他惊世骇俗的身世一事,至于与卫瑾的情情爱爱,都被挤到了边边角角处。

  许院使双手捧着个黄色卷布,走到施昼面前,躬身献上:“殿下,这是皇上亲自交给臣的,让臣一定要亲手交于殿下。”

  施昼暗自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接过那黄色卷布,抬起指尖绕开那布什。

  包住里面东西的黄布掉落在地。

  施昼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像圣旨?

  他卷开查看,只不过才看两眼,就想合上了。

  施昼猜对了,这是传位遗诏。

  许院使也看了几眼,一惊之下,不禁跪倒在地。

  见圣旨犹如见皇上。

  施昼心说,传位遗诏都准备好了,上边还指明皇位继承人就是他,谁又能想到传位遗诏竟然在一个小小太医手中,而没在任何一位朝廷命官手上,施珩的确什么都算好了。

  施珩可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准备好,无后顾之忧的甘心赴死了。

  父皇,你怎么就舍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抛弃我了?

  你准备的再好又有什么用?都不是我想要的。施昼心中怨愤到了极点,又悲痛到了极点,只觉可悲又可笑。

  施昼深呼吸一口气,捡起那黄布将这传位遗诏包裹好,还给了许院使,又将人扶起:“院使替本殿好生看管着罢,今日之事,勿跟任何人提起。”

  许院使连声应下,捧着那黄布卷的双手不停的颤。

  施昼出了这太医院后,转道去了施珩的寝宫。

  自从皇帝昏迷不醒后,寝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禁卫军,此时形势大变,禁卫军不敢阻拦,立刻给施昼开了个道。

  施昼走进那殿门,瞧见里边还有施斐时,才明白那些禁卫军面上为何如此为难。

  他见到施斐的面孔,猛然想起施殊私下与蛮族大将往来,这蛊毒难不成是他们从蛮族那拿过来,给皇上下的?

  施斐见是他,笑问道:“阿昼怎么也来了?”

  施昼没回他,径直将门紧阖上,到施斐跟前停下,此时殿内除昏睡不行的施珩外,只剩施斐与施昼二人。

  “父皇身上所中的蛊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施昼低声问:“施斐,你如实与我说,别骗我。”

  施昼与施斐对视着。

  施斐轻笑了声:“我如何能对着你的眼说谎话?”

  “是我中的。”施斐紧接着一字一句道。

  施昼眼眸震惊睁大。

  “蛊虫早就引了进去,你出征前后就一直在拿吃食引它彻底发作。”施斐微微一哂:“御膳房有我的人,每日上贡的御膳也是特地安排的。”

  施昼吸了口气,攥紧手的指尖冰的吓人:“至于吗?一个皇位罢了!至于吗?!”

  “他是你血亲啊,施斐。”施昼眼眸泛上湿意,伸手指着床榻上的施珩。

  施斐微颔首:“那又如何?”

  施昼呼吸一窒,悲怒道:“我尚且与他无血缘关系,可也有一片孺慕之情,而施斐……”

  “他是你父皇!你身为他亲子,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施斐嗓音沙哑:“不过区区权势二字,就值得你不忠不孝?”

  “值得。”施斐轻声回,他握住施昼伸指的那只手:“阿昼,你可知晓没了权势的下场?”

  “是我母妃被人害死却无处说理,是连一下作宫人都能欺辱那时的我与施殊二人,也是……我腿残废当日,只能血泪硬生吞下,不敢去询问施野半分。”施斐面上无笑,眸中一派深寒:“阿昼,三哥怕了。”

  “我只得为自己去争。”施斐低声一笑。

  “你现在可无半分权势吗?施斐,现在何人还敢欺辱你?”施昼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泪意憋下,他不能哭,哭了……就什么气势都没了。

  “你可懂知足二字?”施昼再问:“难道就非得皇位不可吗?”

  施斐倾身紧攥住施昼另一只手的腕骨,吐出一字道:“是。”



  施昼甩了甩,没甩开:“别为你自己的利欲熏心找借口,施斐。”

  施斐叹道:“阿昼,你冷静先。”

  “三哥所做一切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怪只怪父皇当了我路上的拦路石。”施斐轻声道。

  “拦路石?”施昼冷嘲反问:“倘若有一天这拦路石换了我,只怕三哥也会眼都不眨的将我除去罢?”

  施斐一怔,勾唇笑了下:“不会。阿昼,三哥无论如何,也不会真正对你下手。”

  “你要与三哥争吗?阿昼。”施斐轻声问着。

  “施斐,我就是把施野送上去那个位置,我也不会让你碰到分毫,给我把手松开。”施昼冷声道。

  施斐却又笑了下:“那就是说,施昼不会与三哥争了?”

  施昼微抬眸看他,不解他是何意。

  “阿昼,只要不是你想要那个位置,在我心中便不算与我争。”施斐再道:“你若要捧施野上位,三哥怎样都不甘的,我宁死也不会放手。”

  “宁死”二字只砸得施昼怔了许久。

  “你疯了?”施昼不敢置信的反问:“你不惜把命丢了也要那个位置?施斐,真要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吗?”

  施斐却笑的更加厉害了:“三哥就知晓,阿昼是舍不得我死的。”

  “阿昼,这全天下唯有你能让我退步。”施斐看着施昼的双眸。

  “若是你要与我想争,三哥是舍不得跟你争的,到最后也便只能拱手相让了。”施斐笑笑:“可若是旁人,我死也不会放手。”

  施昼看着他:“你疯了?我并非皇家子弟……”

  施斐打断他:“那又如何?其余人并不知晓此事。”

  施昼怔住。

  施斐又一笑,松开施昼:“这蛊是施殊交与我的,我也不知是何来历,只知种蛊的法子,无药可解,你也不必白费心思了。”

  ……

  施斐离开后,施昼还有些回不过神,心中只剩下“无药可解”四字。

  他到了床榻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施珩,施昼从被中握住了施珩的手,终于撑不住的躬身俯首,以手掩面泣泪。

  施昼哭喊出声:“父皇……我该,如何办?”

  他想回到离京前的时候,那时还什么事都没发生,施昼可以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不用去管任何人任何事,只随心就可以了。

  而如今一切……物是人非。

  施昼埋首哭完后,自己拿帕子擦拭完泪痕,待眼角的红消去几分时,才冷着面出了寝殿。

  他去了华蓉征的宫殿。

  华蓉征医术如此之好……万一,万一呢?施斐心说。

  ——

  “娘,昼昼来晚了。”施昼一进门,就笑着卖乖。

  华蓉征见他来了,还愣了一瞬,听到那声娘时,心中更是五味陈杂:“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我进自己家,哪需通报?”施昼反问。

  华蓉征拉着他坐下,她无颜面对施昼,只敛着眸看手中茶,静默片刻后,还是问了:“你可恨我?”

  施昼轻声道:“娘,你看着我。”

  华蓉征依言转眸看他。

  施昼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是真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娘,母子间又何谈恨不恨一事?”

  “而且我偷来了这十几年的皇子优渥待遇,享了这么久的福,又怎么能问心无愧的说恨?”

  “这事……你不该问我,而是还问江奕。”施昼低声道,他叹了口气:“我抢走江奕的,实在太多了……我对不住他。”

  “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更过偏爱江奕,近些日子,才发觉是我想差了,一切都是我自以为而已。”施昼再叹。

  华蓉征一怔,而后道:“是娘对不住那孩子。”

  “等事情结束后,娘,你与江奕好好谈谈罢。”施昼劝道。

  华蓉征连声应了几句:“好,好,不提此事了,你难得有空来,也快用午膳了,有什么想吃的?”

  “娘去给你做。”

  施昼怔了下,拦住人:“用不着辛苦娘,我随便吃些什么就好。”

  他犹疑许久,还是开口了:“娘,昼昼有一事相求。”

  华蓉征没多想,问道:“何事?”

  施昼面上踌躇不决,最后还是开了口:“娘医术精湛,不知可对蛮族蛊毒有所了解?”

  华蓉征不假思索:“自是有的,蛮族蛊毒有趣至极,当年我为了找些乐子,特地研究过,还跑了蛮族好些趟。”

  “怎么?你是想找我问生死蛊一事还是……”华蓉征皱眉问,今日朝议的事她听人禀报过。

  施昼深呼吸:“都不是。”

  “娘,我方才知晓,父皇是因中了蛊毒才会如此,不知……”施昼顶着华蓉征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娘可否去诊治一番?”

  华蓉征沉默良久,笑道:“你要我去救我多年恨之入骨的仇人?”

  “娘,”施昼看着华蓉征:“可那是我父皇,疼我十九年的父皇。”

  施昼握住华蓉征的双手,央求道:“昼昼求您了,娘,救救他罢。”

  “当年事父皇也不知情,他可能也不是有意如此之做的……而且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施昼有些语无伦次:“昼昼求您了,娘……父皇,父皇毕竟……对我也有养育之恩,我做不到冷血见他去死。”

  “娘。”施昼眼角滚下一滴泪。

  当娘亲的怎么抵挡的住自己孩子一声声哀求,华蓉征最终还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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