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女捕快打铁记>第34章

  郝韵来突然站起来,煞有介事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门窗都关好,跑到他身边,示意他俯下身,秦三把照做,她一只手挡住脸嘴在他耳边说:“我知道,田乡绅的琉璃碗和李老板的玉茶杯都是你偷的,对不对,嘻嘻”。

  她笑的眼睛成一条线,好像偷吃到糖的小孩把事情坦白给大人后的洋洋得意。

  “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笑一笑嘛,我又没打算把你捉拿归案”,她伸手摸向秦三把的脸,把他的嘴角摆出一个弧度。

  “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发现的,早就和你说了,我是天下第一神捕,其实多亏了李玉,他给了我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动物的毛,我认出来是小铜钱的毛,小铜钱就是那只狐狸,和你一样是个财迷。而你照顾过小铜钱,而且你是外来人员,武功高强,而且那天在废林听到你和那个人说话了,你们是强盗吗?反正就是想到了嘛,是不是很聪明,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你夫人病了急需钱对不对,所以我给你就好了,比给别人的都多,可是你是强盗啊,为什么要把东西还回来,我不懂,你真的是强盗吗?”,她抓着脑袋,皱眉嘟嘴绞尽脑汁在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好热啊,好渴”,又连着喝了三杯水:“这个水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说完,人便直挺挺的往后仰,秦三把赶紧接住,她身子软的不像话,脸颊红彤彤,心想:坏了,这不是水,家里的水喝完了,这是煮的酒。怪他,只顾着说话,竟然没仔细看她一眼,发现她不对劲,喝了这么多,不醉才怪,怪不得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

  烛火燃尽,火盆渐熄,薄雾慢慢散去,天光大亮。

  郝韵来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睁眼一看,隐隐发现事情不对,这是哪里,她怎么了?

  门被推开,秦三把走进来端着一盆水:“你醒了?”

  郝韵来内心:???

  他们私奔了

  

  眼前的场景是她始料未及的,昨晚她照常去给水丰街放银子,然后被秦三把发现,再然后好像在迷迷糊糊之间说了许多话,却记不清了。

  “我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秦三把将水盆放在桌子上,递给她一块布巾,叠的方方正正,整洁干净:“你昨晚喝醉了,这事怪我,给你喝了酒,不过你连水和酒也分不清?”虽然是酿的果酒,不似普通酒呛口,也总该能辨别。

  郝韵来接过布巾,小声嘀咕:“我又没有喝过酒,如何知道?”这酒喝起来清甜留香,一时没发现就喝多了,导致今日局面。

  “醒了就快回去吧,你一夜未归,家里人不免担心”,昨夜她毫无征兆就醉倒,总不能深更半夜去敲县衙的门将人送回去,无法解释这一切,无奈之下只得让她在此留宿一夜。

  她心里犯难:身上还穿着夜行衣,难不成要这样穿过三条街五个胡同招摇过市,唯恐天下不知她在外过夜了吗?“这样怎么回去啊?这都怪你,干吗把我带回来?”

  这件事确实是这个道理,秦三把无法反驳,一时也想不出两全之策,这边郝韵来下床想去沾湿布巾,刚站起来脚步便不稳,宿醉的下场真不是她能承受的。

  秦三把扶她一把,才没被自己绊倒,看她这副样子也是没法立刻离开,“你先坐着,给你煮了醒酒茶”,转身去厨房。郝韵来环顾这件屋子,基本上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昨晚她占了床,那他睡在哪里?柴房还是厨房?

  不对啊,干嘛担心他,这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赌气的把布巾扔进水盆,溅起水花,衣服全湿了,祸不单行,天要亡我!

  屋子里本来就冷,穿着湿衣服更冷,在秦三把端着醒酒茶进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一声“阿嚏”。

  喝过醒酒茶后,头痛有所缓解,但却实实在在是染上风寒了,并且在心里立下誓言:此生滴酒不沾,否则,否则只好承受醉酒带来的缠绵病榻了,还能怎么办?

  “要不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要是不嫌弃,先穿我的,我去县衙禀报郝大人,也好让他派人接你回去”,说着拿了一套他的衣裳来,布料粗糙,补丁密布,秦三把看她没反应,想想也是,娇滴滴的小姐怎么能穿破衣烂衫,讪讪把手缩回来,不料郝韵来却拦住,把衣服接过来,浅浅的皂角味入鼻:“那你快点去呀,愣着干嘛?”

  “哦”,秦三把出门,郝韵来刚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便听得门外:“秦大哥,一大早你要出去吗?我做了鱼肉丸子,趁热乎吃吧”,随之袁缨推门而进,便见郝韵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坐在床上,瞬间鱼丸洒落一地,它们圆润饱满,富有弹性,在地上蹦蹦哒哒,仿佛嬉闹追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尽情的散发着它们的香味,飘满整间屋子,只是可惜了。

  秦三把也返了回来,没想到袁缨早上就来,偏偏这场景还极易令人误会。

  郝韵来只穿着里衣,门大敞着,晨风一股脑都灌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手里的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在袁缨的注视下竟颇有些烫手。

  袁缨道:“你们……”

  秦三把道:“赶紧把衣服穿上”,关上了门,才对袁缨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其中有些误会,她昨晚喝醉了,不得已才留下的”。

  袁缨更惊:“你们一整夜都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秦三把扶额,得,这种事越描越黑。

  偏偏郝韵来兴致上头,来了劲,好死不死接了一句:“不然呢?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秦大哥在院子里吧?”她笑的灿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这话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奔放的措辞了,不过也够气一气袁缨。

  袁缨闻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掩袖跑走了,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三把来不及反应,事情已无法挽回,看着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郝韵来,只露出一个小脸,算了,这都是他的错,打碎牙往肚里咽,无奈道:“你满意了?同她较什么劲?你知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什么后果,我是无所谓,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你不明白吗?”

  郝韵来不以为然:“我们行走江湖之人才不会被虚名所累,我现在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就是看不惯她想呛两句,不过她对你挺真心实意的,眼泪说来就来,唰唰的流,照我看来,你收了她也不错”,秦三把背过身,郝韵来已经把衣服换好,两条腿垂在床边晃来晃去。

  “我已有家室,就不劳郝捕快费心了,好好待着,我去县衙”。

  这个回答显然没让郝韵来满意,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满意,袁缨是不可能心想事成了,按说是好事啊。

  郝韵来叫住他:“算了,我自己回去”。

  县衙已经乱成一团,郝夫人一大早就发现郝韵来失踪了,被子整整齐齐放在床上,显然一夜未动,郝知县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搜索,却也不敢大张旗鼓,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传出去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