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旨意已下,礼部那边谁也没敢动作拟礼单,礼部侍郎在早朝刚提了个字,差点叫陛下的眼光杀死。
皇帝不发话,谁敢真正着手。
没有办法,只能装聋作哑。
太后听闻此事,气得两眼瞪直,皇帝和皇后请安都给赶出了宫外,还说什么身体不适,不见人。
皇帝自是明白母亲的心结所在,没有多说,拉着皇后离开。
倒是娴妃,明明禁足,却可以入到太后宫中小坐。
宫里的风头渐渐在变,连侍女们都嗅出不妙的气氛,做事更加谨慎小心。
唐云舒上课十分顺利,下课后拿着书回自己小书房。
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暗红精致,上面的绸布刺绣十分精美。
大乘疑惑:“爷,这谁送的?”
话说完立刻觉得有错,现在宫里,谁敢送东西给他们家爷。
自从爷和玖亲王的事情传开,许多倾心于爷的宫女还是少女,谁敢不敢靠近他一步。
谁不知道,玖亲王这人明晃晃的让天下人都知道爷是他的男人。
唐云舒拿起来细瞧,放回桌面打开,勐然间见到一条青影迎面而来。
眼明手快攥住,竟然是一条小草蛇。
小草蛇姆指大小,青花色的身子软缠住他的手腕,小巧的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很生气。
这种草蛇没有毒,随处可见。
大乘吓一跳,怒道:“是谁这么混蛋?”
“还能有谁,你到门后看看。”
将小草蛇放回盒子内,唐云舒不以为然坐下来。
大乘疾步而出,在门外不远处的柱子内,见到了萧滔。
心里有气,却碍于身份不敢发作。
大乘望向萧滔的眼底满是不悦,这个臭小子,要不是皇子,他非狠狠抽他一顿不可。
总是给爷捣乱,没一个正经的。
萧滔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神色一愣,转身就跑开。
“爷,是四皇子。”
“我猜到了。”
将盒子递给他,唐云舒笑道:“除了他,谁也没这么幼稚。”
至于这些日子经过他精心的教导,这些皇子和臣子们对他都还算是心服口服。
因为娴妃的关系,萧滔永远不会喜欢自己,这样小把戏,也只有他会玩。
全太傅从外面笑呵呵进来:“唐贤弟。”
唐云舒见他心情极好,不由得打趣:“全兄,今天心情怎地如此好?”
“自是有好事。”坐在他对面,全太傅挤眉弄眼:“你可去?”
唐云舒神色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去何处?”
全太傅啧啧出声,笑道:“还用问吗?过几天不是那老国公的生辰,许多官员早就备好了厚礼,就等着去。你有何打算,去还是不去?”
还以为什么事情,唐云舒笑着往后靠坐:“自然要去,他这么长寿,我得去沾沾福气才是。”
人生难得求六十,他可是差不多八十,长寿之人啊。
全太傅手一拍,指着他笑道:“我喜欢你的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日子以他对云舒的了解,料定他定然会前往,果然没猜错。
“那全兄送什么?”
“一尊玉佛,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呢?”
“巧了,与是一尊玉佛。”
这件事情,他们可没有商量过。
二人没有想到会默契送同一份礼,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全太傅看了看门边,和他小声道:“太后现在心情不妙,可能正想法子对付你,云舒啊,你可要小心,她向来小心眼。”
赐婚的圣旨是下了,梁家那边也在准备,可陛下的意思就是等玖亲王点头。
没有他点头,这件婚事,准备得再妥当,都是假的。
等亲王点头,和没有婚事有什么差别。
不止他们清楚,太后也一清二楚。
“多谢全兄告之,我有准备。”
唐云舒能稳稳坐在这里,就胸有成足。
太后确实地位尊贵,可当今陛下不是昏君,他身后的霆撑着,谁也不敢动他。
二人交谈一番后,唐云舒才起身离开。
回到府中,唐云舒接到了请帖,竟真是成国公府的。
浅笑几声,随后扔在桌面。
吃过饭,唐云舒来到酒楼,最近有一批荆城来的腊肉,他要来瞧瞧。
自己山庄制作的腊肉自然卫生又干净,唐云舒仍是会常来查看。
不管是不是有认真检查,他的到来会让掌柜和小二们做事更加认真。
一大批腊肉全部放后院内,唐云舒看掌柜一一清点,来到车前拿起一小块闻了闻,又用手撕了小片。
掌柜笑道:“东家,今年的腊肉比以往更加好,腌制得也更入味。”
“确实不错。”
唐云舒看了其他没有什么问题,放下心,再看其他。
上二楼内,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丽,五官精致的美人,定眼一瞧,唐云舒认出正是梁真。
切,还真是无处不相逢。
梁真也意外见到他,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变得高傲,似一头骄傲的孔雀。
啧啧,以前在太后宫里,可是十分温婉可人的。
梁真来到他眼前,眼底皆是讽刺的笑:“庆阳伯倒是巧。”
唐云舒笑得疏冷:“梁姑娘,这是我的酒楼,来吃饭可要打个折?”
这话明显是讽刺她穷,梁真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住,当场沉下脸。
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得意:“原来你庆阳伯的酒楼,巧了,我正想和掌柜说,三个月后成亲时,有些菜从这里来订。特别是腊肉,十分美味。”
唐云舒皮笑肉不笑:“那感情好,多谢梁姑娘光顾我的生意。”
梁真看他神色平常,心中不屑:“庆阳伯,你也不敢假装不在意。我知晓你心里很爱亲王,你放心,待我入了玖亲王府的大门,成为王妃,必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唐云舒望着她得意的笑容,未语。
梁真以为他很难过,抚着鬓间墨发,得意的带着侍女离开。
大乘双手环顾,笑道:“爷,这种人给你提鞋都不配。”
“配不配,可由不得她说的算。”
唐云舒推开雅间的大门,迈入其中。
一楼内,梁真上了马车,想到刚才唐云舒的表情,眼里尽是得意。
唐云舒,待我入了玖亲王府的门,你这样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玖亲王对他现在言听计从,她真嫁入亲王府,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可惜了,以后她还是十分崇拜他写的诗词的,和她差不多大,却天赋异禀,惊诗绝艳。
如果,不是玖亲王的关系,她想,她还是会一辈子喜欢他的诗词的。
她身边的侍女小声道:“小姐放心,那庆阳伯长得再好看,也是男子,生不出半个儿女。待将来您入了五府,生下嫡子,想要拿捏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是自然。”
成国化府内,老国公正和儿子对弈,满皱纹的脸上有着深沉和平静。
成国公道:“父亲,玖亲王和梁家的婚事,只怕要黄。”
“自是当然。”将黑子放在一处险关内,老国公笑得深沉:“太后此举实在失算,到底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以为旨意下达全国,这件亲事就板上钉钉,却忘了,玖亲王岂是谁都能拿捏的住的。”
成国公姚万轩点头,赞同他的道:“父亲说得有理,玖亲王向来强势,他不喜的事情,就连陛下都无可奈何。别的事情可能有回转的余地,现在他有唐云舒在身边,必和太后扛上。”
“这样子正好,让他们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
“父亲。”姚万轩想了想,道:“下面的计划,可是要推迟些日子。”
摇摇头,老国公睨他一眼:“不必,照计划进行,太子年纪越大,越发成熟,几个皇子也十分优秀,相比起来,咱们的四皇子确实单纯些。”
姚万轩了然:“父亲放心,儿子知道了。”
父子在屋内一直下到掌灯时分,晚饭后,老国公回到书房,幽亮的房中有人正等着他。
男子一袭黑衣,遮住了真实面容,只看得见下面有些凌乱的胡子,喉结有条红色的疤。
只是端坐在那里,就如同恶鬼现身,浑身死亡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挥退侍从,老国公坐在太师椅内,道:“这么早有何事?”
“国公爷,哦,现在应该叫老国公了。咱们的交易,你没有忘吗?”男子幽幽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拿纸把擦地,让人听得难受。
老国公捋着胡子,语气透着不悦:“自是没有,不过我也说过,不要没事过来,被发现了你我都要完蛋。”
“老国公爷真有意思,如若无事,我为何会来。”
“有什么事情,快些说。”
老国公并不是怕,而是最近他身边有人盯得紧,他不能随便出手。
安静了几个月,布置这么久,绝不能功败垂成。
男子言归正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家主子让属下给您的,还要告诉您一句话,事已成,待东风。”
“好。”心下大喜,老国公接过来,并没有当场拆开,而是和他道:“那就好,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只要事成,一切条约照旧。”
“好,我等静待您的消息。”
男子起身,朝他作揖,随后从窗外跃出离开。
待他走后,老国公才拿起信,慢条斯理的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