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信姑姑正给唐云舒讲解一些祭祖的细节,还有注意事项,随后是各种礼仪。
祭祖中有明文规定,无论言语,举止,还有衣着都有严格的标例,臣子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跟在谁身后,都有章程。
说穿了,所谓祭祖,就是折腾全部官员的事情。
唐云舒学得十分认错,态度更是端正到找不出一丝不对。
信姑姑心中诧然,面上不显。
这位庆阳伯不愧是玖亲王看中的人,脑子灵活,举一能反三,聪明绝顶。
有些事情她说一遍,对方就能记住。
她奉太后之命前来,还想着收拾他一番,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伯爷果然聪慧过人。”
“是姑姑教的好。”
唐云舒笑得一脸谦虚,神色平静如常。
这两天信姑姑一直呆在玖亲王府内,尽心教着他一些礼仪。
她举止端正,语气清淡,却让唐云舒更加戒备
往往最高明的猎人,会是猎物的方式出现。
信姑姑笑的客气:“如若伯爷不聪慧,奴婢教得再好也是枉然。”
唐云舒道:“姑姑不必自谦,再聪明也得有好师父。我倒没有想到太后如此抬爱我,待我这般好,姑姑,不知太后平时可有夸过我。”
这句话问得信姑姑一怔,随后道:“奴婢只是宫女,极少在太后眼前,自是不知。”
看了看天色,笑望向唐云舒:“今天就到这里吧,伯爷,我先回去。如若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寻我。”
“有劳姑姑。”
“告辞。”
信姑姑朝他点点头,扶着宫女的手迈出书房。
待她走后,唐云舒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蓦地冰冷似霜。
大乘冷哼:“爷,这些规矩能把人累死。”
什么抬手,抬脚,衣摆高几分都有规定,就差拿尺子量。
唐云舒不以为然,唤出暗卫。
一声令下,暗卫恭敬跪在他眼前。
不得不说,霆留给他的暗卫,办事能力十分了得。
最重要的是,他们只忠于他,任他派遣。
望着暗卫,笑道:“如何?”
暗卫恭敬道:“并未发现不妥,这几天她都一直呆在自己屋内,要不休息,要么刺绣,要么看书,并未发现异常。”
唐云舒转动着手里的镇纸,笑得如沐春风:“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挥手让暗卫退下,继续监视信姑姑的一举一动。
大乘待暗卫走后,轻声道:“爷,这位信姑姑看着很规矩。”
“宫里出来的,哪个不规矩。”
但凡不规矩一点,都活不到出宫那天。
唐云舒拿起纸笔,写一封信给兄长。
母亲将回荆城,他告诉兄长,有空的时候可以回去看望。
大乘挠着头,道:“爷,我还是觉得信姑姑是来杀你的。指不定,她就是个世外杀手,夜黑风高时,找机会下手。”
不得不说,大乘的想像力越来越丰富。
唐云舒好笑:“太后派来的人,不会这么蠢。”
双手一拍,大乘道:“我们引蛇出洞。”
“对方都不知目地为何,如何引?”
唐云舒放下笔,将信上的字吹干,小心翼翼折起放好。
大乘思忖片刻,仍是没有任何头绪,和他道:“爷,那您是怎么想的?”
“还用想吧,静观其变。”
不知前方险情如何,那就静观其变。
只要他处之泰然,对方心中必急,一急必然出手。
大乘点头,未再多言其他,安静立于他身侧。
掌灯初上,唐云舒收到了萧以霆的来信,他放下手里的事情,迫不及待拆开信。
信上第一次就是问好,君念,安然。
全文不长不短,皆是他在南疆的平常事,看到后面那行字时,唐云舒眸光蓦然一暖。
见信思君,春风送暖,吻你。
只是简单几个字,透着隐忍的爱恋和相思,脑海回荡那人看似清冷实则火热的内里,不由得弯了嘴角。
外面管家走来,恭敬作揖:“主子,信姑姑说想见您一面。”
敛起脸上的笑容,唐云舒和大乘相视一眼,将信放好。
“让她进来。”
话刚落下,外面的信姑姑信步而入,恭敬朝他行礼,她身边的侍女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布尺和红纸,笔。
唐云舒笑得客气:“姑姑可是有何事?”
信姑姑笑道:“伯爷,外面有宫人来给您量身,订做礼服,奴婢亲自来给你量好些,免得打扰到您。”
“那就有劳姑姑了。”
唐云舒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她跟前。
信姑姑拿着布尺,为他不急不慢的量着身段,身边的侍女认真记录。
好了后,信姑姑心好布尺,笑道:“公子,好了,衣服其实已差不多完成,只要拿着您的尺寸改改即可。奴婢不打扰您,先回去了。”
“嗯。”
唐云舒目送着她离开,嘴角的笑容微冷。
大乘越来越不解:“这就走了。”
“不然留下来作甚?”
“哦。”
大乘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闭了嘴。
夜越来越深,唐云舒沐浴过后上床休息,大乘并没有守在外面。
有暗卫在,唐云舒并不常用大乘守夜,夜间到底冷。
寂静的夜,风声轻唿,似送春风,宁静幽亮的廊外,魅影随风而来,映在窗边透着诡异。
随后,窗边人戳开一个洞,白浓冲入,迷香暗迭,四处再次一片寂静。
待到一刻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曼妙之姿迈入,幽亮灯光中映出女子的美艳动人。
她将身上的红披风褪去,披风下是单薄的衣着和身子骨,双肩露出,肤白如玉,琐骨美得让人想抚摸,身上只着里裤和肚兜。
在灯光映亮下,似一只美艳的妖精靠近深眠的凡人,裙尾摇曳出风情,一步一销魂。
来到床边,轻掀帘幔,望着里面熟睡的唐云舒,嘴色勾起媚笑。
“不愧是比赵殊还美的美男子,当真殊容天成。”
说罢,女人修长的手指欲抚向他的脸颊。
想到今夜能睡到京城第一美人,就算是死,她也心甘情愿了。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她的家人就可以得到最好的安顿,值了。
就在她微凉的手指即将碰到脸那刻,床上的唐云舒霎地睁开眼。
“啊!”女子吓得尖叫,迅速逃离床边:“你没有被迷晕?”
怎么可能?
她下的药很重,他怎么可能相安无事站在这里。
唐云舒冷笑,凝视着她的眸光尽是寒意:“你以为我夜里为什么不让人安夜。”
从信姑姑到玖亲王府那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在等着他们出手。
女子暗道不妙,不顾半身裸体,转身就想逃。
打开门,一把冰冷的剑抵住她脖间,锋芒可触跳动的脉博,大乘冰冷的笑在幽暗不明的灯光下,犹如夜叉。
女子吓得脸色死白,睁得圆大的瞳眸皆是惊恐,哆嗦着身子退回门内。
片刻后她回神,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被逼的。”
唐云舒坐在椅子内,姿态慵懒,嘴角挂着讽刺的笑:“这可是玖亲王府。”
普天之下,除了皇宫,这里戒备之森严,非谁能比。
先不说外面守着的士兵,光是夜间巡逻的,她没有迈入里院就被削成果核。
从她出手那刻,不管是不是被逼,等待她的只有一个下场。
女子脚一软瘫坐在地,脸上汗如雨下,唇间血色瞬间尽失。
想到什么,她咬牙,勐然朝着旁边柱子撞过去。
暗卫出现,一把扯住她,随后手起手落将她噼晕。
望着晕倒在地的女人,唐云舒上前轻轻为她把脉,随后眸色一沉,脸色瞬间紧绷。
往后退几步,唐云舒道:“你们别碰到她伤口,她有花柳病。”
什么?
大乘和暗卫心惊,相视一眼不语。
大乘愤怒道:“爷,这一二个怎么都有花柳病,也太巧了。”
如若无意中遇到个把,那还说得过去。
之前看似无意,这次是故意为之,对方塞来的全是有花柳病的姑娘。
想到今晚如此被她成功,爷这辈子就全毁了。
大乘浑身打了个冷颤,思及其恐,怒气让他咬牙切齿。
唐云舒冷笑,拿出手帕拭手,笑道:“这很明显,对方是想让我染病。”
一旦他染上花柳病,他和霆绝不可能,而且也会身败名裂,这辈子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一招,狠,毒,绝,实在是高。
如若他是平常好色男子,早就不知不觉中了招。
还好,他洁身自好。
微眯眼,唐云舒搓着手里的杯沿,满心思绪。
大乘道:“爷,是太后,还是老成国公。”
“你觉得会是谁。”
“都有可能。”
老成国公恨他们入骨,这些日子那叫一个安静,指不定就是想憋着这个大招。
唐云舒冷笑“也许,都有可能。”
太后和国公贼都不是省油的灯,唐云舒绝对不会认为他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越是爬到高位者,经历得越多,心越硬。
不硬的人,坟头草比他高了。
望向大乘,唐云舒道“这会子,该有人急了。”
大乘道:“爷,人必然是信姑姑放进来的,可她怎么进来的?”
玖亲王府内戒备森严,夜间侍女都不敢走动,风吹草动巡罗的士兵,野猫都跃不过墙。
而信姑姑从入府到现在,她身边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宫人。
这个女人,她飞进来的不成。
唐云舒起身,笑得云淡风轻:“走,我们去瞧瞧姑姑,这么好一出戏,总不能漏下她。”
大乘指着地上晕倒的女人,道:“爷,可要带上她?”
“这是当然,等下她有用。”
没有这个证人,他如何指证信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