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
姜芷带着一众妃嫔跪在龙榻跟前时,却有一位宫人慌里慌张从外头跑进来,路上还踉跄了一下。
冬若凝眉呵斥:“没规没矩的,像个什么样子!”
“娘娘恕罪,奴有要事相禀。”
宫人狼狈地跪趴在地上,但嘴里还是不住地说着。
这番动静已将一些妃嫔的注意吸引过去,但碍于姜芷还在跟前,她们只敢偷偷瞟去几眼。
姜芷微微侧眸,眉头轻皱:“何事。”
“回禀娘娘,裴……裴掌印带东厂半道劫了和亲队伍,将昭定公主带走了。”
“什么?”
姜芷的声音骤然拔高,那宫人颤声道:“而……而且,和亲队伍的人……都被杀了。”
“娘娘,裴卿那阉奴还真是放肆,不是吗?”
漫不经心的声音由远及近,姜芷缓缓起身,看向不请自来的宣王。
“殿下有何贵干?”
“先帝驾崩,本王这个做弟弟的,当然得来看看兄长最后一面。”
不过宣王此时的表情,却不见一点悲伤。
见姜芷不答,宣王低头哼笑,负手走向她:“裴卿弑君,又劫持公主,娘娘说,他该不该杀?”
姜芷冷冷看着:“裴卿何时弑君,殿下可有何凭据?”
宣王“哈”一声:“若他无罪,为何不在宫中?还不是……畏罪潜逃吗?”
“本王,就是要拿住这阉奴,就地诛杀,告慰兄长亡魂。”
“殿下可知,养私兵,乃是谋逆大罪。”
姜芷不是个傻的,宣王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都是为了起兵寻个合适的借口。,
被说破了,宣王也并不见半点羞恼之意。相反,他拍了拍手,一众黑甲士兵骤然涌入,将内殿围得水泄不通。
刀戟寒光泠冽,妃嫔们吓得面色发白,皆不敢出声,害怕得靠在了一起。
姜芷的脸色因此更加难看。
“宣王,这是在逼宫吗?”
“娘娘这话可就折煞本王了,本王只是想保护诸位娘娘。毕竟裴卿这贼人不知何时会回来,若是伤着了娘娘们,本王该如何与兄长交代啊。”
宣王不紧不慢说着,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分外明显。锋利的兵刃近在咫尺,殿中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姜芷冷笑一声:“先帝方才驾崩,宣王便带兵入崇明宫,只怕先帝见此,才会难以瞑目。”
“娘娘慎言。”
“殿下,先帝或许已立下密诏,许二殿下继位。宣王如此,就不怕犯下谋逆大罪吗?”
“娘娘,刀剑无眼。若是之后起了乱子,误伤了娘娘,本王可顾及不上。”
宣王半张面孔隐在阴翳中,瞧着格外阴沉。
姜芷垂眸:“殿下如何就笃定,先帝没有密诏呢?”
宣王瞧她冷淡面色,心中不由生疑。
但宫里已着人去搜查了,所以他并不十分担心会寻不见密诏。相反,他更关心宋清怀如今在哪。
“殿下与其在此为难妾等妇人,不如去将公主寻回吧……对了,二殿下亦不在宫中呢。”
姜芷的话成功让宣王面色更加难看。
“娘娘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他撂下一句便拂袖离开,殿中的士兵又围拢些许。
“娘娘,这……”
“不必在意。”
姜芷冷冷瞥过,再度于龙榻跟前跪下。
就知道……他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那便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了,他最好……能将裴卿与宋清怀都解决了,也就省得她出手了。
思及此,姜芷低下头,唇边划过一道不甚明显的笑意。
—
裴卿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
不过一两个时辰过去,城中便流传起他干的好事。
京城本就因梁帝骤然驾崩而人心惶惶,又有裴卿的事情传入,便更加混乱。
但宣王唯恐天下不乱,很快就遣人将流言散播出去。
流言将宋清安与裴卿的私情传得有鼻子有眼,还真让它误打误撞说中了。
只是这两人在世人看来,几乎没有交集。是以更多的人不过将信将疑,并不十分相信。
比起这个,他们更愿意相信梁帝是因公主出嫁过分悲伤,这才西去的。
京城中流言纷纷,弄得满城风雨。紧闭的宫门比往日更显压抑。丧皇钟敲响后,传出的消息便令人不。
先是宫中传出宣王要诛杀裴卿的消息,随后几队黑甲兵,大摇大摆地自城外入内。有阻拦者,杀无赦。
众人皆知宣王安的什么心。
大概眼下最安逸的,是流言的两位
宋清安被裴卿带去了一座僻静的宅子里,那宅子也不知是他何时买下的,竟布置成了成亲新房的模样。
赤红的囍字夺目,宋清安快被红色晃得分不清眼前情景。
“裴卿……你准备了多久?”
裴卿面无波澜,瞧着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宋清安好奇地踮脚凑到他面颊旁,却见他耳尖微微发红。
她不由轻笑了一声,下一瞬便忽然双脚离地,整个人被裴卿再次抱起。
骤然的腾空感令她心头微微慌乱,下意识便紧紧揽住了他的脖颈。
这回换裴卿笑她了。
“裴卿,你弄这样大的动静,不怕宣王和兄长联手来杀你吗?”
“没有这个可能。”
裴卿抱着她,一面向屋里走去。
“只要公主在咱家这,二殿下便不可能与宣王联手。”他停了一停,低头小心迈过火盆,又跨过门槛,这才接着说道,“何况……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宋清安本也是随口一说,但听裴卿如此笃定与安然,心中有些微妙地不悦。
她满心想着如何令裴卿也不悦一番,全然没注意到他将自己带去了何处。
等反应过来时,还是裴卿一把将自己抛掷到了床榻上。
床幔凹陷下去,又向外飘开。宋清安被柔软的被褥裹住,一时头脑有些晕乎乎。
短暂失神过后,她便反应过来裴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利用我?”
宋清安翻过身,抬眉扬声,面上流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气恼。
“公主这话可就难听了,公主不也是利用了咱家吗?”
裴卿唇角微抬,一边慢条斯理地将绯红的外袍脱下。他穿得不多,里头不过一件雪白的衣裳,有些地方也被渗进去的鲜血染红,一团一团的,看着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