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婚约[ABO]>第八十四章

  “躲到哪儿去了!”

  一名身穿黑色铠甲,面容凶神恶煞的乾离男人举着长刀,怒吼着质问一旁的手下。

  男人面上有一道极长的刀疤,浑身是血,双目却带着野兽般的兴奋掠夺感。

  战神罗刹,手段残忍,极为嗜血。

  雁帝也不知用了何种方式,竟请出了罗刹做将领统率,将当时还是方宪章统领的夏军打得措手不及。

  方宪章遭受南下讨伐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创伤,将士死伤过半,士气更是萎靡不振。

  昨日罗刹夜袭夏军阵营,烧杀劫掠,意图宰杀方宪章。

  方宪章连日征战,所受之伤大大小小足有数十处,来不及穿上铠甲便拎起长刀冲出去厮杀。

  罗刹节节逼退,眼看便要取了方宪章的性命,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给救走了。

  方宪章被人拖着跑了一夜,天明时便有些体力不支,整个人便向一边倒去。

  那人赶紧扶住他,那双明媚的眼中满是担心。

  “你怎么来了……”

  方宪章觉得自己虚弱得很,只想放纵自己闭上眼睛一睡不醒。

  白慕之抓着方宪章的手,眼泪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方宪章的手背上,“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方宪章扯开一抹无奈的笑,“怎么会呢……我还等着打胜仗回来……到你们家提亲呢……”

  白慕之脸就冷了下来,“你骗我。”

  方宪章连忙撑着眼皮,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去看白慕之的面容,嘴角扯开一抹虚弱的笑,“我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说谎呢。”

  又竭尽全力定定地盯着这人,好像想把这人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永远都不要忘记。

  不远处传来罗刹的声音,他挟持了方宪章的亲信,正质问着那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抽搐的男人。

  那人也不知说了什么,罗刹突然猛得抬脚,将那人狠踢了出去。

  那人喷了一口血,面上满是模糊的血迹,但方宪章却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跟随在他身边的周来!

  周来喷了一口血后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罗刹好似极愤怒,挥刀将离他最近的一名雁国士兵的头颅砍了下来。

  “他们跑不远!给我搜!”

  ——————

  方宪章闭着眼睛皱了皱眉,顿时觉得头疼欲裂,呻吟一声,便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间极陌生的屋子。

  方宪章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臂上缠满了纱布,他一动,便有血迹渗了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

  昨夜罗刹夜袭,他被突然出现的白慕之救走……后来……后来怎么了?

  吱呀——

  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衫,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和元男子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进来。

  见方宪章醒了,有些惊讶地笑了一下。

  “你醒了?”

  又回身对着什么人道了一句,“他醒了。”

  接着,便见着捧着药碗边喝边跑进来的白慕之,青年面色激动,三两口便将那碗药喝了个精光,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扑到方宪章身边。

  他们后来逃到悬崖边上,被逼无奈跳了下去,刚好碰上了外出采药的宋行君。

  幸得宋行君精通医术,将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方宪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方宪章不方便起身,面色涨得通红,对宋行君拱了拱手,“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言书感激不尽。”

  宋行君摆了摆手,将汤药递给方宪章,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了月牙,“举手之劳,公子言重了。”

  方宪章抿了一口,皱了皱眉,面色颇有些为难。

  白慕之也知道这人的性子,特地向宋行君讨了些甜的东西,这院子里只有平日下厨时用的白糖,白慕之便开了火,用白糖熬了一大块绞绞糖,用竹签沾得满满当当。

  方宪章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这些民间孩子的小玩意儿,捻着竹签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方宪章二人在宋行君这里住了好些日子,宋行君也略微了解这二人的处境,听闻二人被雁军追杀,便主动提出要帮助二人。

  这三人其实都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方宪章也只道了自己的字号,未曾言过姓名,白慕之更是用白识之名自称,如今宋行君想得到这二人的信任,单是救命之恩,也不足以让方宪章做到全心全意,便将自己的来历全盘托出。

  宋行君原是西域之人,因着母亲是中原人,相貌倒是与西域人颇不相似。

  他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西域动乱战败后便将妹妹扮作西域圣女,送到了雁国,嫁给了雁帝,自此再无妹妹的音讯。

  后他到雁国云游,听闻妹妹已死的消息,便发誓要为舍妹报仇,就在他潜入皇宫准备行刺雁帝时,却看到了那个面容同达辛有五六分相似的孩童。

  他一生研习西域奇毒,杀人于无形,那一刻却心软了。

  他知道那个孩子就是达辛的儿子。

  还那么小,不谙世事。

  他不忍那个孩子刚失去了母亲,就要接着失去父皇,没有雁帝庇护的小皇子,后宫内的生活该多么举步维艰。

  宋行君什么都没做便离开了,寻得这样一处僻静之地,暂时安定了下来,种起了药圃,弃毒研医。

  方宪章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追问宋行君为何又突然针对雁军。

  许是那孩子在宫内出了什么意外。

  方宪章猜测。

  白慕之拿起宋行君摆了满满一架子的小瓷瓶,“你要在军中用毒?”

  宋行君点了点头,“世人皆道用毒者,阴险狡诈者也,实则并非如此。”

  “我只你二人怕遭世人非议,”宋行君找出一瓶小小的瓷瓶,打开,递给白慕之,“这瓶软骨散无色无味,触之便可浑身无力,只要将其下至雁军的水源中……”

  “此仗必胜无疑。”

  ——————

  吱呀——

  苓语推开陈旧的木门,房间内扬起厚厚的灰尘。

  苓语咳了两声,走进去将窗户也打开。

  这间屋子是苓语离开前住过的房间,因无人居住打扫,房间内的摆设都保持着原样。

  苓语回头,见琰阳拿着一本书卷看得正入迷,便开口叫他,“且来帮我搬一下东西。”

  琰阳放下书卷,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书卷搁在那窗沿上,风微微吹动,书页簌簌地翻动,最终停在最末页。

  上面留着一段小字。

  「余久病卧床,阳寿不足,遂托付爱徒苓语于友人言书,拜为义父。」